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川接到電話的時候,他還在局里翻閱目錄。
這目錄是靜江城市規劃展覽館這次展覽的展品目錄,其中自然包括那塊困擾了他三天多的鐘乳石。
石頭的確是仿制品,沒有什么價值,只要愿意,成本也就十幾塊。
當他合上目錄,看著背面的靜商集團和幾家公司名字時,電話響了。
“什么?!!”
聽到電話里傳來的消息,陳楚川只感到全身一陣戰栗。
“你說丟失的那塊鐘乳石重新出現了?而且還是被寄到靜江日報的編輯部?”
陳楚川的聲音里都透著些許因為激動導致的顫抖。
原本,他以為那偷東西的人只是個單純的愉悅犯,是個腦子有問題的精神病人。
現在,他發現,那家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是個以犯罪為樂,以玩弄警方為樂的不可饒恕的犯罪者!
他穿上外套,乘車來到了靜江日報的所在地。
“老王,是你接到的快遞?”
剛上樓,陳楚川就看到了自己高中時代的老同學,如今靜江日報的市民版的主編王宗瑞。
之前有關盜竊案的事情,王宗瑞向自己打探過情報,但由于深淵遺物事務司的交代,他只在內部通知了多注意類似人員的命令。
可沒想到,那段拍下了怪盜JOKER與三名保安戰斗畫面的監控錄像竟然莫名流傳到了網上,更有一些來歷不明的家伙開始給這個犯罪者進行添油加醋的描述,一時間,這怪盜居然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這令陳楚川相當頭大,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風聲。
“是我接的快遞......就在那里。”
王宗瑞驚魂未定,有氣無力地說道,再也沒有當主編時候的雷厲風行。
陳楚川看了一眼那快遞盒,盒子里的確是那塊鐘乳石。
“這個快遞單,好像和正規的熊貓物流不一樣。”
他很快發現快遞盒的異常之處。
熊貓物流的標志是一只坐著的憂郁熊貓,而這快遞單上的熊貓,好像還帶著笑容。
“這......難道是那個快遞員?”
王宗瑞被這么一提醒,腦袋迅速轉了過來。
原來那個快遞員就是怪盜JOKER?
自己就這么與對方擦身而過?
“你待會兒和我們的同事描述一下那個快遞員的樣貌,不過意義也不太大了。”
擁有極強易容術的升格者,那快遞員的外貌大概率也只是幌子。
陳楚川切實感受到了和升格者犯罪打交道的難處,如果不是同等的存在,真的防不勝防。
“把這個給鑒定科的同事看看,比對一下是不是真的。”
戴著手套拿出鐘乳石,將其交給同事后,陳楚川便看到了那一封已經拆開了的信和撲克牌。
“JOKER嗎......”
陳楚川確認了一下撲克牌,與留在城市建設展覽館的那兩張撲克牌背面花紋一致,都是隨處能買到的,沒有特殊之處。
他至于那已經拆封的信件......
“這是你拆的?”
陳楚川拿著已經拆開的信封看向老同學王宗瑞。
“對、對的,我以為是他是想向我傳達什么,可是......”
王宗瑞的態度讓陳楚川感到奇怪,這信既然是寄到靜江日報,指名王宗瑞簽收,那么難不成還不是寄給他的?
視線轉向那紅黑相間的自制信封,陳楚川看到信封一面無字,另一面則畫著一個戴著禮帽和放射狀面具,咧開嘴角竊笑的簡筆畫形象,就像是小說里經常出現的怪盜形象。
他抽出了里面的紙張,那信紙是純粹的紅色,上面以剪報的形式貼著一段話。
“預告函嗎......”
最上面,以最大的字體貼著這三個字。
“致秦可畏先生:我將造訪閣下的盛裝舞會,并取走靜江江畔最耀眼的藍寶石,祝您有個好夢——怪盜JOKER敬上......”
拼接的文字顯示出這樣的語句,很明顯,是針對秦可畏的犯罪預告。
“最耀眼的藍寶石?盛裝舞會又是什么?”
陳楚川看著那貼得歪七扭八的預告信,陷入了思考。
由于被偷的鐘乳石與這預告信一起送來,所以陳楚川并不認為這是無關人員的惡作劇,他更相信這偷竊了東西又送回來的舉動,是對警方的挑釁。
“呃,楚川,這個我大概也許應該有可能知道......”
因為擔心自己拆開信件的舉動給老同學造成了麻煩,所以王宗瑞的態度比較恭敬。
“說說?”
陳楚川將目光從信件上移開,看向王宗瑞。
“最耀眼的藍寶石,指的應該是三年前靜商集團在拍賣會上拍得的一顆藍寶石,海藍之心,它來自諸夏和泛西海交界處的一個深淵,當時我們報社還做過一期大專題。”
王宗瑞示意自己要使用電腦,得到對方的同意后,他解鎖了屏幕,翻開了之前已經打開的文檔。
他示意陳楚川過來,將屏幕里的內容給對方看。
那是一篇名為靜商集團以逾兩千萬高價拍得巨型藍寶石的報道,上面用了大量的篇幅來講述這顆藍寶石發掘的過程,以及拍賣會的經過。
“哦,這個我好像也記得,當時鬧得挺大的,說是靜商集團在背后用過一些手段。”
陳楚川逐漸回憶起來了當時的新聞。
作為當時從深淵中發掘出來的巨型藍寶石,海藍之心擁有矢車菊一般柔和鮮明,微微帶紫的蔚藍色澤,重達473克拉,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極為罕見的寶石。
更由于這顆寶石是從深淵發掘出來的,而這樣的珍稀程度,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承載了歷史殘片的深淵遺物,所以從剛剛現世,就受到了矚目。
但后來經過鑒定,這就是一顆普通的寶石,頓時,投注在海藍之心上的目光就少了很多。
不過,包括泛西海商業共同體的弗雷德里奇·達姆施塔特在內的各大收藏家都參與到了海藍之心的拍賣中,然而,很多人在拍賣途中退出,最終,靜商集團以兩千萬的價格購得了這顆寶石。
傳聞中,靜商集團在拍賣過程中采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但這拍賣并非在諸夏進行,所以最后也沒查到靜商集團的任何問題。
陳楚川對這些事情的了解僅限于新聞。
“信里的藍寶石,應該指的就是這個。”
王宗瑞指著那燈光下閃耀奪目色彩的藍寶石說道。
“至于盛裝舞會,我覺得可能指的是這周末的那個慈善酒會?”
他去架子上翻出了昨天的靜江日報,略過有關城市規劃展覽館失竊案的報道,翻開了篇幅不長的慈善酒會的文章。
這是為西南省內發現的舊時代文物的保護工作籌集善款的酒會,在位于靜江江畔的別墅區舉辦,屆時將有來自省內的諸多企業家參與,陳楚川并不負責這一塊的安保,僅僅聽同事提起過。
“意思是,這個小偷要在周日的慈善酒會上偷走海藍之心?”
陳楚川揉了揉太陽穴。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不單單是盜竊案那么簡單了。
這簡直就是明搶!
先不說讓那家伙得手會導致多大的經濟損失,光是靜江警局的顏面就要被丟光了,后續指不定還得有多麻煩。
而且,按照網上現在的輿論,看熱鬧的很多,假如那小偷這次成功,結合之前靜商集團的爭議,說不定很多人心里都會默認傾向這個犯罪者。
頭疼,真的頭疼。
陳楚川想到。
“這件事應該還沒有別人知道吧?”
他看向老同學王宗瑞。
“除了一些報社的人之外,就沒人知道了。”
王宗瑞吞了口唾沫。
“這件事我們保密一下,不要宣傳,交給我來處理。”
陳楚川吩咐道,又詢問了一些常規的問題,才準備離開報社。
然而,當他剛走出靜江日報的報社,準備聯絡靜商集團的時候,陳楚川的手機又響了。
“什么?”
他聽到局里同事的消息,直接當場大罵出聲。
“艸!”
陳楚川點開手機,只見靜江市民經常光顧的門戶網站和公眾號上,全都是陳楚川手中這封預告函。
怪盜JOKER的犯罪預告函,已經眾人皆知。
...
...
“這都是你做的?”
愛戀看著網上那滿天飛的預告函,又看看剛回來的白歌,嘴角微微抽了抽。
白歌并不僅僅寄出了一份預告函。
包括靜商集團的總部大樓在內,白歌在運動會提前放學之后,走遍了靜江主流的媒體駐地,偽裝成快遞員的模樣,將同樣的預告函發給了他們。
于是,一些媒體自然就快速刊發了這個消息,在這個時代,不管真假,新聞的速度就是生命,因此才會出現那么多事后反轉的故事。
至于靜江日報,由于這是影響力最大的報紙,所以白歌將鐘乳石和預告函一起送過去。
這主要是為了驗證白歌自己怪盜JOKER的身份而不至于讓警方認為這不過是惡作劇。
問題是,白歌沒有事先和愛戀說。
在愛戀還在和其他女生一起現充的時候,白歌回到愛美整形美容醫院,和老霍說了一聲,便拿走了這塊鐘乳石。
“你賠我的石頭。”
愛戀鼓起臉頰,雙手抱胸,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那可是我偷回來的哎?”
白歌無語。
“我不管,它已經是我的了,你賠。”
愛戀似乎并不想跟白歌講道理,并且還丟出了一個抱枕。
這個女人今天只有三歲嗎?
靈活地接住了抱枕,沒注意到上面淡淡的少女發香,白歌不太理解愛戀的思考回路。
“好吧,那我下次有機會給你再弄一個,嗯,出錢幫你弄個更好的花盆。”
無奈,他只能這么說道。
“好!”
愛戀迅速變了臉,剛才那一臉不滿的表情消失不見,變成了笑嘻嘻的模樣。
“我正好上次在網上看中了一個,還帶小噴泉和水池的,我待會兒發給你。”
“?”
這個人是不是一開始就盤算好了要讓自己幫她清空購物車的?
白歌忽然覺得自己又上當了。
“......不過,也真虧你想得出,竟然把偷回來的東西再送回去。”
愛戀恢復了原本的模樣,以頗為微妙的眼光看著白歌。
“雖然的確能夠有力證明這就是怪盜JOKER寄來的預告函,但這行為本身也太嘲諷了吧。”
就好像告訴警方,自己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根本奈何不了我一樣。
再配上這滿城都是的預告函,無疑是對警方和靜商集團的挑戰狀。
這幾個行為結合到一起,一個自信,瘋狂,技術高超的犯罪形象便深深地刻印在了人們的心中。
“呃,自然而然就這么做了,我覺得沒什么問題啊?”
白歌對自己略顯瘋狂的行為,并沒有多少自覺。
“呵呵,現在估計全城,不,有可能全省人的目光都要聚集在周日的慈善酒會上了,警方也好,靜商集團也好,都會派出全力來阻止你的偷竊。”
星光的照耀下,愛戀的嘴角漏出一個弧度。
“不過,這樣好像會更有趣,說不定還能引出一些其他的老鼠。”
“學校里的那位升格者嗎?”
白歌并不知道愛戀的調查進度,只不過從那天起,他的確再沒感受到過其他升格者的氣息。
“如果這一次行動完美結束的話,嘿嘿,那怪盜JOKER可就是舉世聞名的大盜了。”
看到這個女人頗為期待的模樣,白歌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