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安縣縣令之時七品官,梁昭煌的琉州牧卻是三品官,與梁家的世家門閥品階相同。
兩者之間位階相差懸殊,張陽向他行大禮,梁昭煌只是微微回了一禮。
隨后,問道:“張縣令是如何知道我在這?此來又有何事?”
梁昭煌進入廣安縣中,并沒有顯露身份、通報縣衙,甚至還有意收斂氣息,行走縣城之中,以觀察仙朝核心之地、皇室掌控州郡縣中的情況。
因此,一般情況下,除非同階真君當面,否則廣安縣中應該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到來、以及行蹤的。
“還請琉州牧見諒,乃是‘人道法網’發現前輩進入廣安縣中,并通知的下官。”
“只是下官見前輩沒有顯露身份之意,應該是想要微服私訪一番,因此也沒有貿然出面、打攪前輩,還請恕下官接待不周。”
梁昭煌沒有在意對方的道歉,他更為關注的是另一樣東西:“人道法網?”
“正是。”張陽縣令也沒有隱瞞,直接解釋道:“‘人道法網’是仙朝從數年前開始,在司、豫、兗、冀、雍五州之地嘗試布置的,能夠監控五州之地各處,發現值得關注的外人修士,就會通報當地主官,讓當地有所了解、關注。”
“這只是仙朝還在嘗試的新東西,并沒有向外多透露,所以琉州牧大人可能暫時還不知道。”
“不過以大人的地位,相比不久就會得到消息的。”
“人道法網!”
梁昭煌本就凝重的心情,頓時再跌一個檔次,只從這名字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惡意’。
有哪一個修士,尤其是高階修士,愿意時刻暴露在一個能夠監控自己的‘法網’之下?
他想到了自己幾天前進入豫州境內時,識海中‘五色圓光’的異動,恐怕就是感應到了這‘人道法網’的監控。
只是,他卻根本尋不到這‘人道法網’的絲毫跡象。
而自己的行蹤、信息等,卻都已經暴露,被傳給了當地主官。
若是當地主官、或者仙朝中央、皇室,想要設計、埋伏他,只憑這信息差,就能將他算計的死死的。
梁昭煌的面色頓時越發糟糕。
“從數年前開始布置的…”
說明,仙朝中央、皇室,在以前還沒有布置這樣‘人道法網’的能你,應該是從數年前才開始有這樣能力的。
而數年前,仙朝中央、皇室,相比以前又有什么變化呢?
只是瞬間,梁昭煌就想到了數點:
“擊敗了妖族,轟碎近半妖國‘真靈天庭’。”
“還有重創魔道,人皇從‘魔域地府’之中撕裂半塊‘大地元膜’而歸!”
梁昭煌心中電念直轉,明白仙朝中央、皇室‘人道法網’的布置,恐怕就是與這些變化有關。
或許還有一些其它的變化,卻是他不知道的。
“下有‘圣德經’以及縣學——國子監體系,將天下英才納入掌中,上有‘人道法網’監察天下!”
“仙朝中央、皇室,這是要真正的做‘人主’啊!”
“世家門閥的出路又在哪里?”
梁昭煌面色幾變,卻是越變越難看。
廣安縣縣令張陽,微微躬身候在一旁,面上卻是有苦色,他自然也知道這些世家門閥之人、元嬰真君準備,不會喜歡仙朝這‘人道法網’。
若非不得已,他實在是不愿意追來,直接就當不知道這琉州牧經過自家轄地就是了。
何必此時在這,面對著元嬰真君的黑臉,心驚肉跳的擔心被遷怒。
所幸,梁昭煌并不是容易遷怒別人的人,他將心中念頭壓下,看向面前廣安縣令,問道:“既然如此,張縣令為什么現在又追了過來?”
“呼…”聽到梁昭煌的詢問,張陽縣令輕舒了口氣,似是慶幸沒有被遷怒,當即回道:“不敢隱瞞琉州牧大人,就在不久前,‘人道法網’又監察到,有一個元嬰魔君潛入廣安縣境內,似有圖謀不軌!”
“下官已經將消息緊急上報給弋陽郡,郡里也上報了豫州州牧府。”
“只是,州牧府那邊派人過來,至少還需要數天的時間。”
“下官擔心在這數天之中,那潛入的魔君制造事端,造成魔災。為我廣安縣中,卻是無人能制!”
張陽縣令說著,面上露出悲色,道:“琉州牧大人應該知道,我們廣安縣在百多年前,就曾受魔災之難,沉淪魔域,死傷慘重!”
“下官實在不忍縣中百姓,再遭如此魔災。”
“所以斗膽拜請琉州牧大人,看在廣安縣數十萬百姓性命的份上,看在同為仙朝一份子的面上,能夠在廣安縣中再逗留數日,等到州牧府那邊派的人過來,再繼續行程,以防廣安縣中生變難制。”
張陽縣令說著,又向梁昭煌大禮一拜,道:
“琉州牧大人此恩此情,下官與廣安縣百姓,必定銘記于心!”
“事后必定上稟朝廷,為大人請功!”
“魔道魔君?”梁昭煌聞言面色微變,對于‘人道法網’發現潛入的魔道魔君,他倒是沒有太多驚訝了,反而是奇怪,那魔道魔君這時候潛入豫州、潛入這廣安縣做什么?
這里已經是深處仙朝內陸、核心之地,可以說是仙朝力量最強的地方了。
數千年來,除了當初的血海魔君之亂,幾乎沒有掀起什么大的魔災、魔亂,更是沒有什么厲害的魔修、高階魔君敢輕易潛入、靠近。
便是當初血海魔君之亂,背后也隱約另有隱情,牽涉到仙朝中央與地方之爭,甚至有涼州世家‘霸雷’呂家隱隱插手其中的跡象。
而如今竟然又有魔君潛入,而且還是廣安縣這里!
“是這廣安縣這里有什么特殊之處嗎?”
“還是背后又有哪一方在算計什么?”
“針對的又是誰?仙朝中央、皇室?”
一瞬間,梁昭煌心中閃過數個念頭、猜測。
而他是應該走還是留呢?
“留的話,廣安縣這里有魔君潛入,隨時可能變成混亂、魔災的中心,很可能直面危險。”
“但走的話,且不說廣安縣令已經求上門來,還有那不知道藏在何處的‘人道法網’恐怕也監察著這里,他若是直接拒絕、離去,仙朝中央、皇室那邊也不知道事后會怎么處理。”
“而且,這事背后若是真的有什么算計,他若是第一時間知道,也能更好的做出應對、選擇。”
想了想,梁昭煌沒有先行答應,而是問道:“張縣令,‘人道法網’能夠確定那侵入的魔君,現在的位置嗎?”
“只可以確定一個大概位置。”張陽縣令說著,取出一枚玉簡激發,有光影從中射出,映照在兩人面前,內中顯化的正是廣安縣的地圖。
“潛入的魔君,就在這附近。”
張縣令說著,伸手指向光影地圖中的一處。
看光影中的地形,那里是一處群山環繞之地,多有山谷、溝壑。
梁昭煌不禁詢問道:“這里有什么特殊的嗎?魔道魔君為何要去這里?”
張陽縣令聞言,也是面露疑惑之色,道:“按縣中縣志記載,那里是‘黑暗時期’抵抗魔道入侵的一處古戰場,但是仙朝立鼎之后,早已將那里清理過了,并沒有留下什么隱患。”
“再有就是,一百多年前,血海魔君獻祭廣安縣時,曾在那里布置過一處魔道祭臺。”
“同樣,在事后仙朝這邊,也早已將那魔道祭臺摧毀了,徹底請查過,并無問題!”
張縣令說著,面上神色越發疑惑,顯然也弄不清楚,那潛入的魔君為何會去那里。
但是,梁昭煌卻是已經聽出一些問題了。
一次是意外,兩次是巧合,三次就絕對有問題了!
那處古戰場之中,絕對有什么東西!
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吸引魔修前去。
似然廣安縣令說,仙朝將那里清理過,沒有發現什么問題。
那只能說明,那里的問題、東XZ的太深,仙朝也沒有發現。
想了想,梁昭煌道:“張縣令,這幅地圖先給我,我先去古戰場那里看看情況。”
“好!”聽到梁昭煌愿意主動行動,張陽縣令頓時滿面喜色應下,將手上地圖玉簡交給他,然后又是一個大禮,道:“多謝大人,下官代廣安縣數十萬百姓,再次拜謝大人援手之恩!”
梁昭煌擺了擺手,道:“張縣令不用抱太大期望,我只是去看看情況,未必會動手,若是情況不對,我還是會直接離去。”
“不過在離去之前,會傳訊給你,發出警告。”
“張縣令回去后,還是做好準備,若是真的事有不諧,還是盡早想辦法撤離百姓,保住更多百姓性命為好。”
聽到梁昭煌的話,張陽縣令面上笑意頓時僵住,露出幾分苦色,不過很快有壓下了苦色,擠出笑容來,道:“無妨,大人能如此,下官與廣安縣百姓已經是感激不盡了。”
“能多了解一分情況,多保住一些百姓的性命,下官就已經知足了。”
“下官這就回去做好撤離準備。”
“再次拜謝大人!”
梁昭煌擺了擺手,沒有再多言,運轉起五行遁術,便向那群山古戰場潛行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