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五位年輕男女正聚集在一起,坐在長桌一側。
勞娜,山姆威爾,金斯萊,莎朗,沙洛尼亞,他們以這樣的順序坐著,而對面,則是白歌與阮清秋,以及船長,大副等船上的管理者。
“......你說迪米特里是我們之中的人殺死的?這太荒謬了。”
棕發微卷,臉上有雀斑,身材極好的沙洛尼亞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她看看右側的其他四人,兩只手放在身前不安地交錯著。
“赫爾克里先生看起來十分專業,我相信他的判斷。”
金發眼鏡的金斯萊扶了扶自己的鏡片,示意大家不要吵鬧。
勞娜垂著腦袋,看著白歌和阮清秋,似乎在想些什么。
她的身邊,山姆威爾輕輕握住了勞娜的手,試圖安撫她,讓她不要緊張。
“在座的各位和迪米特里的關系可不太好。”
莎朗倒是無所謂地將右腿放在左腿上,不太在意的模樣。
“你說什么......”
山姆威爾身體稍稍前傾,看著金色短發,眉眼帶著嫵媚之色的莎朗。
“勞娜曾經被迪米特里騙上了床,還被占有了很長一段時間,她肯定對此懷恨,而你知曉這一切卻還留在迪米特里的身邊,不就是為了這一次報仇嗎?”
莎朗隨意地說道,不等臉色鐵青的山姆威爾反駁,又自嘲般說道。
“我和金斯萊經常被迪米特里取笑,他認為金斯萊學習成績再好,以后也只能幫人打工,而我,他覬覦我的身體很久了,經常騷擾我。”
“至于沙洛尼亞,據我所知,迪米特里有一些特殊的癖好,你為此感到很害怕,如果不是因為迪米特里的家產,恐怕早就已經離開了吧。”
這位看起來很開放的女子笑道,令其他的四人都沉默了下來。
一旁,船長和大副竊竊私語,似乎也在推斷到底誰才是兇手。
他們手里有槍,在持槍合法的泛西海,船上自然也有武裝來應對可能出現的“海盜”——那些人游曳于新地中海上,偶爾會劫掠路過的船只。
“是他......是那個連環殺人犯做的!”
勞娜忽然開口,有些神經質地說道。
“上一次的案子他吊死了別人,迪米特里也是被他吊死的!”
她的話令眾人有些詫異,一方面是沒想到這個可能性,另一方面也為勞娜突然的激動而感到奇怪。
“請不要這么激動,勞娜女士。”
白歌這時候才終于說話,讓勞娜坐回椅子上。
“有關迪米特里先生的死亡,首先,我要說這是一個悲劇。”
他兩手放在桌上合攏,放在嘴前。
“先讓我們來還原事件的經過吧。”
“晚上八點,你們結束了在餐廳的聚會,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間里,沙洛尼亞因為在聚會途中被迪米特里灌了足夠多的酒,因而陷入了醉酒的沉睡之中,這是迪米特里故意的行為。”
“接下來,迪米特里離開了房間,前往金斯萊與莎朗的房間,這時候,金斯萊正在洗澡,而房間里只有莎朗,迪米特里表面上是邀請金斯萊前去酒吧,但實際上,卻正在客廳里與莎朗纏綿,是的,迪米特里與莎朗女士在私底下偷情,這一切的起因也正是如此。”
白歌說到這里,莎朗立刻站了起來,猛地一拍桌子。
“你、你說什么......”
“我怎么可能和迪米特里那家伙......”
一旁,她的男朋友金斯萊臉上略顯難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勞娜與山姆威爾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表達什么意見。
至于沙洛尼亞,瞪大雙眼,感到難以置信,又有些憤怒,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請聽我說下去,莎朗女士。”
白歌并未解釋太多,而是繼續陳述著自己的“推理”。
“迪米特里的邀請是一個暗號,等到金斯萊離開后,他會回到這間屋子,與莎朗女士私通,我相信這樣的事情并不止發生過一次。”
“而迪米特里為了確保自己不會被打擾,又找到了山姆威爾,這位得到了自己諸多好處的同學,山姆威爾知道迪米特里與莎朗的事情,他對迪米特里既有憎恨,也有畏懼,因此,在得到了一定的報酬后,山姆威爾便是拖住金斯萊的棋子,他很清楚,當他和金斯萊在酒吧等待迪米特里的時候,這位富家少爺實際上正在金斯萊房間的床上和金斯萊的女朋友莎朗交纏在一起。”
聽到白歌的描述,阮清秋臉一陣緋紅,但很快,她就注意到,原本情緒激動的莎朗不自覺沉默了下來,就像是被戳穿了秘密的孩子。
“但山姆威爾并不僅僅只是棋子,他特意提前了與金斯萊離開酒吧的時間,為的是讓金斯萊發現迪米特里與莎朗的事情,這是對迪米特里的報復,當然,他同時還進行了另一個報復。”
“山姆威爾知道迪米特里這時候還在金斯萊的房間,便來到了迪米特里的房間,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沙洛尼亞,便趁著她醉酒的機會,侵犯了這位女士,并讓其以為是迪米特里回來了。”
白歌說到這里的時候,沙洛尼亞猛地瞪大了雙眼,她站了起來,看向另一側的山姆威爾。
“你......是你!!?”
山姆威爾臉色難看,原本握住勞娜的手變得僵硬,而他的女朋友,怯懦的勞娜驚訝地看著山姆威爾,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
“......等等,那既然這么說來,殺死迪米特里的,難道是提前回到房間發現了這一切的金斯萊?”
阮清秋這時候忽然想明白了一切,脫口而出。
金斯萊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殺死了迪米特里,之后,將其丟到了海里,而莎朗隱瞞了這一切,他們還想將其嫁禍給山姆威爾,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能說得通了。
一時間,在場除了白歌之外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金斯萊,這位戴著眼鏡,斯文氣質的優等生。
假如真的是他,那么等克利俄斯號靠岸,岸上的警察們就可以通過分析迪米特里身上殘留的頭發,指甲里的皮膚碎屑等物品來與金斯萊對照,很快就能得到證據。
似乎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之前還表現得臉色鐵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女朋友背著他和迪米特里偷情的金斯萊,忽然嘴角翹起,笑了笑。
“......確實是我殺了迪米特里。”
他松了一口氣般,兩手放在桌面,背靠椅子,似乎極為疲勞。
“我回到房間,發現迪米特里正在我的床上,和莎朗在一起,我十分憤怒,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失去了理智,將其從床上拉了下來,而迪米特里這時候還在嘲笑我,說我沒辦法滿足莎朗,而莎朗本身也沒有辯解,于是,我拿起了迪米特里脫下來的皮帶,勒住了他的脖子,他沒有來得及防備,掙扎了一下就失去了呼吸......之后,我就想到了直接拋尸到海里以掩蓋所有的證據......呵呵,只可惜,被赫爾克里先生你發現,將尸體撈了上來,只能說真是不走運......”
金斯萊如釋重負般說道,又看向白歌。
“我不會抵抗的,你們到了岸上,可以將我抓起來,呵,沒想到一向自詡理智的我竟然會殺人......”
阮清秋看著坦然陳述自己罪行的金斯萊,有些動容。
“不,金斯萊先生,你沒有殺人。”
然而,這個時候,白歌忽然開口,令所有人都愣住了。
“亞森先生,你說什么?”
阮清秋感到難以置信,金斯萊自己都坦誠了所有的罪行,可亞森先生竟然說他沒有殺人?
那到底是誰殺了人?
難道是莎朗?可迪米特里身材魁梧,想要勒死他肯定不是一個女子能夠做到的啊。
而且,十點半的時候,有船上的服務員的見到了在房間的莎朗,她也不具備拋棄尸體的時間。
阮清秋頭上冒出了一連串的問號。
船長,大副,以及山姆威爾等人,都盯著白歌,想要得到一個解釋。
“準確的說,將迪米特里的尸體從船上丟下去的,和殺死迪米特里的,不是同一個人。”
白歌放下合攏的雙手,沉聲說道。
“對此,我的推理是,迪米特里與莎朗女士在幽會的時候,展現了他特殊的癖好,比如虐待與施虐,在這個過程中,迪米特里試圖從窒息中獲得快感,因此讓莎朗女士用掐住了他的脖子,或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或許是因為刺激感導致的興奮,迪米特里沒有讓莎朗女士停下,并且在各種巧合的因素下,他失去了呼吸,窒息而死。”
“莎朗女士十分驚慌,這個時候,金斯萊提前歸來,發現了這一切。”
“雖然迪米特里與莎朗女士私通這件事讓金斯萊感到憤怒,但他最后還是選擇了原諒莎朗女士,并且,金斯萊愿意為其遮掩罪行。”
“他們將迪米特里的衣服穿上,同時用皮帶偽造了勒痕以掩飾莎朗女士的手指在迪米特里脖子上的痕跡,接著,金斯萊讓莎朗女士呼叫了客房服務,讓服務員拿了毛巾過來,意圖是制造不在場證明。”
“在這個時間里,金斯萊裝作扶著醉酒的同伴的模樣,來到了觀景臺的甲板上,將其拋下,迅速回到房間里,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
“甚至于,當迪米特里的尸體被撈上來之后,金斯萊還做好了準備,如果事情敗露,就承認是自己殺死了迪米特里,為莎朗女士承擔罪責。”
“其實,如果你們最開始就直接承認失手殺人,或許法庭還能輕判,但正是由于遮掩的行為,這份罪罰可能要加重許多,而且,不光是莎朗女士,金斯萊也將成為共犯,你們兩個人都難以逃避責罰。”
白歌面無表情,對著會議室里的眾人說道。
“這就是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