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聲沉重的悶響在比武場的上空回蕩開來,驚得樹梢上的灰雀四散分逃,秦昊然神色委頓地倒在地上,手中的長劍已經被折斷成了三截。
他有些吃力地抬起手肘,想要嘗試著重新站起來,卻發現一切不過是徒勞。
“哇!”
一道鮮紅的血瀑自他口中噴灑而出,將他的衣衫染得觸目驚心。
實事求是地說,相比起秦陽,秦昊然不論是實力境界,還是對戰經驗,都高了一個層次,就算是在今日的二十位年輕才俊中,他也能排在中游,畢竟在三個月之前,他已經晉升到了武師中境。
可偏偏,今天他遇到的是秦嫣。
所以這一戰秦昊然還是敗了,敗得毫無懸念,敗得干脆利落,即便那最后一式金烏劍,也仍舊沒有能夠對秦嫣產生實質性的威脅。
在場的不少賓客都嘆息著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在感慨秦昊然的不自量力,還是在遺憾此子生不逢時。
但作為勝利一方的秦嫣,此時卻在不經意間皺了皺眉頭,非常隱蔽地用青焱烈火,灼去了指尖的一滴鮮紅。
然后她輕輕攏了攏衣衫,遮去了玉臂上的那一道三寸劍痕。
這才只是今日族比的第二場,秦嫣就已經受傷了!
雖然這樣的傷勢看起來微不足道,但對秦嫣來說,卻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好在,這一次的她,仍舊在對戰中顯得游刃有余,未盡全力。
連戰兩場的秦嫣又一次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保存實力,緩緩斂去了身上的炎浪,可這一次,甚至還不等她走回到座位上,便又有一人從席間站了起來,對她拱手行禮。
“秦澤成,請堂姐賜教!”
聞言,秦嫣的一雙俏眉立刻高高地揚了起來。
事情有些不對勁。
如果剛才秦昊然的主動挑戰還有可能只是一個巧合的話,那么如今秦澤成的突然出擊,則立刻讓秦嫣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難不成…
秦嫣暗暗沉了口氣,將目光自場間剩余的十幾個天才少年的臉上掠過,卻看不出絲毫破綻,于是她冷冷地點了點頭:“請!”
同一時間,坐在場下的那個來自威寧侯府的胖子也不禁面露思索之意,喃喃道:“這是什么情況?莫非這些人準備用車輪戰的方式把秦家大小姐拉下馬來?”
胖子這句話原本是說給自己聽的,卻不曾想,竟被有心人聽了去,當即搖搖頭道:“那也不對頭啊,按理來說,今日族比中實力最強的應該是秦然,這幫小家伙不去挑戰秦然,卻選擇對付秦嫣這丫頭,卻是個什么戰術?”
胖子回過頭來,正看到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人手捧一杯熱茶,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
“閣下是?”
中年人對著胖子微微頷首:“顧家,顧閑。”
胖子心中一抖,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恕我孤陋寡聞,怎么從未在京中聽聞過閣下的大名?”
中年人面色不改,輕輕嘆了一口氣:“荊棘軍中赫赫有名的探馬將軍,雖然常年離京在外,又怎么會沒聽過顧某的名字呢?”
聞言,胖子臉上的肥肉頓時抖了三抖,干笑了兩聲:“顧先生說笑了。”
顧閑并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轉而道:“我倒是很好奇,在將軍眼中,此番秦家族比的魁首,會是誰?”
胖子打了個哈哈,開口道:“那還用說嗎,當然是秦然,秦公子了。”
“嘿,是么…”顧閑對此不置可否,只是端起了手中的茶杯,淺淺地飲了一口,卻是再不說話了。
胖子不自覺地將身子挪得遠了一些,再度將注意力放回到了比武場中,卻發現,就這么一會兒工夫,秦澤成已經敗了。
至此,秦嫣在此番族比中的戰績已經變成了三戰全勝!
但不論是胖子還是顧閑都很清楚,這絕對不是結束。
果不其然,便在下一刻,秦嫣的第四個對手主動請纓,站到了她的面前。
事到如今,即便是反應再怎么遲鈍的人也已經意識到,秦嫣被其他參加族比的年輕才俊刻意針對了!
可,正如顧閑之前所疑惑的那樣,為什么?
論實力,秦嫣并非今日場中最強的那個,論影響力,秦嫣離京游學多年,雖然空有一個大小姐的名號,但實則早已被人遺忘在了歲月的更替中,如果不是她此番回京參加族比,恐怕很多人都想不起秦家還有這么一個人。
既然如此,那么此時眾人對秦嫣的針對就顯得很沒有道理了。
于情于理,他們都更應該選擇秦然進行挑戰。
如果勝了,便成功剪除了場中最強的競爭者,若是敗了,那么至少也是敗在未來少族長的手下,起碼不會太丟顏面。
甚至運氣好一些的話,如果能夠在與秦然的對戰中爆發出令人驚艷的實力,以后也能得以家族重用和青睞,獲得更好的修行資源。
可他們為什么全都挑中了秦嫣?
就因為對方是名義上的秦家大小姐?
還是說為了一雪自家先輩被秦戰一人一刀盡皆挑落的恥辱?
這不合情理。
然而,不管在場的賓客怎么想,也不論主臺上就坐的諸位秦家長輩怎么看,這場族比挑戰也仍在繼續。
繼秦陽、秦昊然、秦澤成三人之后,秦嫣于場中再次橫掃眾敵,一舉拿下了八連勝的驕人戰績。
可這還不夠,因為第九個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執劍而來。
自秦嫣踏上比武場的那一刻開始,便注定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比試。
秦嫣雖強,但她始終只有一個人。
木鋸繩斷、水滴石穿,即便她身為一位堂堂靈師境強者,論絕對實力,今日只在秦然一人之下,此時也不禁在眾人的圍攻之下顯得有些狼狽了。
要知道,今日她所面對的這些秦家子弟,皆非平庸之輩,而是經歷了層層選拔,從幾千人中脫穎而出的超級天才!
雖然此時的秦嫣仍舊還能昂首站在比武場上,但她已經被熱汗淋濕了秀發,被接踵而至,仿若永無盡頭的靈壓、武氣傷了心神。
她的左肩被轟了一拳,她的臉頰上又多出了一道血痕,她的雙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就連她身后的青焱鳥虛影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疲憊。
她,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