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靜江下起了小雨。
冬雨淅瀝,寒意穿透了衣服,滲入皮膚之中,直達骨髓。
靜江市博物館卻人聲鼎沸,大概是這博物館最近幾年最熱鬧的時候了。
身著正裝的男男女女們都聚集在博物館的特殊展覽館入口處,這里在前幾日已經更換裝飾,變成了具有泛西海風格的展廳,即使不算那些尚未揭開神秘面紗的珍貴文物,光是這里的裝飾也頗有藝術氣息與古典美感。
靜江市博物館的館長宋文淵整了整自己的領帶,頗為慎重地走在達姆施塔特身邊,心中又回想了一遍今天的流程。
早上十點,開幕式正式開始,由市長,他,達姆施塔特分別致辭,接著,達姆施塔特將會在公眾面前展示這一次巡回展靜江站的專屬文物,克里特島彩繪陶器,并將其放置于特殊展覽館中心,展覽才算真正開幕。
宋文淵瞥了一眼自己身側,后方不遠處,那里有一名黑色西裝,戴著耳機的男子,那是陳楚川,江東分局的精英,現在專門處理怪盜JOKER一案,據他所說,怪盜JOKER很有可能會對達姆施塔特展下手,這讓這位兩鬢斑白的博物館館長十分擔心。
他在任這些年,雖然沒有做出什么大貢獻,但至少博物館一切運轉正常,沒有遭過火災,盜竊等,可是當隔壁的城市規劃展覽館被盜之后,宋文淵就一天比一天擔心。
能夠促成達姆施塔特來西南省巡回屬實不易,要是在展覽上遭到盜竊,那宋文淵今后怕是根本抬不起頭做人了。
宋文淵視線轉向臺下的客人們,這些大多是西南省各地的政界商界人士,還有相當數量的記者,十分熱鬧,靜江電視臺進行了全程直播,甚至有些學校都放假了。
“十點了,一切按照正常計劃進行。”
耳機里傳來了陳楚川的聲音,宋文淵咽了口唾沫,目送市長來到話筒前致辭。
一旁,一絲不茍,氣質干練的陳楚川聽了幾句,發現是明顯的官方口徑后,便沒再關注,而是以銳利的目光掃向臺下。
按照深淵遺物事務司的說法,怪盜JOKER是一個愉悅犯,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當眾犯罪,可以說,他的犯罪更多是表演而并非盜竊,之前偷竊了沒什么用的鐘乳石,在慈善酒會上鬧得沸沸揚揚又未取一物離開,都是如此。
這是一個具有表演型人格的精神病人。
因此,陳楚川結合深淵遺物事務司的資料,認為怪盜JOKER必然會在這次開幕式上就寄出犯罪預告函,震懾眾人的同時,滿足自己的表演欲。
只不過......
“這里是A組,正門沒有異常。”
“這里是B組,西門沒有異常。”
“這里是C組,北門沒有異常。”
“這里是D組,特殊展覽館入口無異常。”
耳機里響起了各個小組的通報,陳楚川確認著各個出入口的狀況。
怪盜JOKER善于偽裝,所以,每一位入場的客人都經過了嚴格的檢查,確保是本人,同時,所有的出入口通道都有至少五名警員把守,連通了監視攝像頭,在附近的高樓上,還安排了狙擊手,就連一只鴿子都飛不出去,陳楚川相信,怪盜JOKER只要敢來,那么就別想走了。
“怪盜JOKER,你在哪呢......”
陳楚川喃喃自語,他在人群中看到了秦可畏,這位達姆施塔特曾經的對手,海藍之心盜竊案以來,秦可畏接受了相當多的調查,在他接受調查的同時,靜江水面下的非法組織活動幾乎完全停滯,讓陳楚川進一步確信,秦可畏很有可能就是這背后的幕后黑手。
至于他和怪盜JOKER的關系,陳楚川不敢妄下判斷。
陳楚川視線移動,瞥見了諸如新世界集團的董事長蔡和田,靜江著名慈善家竹云峰在內的諸多商界大佬,本來想繼續觀察其他人,卻忽然目光一凝。
“那是......”
他看到了一位亞麻色短發,穿著靜江高中校服的少女,如果陳楚川沒有記錯,這應該是竹云峰的女兒,竹霜降,海藍之心盜竊案里,她被怪盜JOKER挾持,最后安然無恙,被帶到警局做了筆錄,所以陳楚川印象很深。
穿著校服的竹霜降,比起晚禮服的成熟要更顯得清純天真,讓陳楚川回憶起了少年時代自己的暗戀對象,不自覺嘴角上揚。
此時,博物館館長宋文淵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演講,請上了這次的主角,弗雷德里奇·達姆施塔特。
“......首先,歡迎大家來到這次巡回展,感謝諸夏政府的協助,也感謝西南省,靜江市,以及靜江市博物館的支持,距離上次在諸夏演講,已經過去了七年,但這片土地對我而言,依舊熟悉。”
“當我還是一名少年的時候,我時常翻閱家里的書籍,有關舊時代歷史的書籍,比起貧瘠的現代史,那些波瀾壯闊的舊時代歷史,更讓我心潮澎湃,因此,我愛上了歷史,諸夏有一句古話,叫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
達姆施塔特講述著自己的與歷史,與文物結緣的經歷,情感真摯,即使陳楚川對這些東西沒太多了解,也忍不住沉浸于他的演講之中。
“難怪能夠成為大企業家,演講水平不一般啊......”
陳楚川一邊確認著安保情況,一邊聆聽達姆施塔特的演講,直到尾聲。
“......這次靜江市的展覽,我將會和之前一樣,展出一件特殊的文物,這便是來自舊時代克里特島文明的彩繪陶器。”
達姆施塔特說道,隨即讓人抬上來了一個保險箱,放在臺前鋪著紅色桌布的桌上。
他戴上手套,打開了保險箱的密碼鎖,慎重而謹慎地,將那造型古樸的陶器從里面拿了了出來。
就在此時。
噗噗噗——
窗外傳來了一陣鬧騰的聲音,陳楚川視線下意識移動過去,只見到一群白鴿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掠過了博物館的窗外,向著遠方飛去。
在場許多人的視線也被這突然的動靜吸引,有一瞬間的轉移。
“不好!”
陳楚川回過神來,他這段時間閱讀過一些盜賊,魔術,怪盜的書籍,看過相關的文藝作品,知道這些手法之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吸引觀眾的注意力,一旦大家的注意力被吸走,那么魔術師就可以在意識的盲區進行許多操作,而越是聰明的人,就越容易被擾亂注意,這也是為什么有時候天真的孩子反而更容易看出魔術秘訣的原因。
現在的白鴿,不論是否出自怪盜JOKER的手筆,都已經達到了吸引注意力的目的!
陳楚川兩三步沖到臺上,四下尋覓,接著,雙眼瞪大。
他看到,在達姆施塔特剛剛從保險箱里取出來的那來自舊時代克里特島的彩繪陶器之中,靜靜地躺著一個黑紅相間的信封。
是怪盜JOKER的預告函!!!
他是什么時候......剛才趁著鴿子吸引了注意力,直接從遠處丟進來的?
陳楚川立刻想到了怪盜JOKER那神乎其技的撲克牌投擲技術,他腦中已經浮現出大家都轉頭去看窗外鴿子的時候,隱藏在人群中的怪盜JOKER隨手一擲,將預告函投入陶器里的畫面了。
無暇感慨怪盜JOKER的技術,陳楚川立刻想到了另一件事。
這意味著,怪盜JOKER現在就在這個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