想到這里,白歌立刻舉起了手。
“戴文波特先生,我想我找到了案件的聯系。”
聽到白歌的話,在場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有驚訝,詫異,也有質疑與困惑,當然,維克多警長作為和亞森·赫爾克里打過交道的人之一,對此頗為激動,有一種我帶來的人立功就是我立功的興奮感。
金發微卷的富家少爺曼弗雷德·丹奈微微睜大了雙眼,要知道,這位亞森·赫爾克里之前藉藉無名,而且還是第一次參加偵探會議,甚至沒有去過犯罪現場。
僅僅依靠現有的資料,在不到三十分鐘的時間里就推斷出了近一個月以來困擾著泛西海諸多偵探和警方的謎題真相?
這也太天才了吧?
曼弗雷德·丹奈從小就含著金湯匙長大,他自認自己已經算一名天才了,在各個領域雖說不是領頭羊,但至少也能跟得上進度,之所以選擇成為一名偵探而非繼承家業,也是因為偵探這種既不用受到警察條條規規束縛,又可以和兇惡的犯罪分子正面對抗的職業刺激而又能體現自己的智慧。
實際上,曼弗雷德·丹奈也密切關注著諸夏的怪盜JOKER事件,試圖從已知的信息推斷出這位怪盜的作案手法,將其抓住,然而他失敗了,達姆施塔特藏品的盜竊案,曼弗雷德·丹奈完全就是一臉懵逼地看著對方表演,直到現在,他也不清楚怪盜JOKER到底是如何得手的。
錯過了與怪盜JOKER的對決,這次的泛西海連環獵奇殺人案,曼弗雷德·丹奈就絕對不能錯過。
可是,他努力了這么多天的成果,竟然被一位甚至比自己還年輕的偵探這么簡單破解了?
他不太相信。
在座的其他偵探們也大多抱持懷疑的態度,覺得可能只是一個不太靠譜的猜想。
“請講。”
戴文波特·凡斯扶了扶自己的單片眼鏡,示意白歌繼續。
“是字母,各位女士們,先生們。”
白歌并未忽略在座唯一的一位女士,開口說道。
“讓我們將這些受害者的名字翻譯成傳統泛西海文字,再將殺死他們的方式也對應舊時代泛西海文字中的單詞......”
他站了起來,來到投影屏旁邊的白板上,用馬克筆寫下了他剛才思考得到的過程。
在這期間,偵探們的表情從疑惑,到思索,最后恍然,等到白歌將最后的一位死者與其死亡方式對應起來之后,放下馬克筆,整個會議室里靜寂無聲。
“......這就是這一起案件中,犯人殺人的規律,這就能解釋為何同樣被單獨關押的兩個人,犯人選擇了殺死莎朗小姐而不是金斯萊先生。”
白歌沉聲說道。
“可是......如果按照的是字母的順序,Z和S,T的字母都并沒有對應的案件啊,難道說他是刻意跳過了這些字母?”
詹姆斯·哈蒙德奇怪地質疑道,他似乎并不是不認同白歌的說法,僅僅因為缺失了環節而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更大的可能是警方忽略了這幾起案件,或者尸體尚未被發現吧。”
玩弄著長辮的發梢,老婦人夏洛蒂·奧斯汀雙眼瞇起,看向維克多警長。
“這、這不可能,犯人在現場會留下明顯的作案痕跡,我們不會忽略這些明顯的細節的!”
維克多警長辯解了一句,但又小聲補充。
“但是如果是那些獨居很久,又沒有親人的老年人死亡,說不定的確還沒有排查到......”
泛西海這邊的親緣關系并不如諸夏一般嚴密,很多人成年之后就會直接離開家中,長年不回來,也并沒有新年團聚的習慣,這形成了一些喪偶的孤寡老人獨自在家的情況,對此,一些泛西海城市給出的措施是以廉價的形式提供煉金人偶照顧他們,但更多的城市由于經濟問題而無法實施,這些孤寡老人便自己在家中,即便死亡也無人知曉,可能要等到尸體發臭引起鄰居的不滿才會被發現。
假如犯人以這樣的人作為對象,那么的確有可能尚未被發現。
“我通報一下,讓其他地方的人調查一下名字或者姓氏以這些字母開頭的獨居老人的狀況,盡快收集......”
維克多警長說了一聲,便離開會議室打電話去了。
“那么,亞森先生,你認為犯人選擇字母為序號作案的目的是什么?”
曼弗雷德·丹奈雖然一開始似乎對白歌有些質疑和敵意,但聽完他的解釋,這名腦袋還算不錯的年輕人立刻反應了過來。
這一系列的連環獵奇殺人案,很有可能真的是按照字母的順序展開的!
巧合有可能出現,但當巧合連續不斷出現的時候,那就代表著背后肯定有所安排。
而且,X作為姓氏或者名字的開頭,是極為少見的,用氙氣來殺死一位名字里帶X的人,絕不可能只是偶然!
所以,亞森·赫爾克里的推斷,很有可能是正確的。
假如現在排查下去,成功找到了代表Z和S,T字母的死者,又或者接下來一名受害者是名字或者姓氏的首字母帶有P,同時被P開頭的單詞的手法殺死,那么亞森·赫爾克里的推論毫無疑問就是正確的。
當然,也有可能如同詹姆斯·哈蒙德所言,這個字母就是犯人留下的信息,他不一定完全按照字母表的順序來殺人,而是將信息隱藏在了已經出現,或者尚未出現的字母中。
“選擇字母作為序號作案是一件很有儀式感的行為,我認為犯人可能相當注重這一方面的事情,或許是一名神經質,極度偏執的人,他受過良好的教育,因為他采取的殺人手段代表的詞語并非日常人們能夠接觸到的,甚至就連泛西海人都不一定會使用,他有泛西海的留學經歷,或者長年與泛西海舊時代文化打交道,從選擇了《泛西海日報》作為線索來看,他相對年輕,因為這份報紙的年輕人受眾更多,應該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從尚未隱瞞的筆跡來看,男性的可能性更大。”
白歌仿佛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道,聽得其他幾名偵探一愣一愣的。
這是推理出來的犯罪側寫?
不是,是我們理解的犯罪側寫有問題還是你的犯罪側寫有問題?
怎么能判斷出這么多事情的?
一時間,會議室又陷入了無言的沉默中。
“由此,我們可以判斷,這是一位來自泛西海之外的男性,年齡在二十至三十歲,受過良好的教育,至少大學畢業,之前的工作或者學習的專業與泛西海舊時代的文學藝術有關,他極度自信,精神似乎收到過刺激,非常偏執,行動力極強。”
白歌仿佛短短幾句,就將那一個獵奇殺人犯勾勒了出來,甚至讓人心中出現了具體的形象。
什么是神探?
這就是神探!!!
幾名偵探難以言語,而且,仔細一想亞森·赫爾克里的推論,并非無稽之談,而是能夠與目前的發現一一對應上的。
這位偵探到底是什么來頭?
驚愕之余,戴文波特·凡斯等人也不禁好奇。
至于白歌,他其實并沒有用到多少犯罪心理學的東西。
他只是單純將印象中的畢真言描述了一下而已。
白歌現在可以肯定,這名犯人,就是畢真言!
“至于采用字母順序殺人,其實也是一個很容易理解的手段,正如夏洛蒂女士之前提到的,犯人殺死這些人,可能并不是全部都心懷恨意,而是單純為了殺死其中的一部分,才用字母偽裝,讓目標與其他人的死亡變得合理,從而使自己避開懷疑。”
實際上,就白歌以前在許諾書店看的那些舊時代小說和電影里的描述,這種有規律的連環殺人案,百分之九十都是為了隱藏其中一起案件而犯下的。
畢真言的話,白歌認為他應該是要刺殺某人,為了防止對方警覺,所以才先制造了這一系列的連環殺人案,接著出其不意,殺死對方。
又或者,這其實是某段白歌也不清楚的歷史的再現或者再現的準備。
昨日教團雖然是國際恐怖組織,都是一幫瘋子,但也掌握著很多歷史秘辛,甚至軍情五處和深淵遺物事務司推測他們可能掌握著至少一個深淵,才能獲得諸如耶夢加得和戈耳工這樣的歷史殘片。
“我們需要立刻重新排查之前調查過的嫌疑人,尋找和亞森先生描述相似的存在,他們有可能不是受害者的熟人或者直接聯系人,僅僅只是出現在附近而已。”
戴文波特·凡斯很快有了調查的方向。
就在此時,出去打電話聯絡的維克多警長腳步匆匆地回到了會議室,他臉色鐵青,手里還攥著手機。
“各位,我剛剛接到了來自新華爾薩瓦市的警方聯絡,他們發現了一位獨居老人死在了自己的房間里,由于沒有其他親人,所以他的尸體直到腐爛發臭才被鄰居發現......”
維克多警長頓了頓,才繼續說道。
“按照初步的尸體檢驗,他應該是因為失水過多而死,也就是被渴死的,在現場,存留有一份《泛西海日報》,在拼字游戲上,以紅筆寫著一句話......‘一個老頭被渴死,死到臨頭沒水喝’......”
“死者的名字是......索恩·阿德里安(ThorneAdri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