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知道什么是深淵遺物嗎?”
陶軒然摘下金絲眼鏡,從挎包中扯出了一塊眼鏡布,一邊擦拭著自己的眼鏡,一邊問道。
什么什么,現在要進入從深淵遺物開始的解說環節了嗎?
白歌沒來頭地想到,又開口回答。
“深淵遺物,就是從深淵里發掘出來的東西吧?”
一旁,愛戀打開了電視,此時電視臺正播放著大致是教小朋友動手做手工的兒童節目,不知為何,愛戀看得津津有味。
“對,那你知道什么是深淵嗎?”
就是發掘出深淵遺物的地方......白歌自然不可能這么套娃回答。
“深淵就是舊時代的遺跡,是這樣吧。”
這對于現在的人類而言,幾乎已經是常識。
“對,我們現在所居住的世界,是已經毀滅的舊時代的遺骸,人類失去了飛向天空的方法,如同瀕死的鳥兒一般墜落大地,一切的榮光都業已失落,就是這樣茍延殘喘的世界。”
陶軒然如同念著什么地方的詩歌般說著,頗有點文藝中年人的質感。
“舊時代的諸多地方墮落,有的被淺海吞沒,有的則由于特殊的原因而成為了禁地,這些禁地,就是深淵。”
在方舟:升格指定中,深淵是一個個具有不同地形限制詞綴的副本,在游戲論壇方舟國家地理里,深淵則是所有人都能暢所欲言的匿名版。
白歌腦子里忽然想起了這些。
“并不是隨便什么地方都能形成深淵,簡單來說,歷史與文明的沉淀越是厚重的地方,就越容易形成深淵,在這些深淵里有著大量的歷史殘片與物品結合而成的具有特殊力量的深淵遺物,就像這個單片眼鏡,可以說,歷史殘片來自于深淵,來自于深淵遺物,也只有深淵,才存在歷史殘片。”
陶軒然瞥了一眼那兒童節目,又將視線落在茶幾的中央。
“至于歷史殘片,這就不用我解釋了吧,就是人類的文明史凝聚而成的超脫了物質的玩意兒,不同的歷史殘片對應著不同的在歷史上留下了名字的傳奇存在,自拓荒時代的第一個歷史殘片被發現以來,人類史就與這玩意兒綁定到了一起,甚至可以夸張地說,我們現在的世界,就是建立在歷史殘片之上的文明。”
“我聽說深淵遺物本身就具有超凡的力量,那這單片眼鏡也是?”
白歌打量著那平平無奇的單片眼鏡。
在方舟里,深淵遺物大多與角色綁定,是類似專屬裝備一類的東西,但白歌清楚,這估計是真正的游戲性設定,實際肯定不是這樣。
他在網上看過一些知名的深淵遺物的介紹,有能夠迷惑人心,使人陷入幻境的短笛,也有絕對不破的鐵壁,有能夠標記出所有事物存在的地圖,也有能夠凈化周圍所有侵蝕的旗幟。
這些東西,都充滿著各種難以解釋的力量,是真正的超凡之物。
可這單片眼鏡,又有什么神奇之處?
“不如你戴上看看。”
頭發稀疏的陶軒然將那單片眼鏡放到了白歌掌心。
“......等等,這沒問題?”
白歌看了看手中之物。
這種什么深淵遺物,難道不會有諸如使用之后就會被邪物寄宿,或者遭到其中的某些偉大意志奪舍嗎?
“在國際天文聯合會的官方手冊說明中,將深淵遺物從位格,風險,干擾等層面上進行了多個分級,不過大部分情況下,我們對深淵遺物的評級主要以位格為主,只有少部分會補充標注風險等級。”
陶軒然掏出了一把油光黑亮的梳子,一邊整理自己所剩不多的頭發,一邊說明著。
“復雜的我以后會抽時間教教你,今天就告訴你簡單一些的,這個單片眼鏡,嗯,深淵遺物,位格等級屬于安全級,通常我們將其稱為一級深淵遺物,,意思是能夠以常規手段進行儲存,運輸,使用,對應的歷史殘片適用于二階升格者,發揮出來的能力,也接近二階升格者的能力。”
“順帶一提,它的風險等級屬于觀察級,這是最低級的風險,代表這件深淵遺物能造成的危害很低,處于保持觀察就能控制的程度,并且基本不會導致活性化。”
活性化?
不理解的知識增加了。
白歌懵懂地看著對方,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
“總之你可以認為這個單片眼鏡只是一個厲害些的工具而已,不用擔心,我從不騙人。”
陶軒然輕嘆一聲。
“......還讓我大費周章解釋了這么多,現在的臨時工素質怎么這么差。”
喂,我聽得到哎。
白歌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自己畢竟不是什么天才少年,腦袋一下子接觸到這么多重要又復雜的知識,就要變得奇怪了起來,能記住就已經很不錯了。
他看著掌心的單片眼鏡,頗為莊重地用另一只手拿起,輕輕戴在了左邊眼睛上。
怎么沒反應?
而且好像不太合適。
“戴反了,你這個蠢貨。”
陶軒然忍不住罵出口。
“哦。”
白歌將水晶一般的單片眼鏡取下來,戴到了右邊眼睛上。
在戴上的一瞬間,他覺得世界好像產生了某種改變。
雖然玻璃茶幾仍然是玻璃茶幾,沙發仍然是沙發,愛戀和陶軒然也仍然是陶軒然,但白歌卻能夠感到某種更接近本質的東西在視野中呈現。
他似乎能看到兩人身體上的微光,白歌雖然不懂得搏斗武術什么的近身戰的技巧,卻也能大致看出,那些泛著微光的部分,正是兩人此刻身上的破綻所在。
“這眼鏡是能看到其他人的弱點?”
單片眼鏡對于白歌而言有些大,他必須時不時用手扶一下免得滑落。
“準確的說,那是意識的盲區。”
陶軒然輕笑一聲,看著白歌,就像是已經玩膩了玩具的大人看著拿到新玩具的孩子般,有種過來人的感慨。
“不止如此,你可以嘗試一下這個。”
他摸出了一枚硬幣,將其放在了茶幾上。
“做什么?猜正反嗎?”
白歌不太理解。
“不,不是那種低級的把戲,你試著在心中想要偷取這枚硬幣,然后手往隨便什么地方抓一下試試。”
陶軒然比劃了一下。
愛戀這時候將視線投注了過來,讓白歌莫名有點緊張。
“想著......”
白歌盯著茶幾上那平平無奇的硬幣,稍稍抬起左手,往前方的空氣中輕輕一抓。
一瞬間,那枚硬幣消失了。
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硬幣就這么憑空不見。
與此同時,白歌感受到左手五指間仿佛落下了一個輕盈而冰涼的金屬塊。
他翻轉手掌,攤開,那一枚硬幣,正靜靜地躺在那里。
“這......”
如果不算之前那被學校走廊困住的狀況的話,白歌還是第一次親自體驗自己使用超凡力量的過程。
并沒有書里描寫的那樣激動人心,白歌此刻心中更多的,是困惑,當然,還有一絲莫名出現的難以抑制的心靈上的疲憊。
這是什么深淵遺物?
我剛才是怎么做到的?
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
“這是偷竊能力的具象化,按照使用者的不同,可以對應不同的體積,距離,質量,沒想到你第一次使用就能成功,我本來還想著你失敗吃癟了之后再好好解釋來著,看來你還挺有這方面的天賦?”
陶軒然比起單片眼鏡,似乎對白歌的興趣更大。
“偷竊?”
取下單片眼鏡,遞給對方,白歌真的不懂了。
深淵遺物都對應著歷史殘片,昭示著歷史殘片中的英靈的偉業。
換句話說,哪門子的英靈的偉業是偷東西啊?
“當然有,小伙子,如果我沒有判斷錯的話,你手上的單片眼鏡對應的歷史殘片,正是屬于那位舊時代舉世聞名的怪盜的。”
陶軒然接過白歌遞來的單片眼鏡,輕撫鏡面,說道。
“他的名字是亞森·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