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沒有希望,沒有人會來救你
如戈壁般荒涼的沙漠上，走來一大一小兩個人影。
風沙已經小了，夜晚的沙漠溫度降得很快，有種白天沒有的孤寒與冷意。
高個的女人看了看方向，估摸著快要到了，停下了腳步稍作歇息。
靈能化作的屏障將風沙與夜間的寒意隔絕在外。
小個子的女孩搖晃了一下她的手臂，仰著小小的腦袋好奇道：“艾麗斯姐姐，艾麗斯姐姐，我們要去哪兒呀？”
“一個…”高個子的女人停頓了一瞬，看向遠方，摸了摸她的腦袋，對她露出一絲虛假而溫柔的笑意，“很好很好的地方。”
女孩感受著頭頂的暖意，順著她目光的方向望去，眼里只有對未來大大的期待與憧憬。
她收回遠眺的目光，視線落到女人的手背上。
女人的手背鐫刻著宛如玫瑰花瓣一般的黑色紋路，乍眼看去只是尋常，但細細看去又覺妖艷詭異，女孩對其很是好奇。
“艾麗斯姐姐，你手上的這朵花真好看呀。”女孩好奇的伸出手指去觸碰。
女人沒有呵斥阻攔，只是笑著說道：“這是刻印，希爾薇娜也想要嗎？”
“嗯！”
天真的女孩重重的點頭，對女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在她看來，從荒獸口中將她救下的艾麗斯姐姐一定是世界上第二好的人，她喜歡她，不自覺的便跟著憧憬想要模仿她。
只可惜艾麗斯姐姐來遲了一步，沒能救下世界上對她第一好的媽媽，但這也不是艾麗斯姐姐的錯，誰能想到好好的夜里，忽然就有荒獸突破了鎮上的靈能結界闖了進來呢？
“該死！我怎么把這些記憶也給他傳輸過去了！”
心靈意識空間里，支配魔女臉上忽的閃過一絲懊惱。
或許是因為過往的那些情感記憶太過浩瀚龐大，她一股腦兒把這些塞進夏明腦海里的時候根本未來得及細細區分。
她當時只想著用這些痛苦和絕望的記憶將身下男人的意志撐爆，此時縱然發覺不對，也來不及收回了。
“算了，不過是些無用累贅的情感而已，就當是讓他更沉浸其中，更深刻銘記的親身體會到艾麗斯那個賤人在我身上所作所為的手段吧，倒要看看淪入絕望的深淵與地獄后…”
“夏明，你到底能堅持多久呢，一秒，兩秒？”
魔女殘忍而好奇的伸出手指，按在了陷入龐大記憶洪流中的夏明緊閉的眼眸上。
銀白色的金屬房間，火種組織的地下實驗基地。
“希爾薇娜，姐姐也只是這里一個小小的實驗研究員，來了這里可不能任性亂跑，要乖乖聽姐姐的話哦。”
“嗯！希爾薇娜知道了！”
高個子女人又微笑的摸了摸女孩的小腦袋，女孩嘿嘿的笑著，感受著頭頂的溫暖，心里也跟著流過一陣溫暖安心的力量。
“姐姐也相信希爾薇娜會很乖很聽話，所以我們來做一個約定吧。”
女人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個形如海膽由各種細密長短不一的尖刺組成的圓球雕塑，要女孩和她許下約定。
女孩一無所知的乖乖照做了，在這個名叫海拾茲的古怪雕塑見證下，兩人簽訂了第一條牢不可破的契約。
一條單方面的，對女人毫無約束懲罰，對女孩全是規定束縛與限制的契約。
“希爾薇娜做得很好哦。”
契約簽訂結束，女人和藹而滿意的笑了，又摸了摸女孩的腦袋，給了她一顆奶糖。
“這是聽話的好孩子才會有的獎勵。”
“謝謝艾麗斯姐姐！”
女孩高興的攥住這顆小小的奶糖，她決定把這樣的好東西收藏起來，等以后在過生日的時候再拿出來和艾麗斯姐姐一起好好享用。
“艾麗斯姐姐，痛，好痛啊，艾麗斯姐姐！”
冰冷的實驗手術臺上，四肢手腳脖頸被固定住的女孩完全看不到眼前的發生的一切。
她只能望到頭頂慘白的天花板，和邊上那些穿著白色大褂，戴著口罩和手術帽，一雙雙冰冷的眼睛。
她只能聽到耳畔傳來的叮叮當當冰冷刺耳金屬輕聲撞擊摩擦產生的聲音，這聲音令她不由自主想起市集上賣肉的屠夫刮刀磨刀的聲音，刀砍在砧板上，砍在肉上的聲音。
她仿佛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在切割她血肉，有什么物體如蛇一般冰冷陰濕的緩緩爬行摩擦著她的內臟，有什么冰涼的液體被注入她的身體…
明明被打了麻醉藥，可還是這樣痛，她痛苦而大聲的呼喊著艾麗斯的名字。
但目之所見，除了如紙片一般慘白的天花板和那一雙雙冰冷的眼睛之外，除了疼痛，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
“艾麗斯姐姐…”
“別怕，希爾薇娜，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被抬下手術臺后，虛弱的女孩見到了世上對她第二好的艾麗斯姐姐。
艾麗斯塞給她一顆奶糖，憐愛的親吻著她的額頭，用那只刻印了黑色玫瑰花瓣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
“對不起，希爾薇娜，是我不好，是姐姐我對不起伱，我以為我能保護好你的…希爾薇娜，麻煩你再忍耐下，我正在努力提升我的地位，我很快，很快就能爬上去，到時候你就不用承受這些痛苦了。希爾薇娜，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樣說很自私很丑陋，但就當是為了我…”
“沒關系的，艾麗斯姐姐，希爾薇娜會努力的。”
柔弱的女孩心疼的看著自責難過的女人，對她露出一個虛弱蒼白的寬慰笑容。
“不過是一點小小的痛痛而已，把它們吹高高統統吹飛就不用怕啦，姐姐別哭，希爾薇娜這條命都是你救的，為了姐姐忍受一點小小的痛苦也不算什么呀。”
“那么，希爾薇娜。我們來許下約定吧，約定會給予人勇氣和活下去的力量，一定要堅持下去，等著姐姐救你出來，一定要努力堅強的活下去，活下去…”
艾麗斯不知從哪兒又掏出來海拾茲的雕像。
在女人的哄騙之下，已然把她當作心靈支柱的女孩天真無知的和她訂下了第二條牢不可破的契約。
依然是單方面的，約束女孩，而對女人本身毫無限制的奴隸契約。
“艾麗斯姐姐，艾麗斯姐姐…”
往后的日子，女人的身影，溫柔的笑容，她撫摸自己腦袋的溫暖，她帶給自己的奶糖，她和自己的約定，都成了女孩忍住痛苦堅強活下去的希望。
她們不知不覺已經做了許多約定了，在那個長得奇形怪狀的海拾茲雕像的見證下。
女孩覺得女人說得很對，正是這些約定給予了她力量和勇氣，支撐著她沒有崩潰，正是因為心懷希望，所以才能忍受可怕的痛苦。
那些冰冷的眼睛，那些冰冷的刀刃…
她一直在等待著，等待著女人爬上高位結束這一切的一天。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直到她在手術臺上看到了一雙熟悉而冰冷的眼眸，直到她看到對方揭下口罩對她露出一個無比陌生的冰冷而殘忍的微笑。
“三個月，老實說，我也沒想到你的素質這么好，意志這么頑強，能堅持這么久。”
“艾麗斯姐姐…”女孩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一瞬間心神劇震。
“束縛的鏈條已經添加得足夠多了。”女人轉頭對身邊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淡淡吩咐道，“準備一下，轉移實驗體，該準備給她進行靈魂抽取實驗了。”
“是，艾麗斯大人！”
艾麗斯…大人…
如潮水般的悲傷與恐慌淹沒了女孩的內心。
女孩的瞳孔一下子蓄滿了淚水。
為什么…
不是說爬上高位就來救我嗎？不是已經許下那么多次的約定了嗎？
那我這一直以來的堅持，你給我的那些希望…
女人那只銘刻著黑色玫瑰的手掌按在了她的頭頂，帶來的卻不是以往的溫暖安心，而是陰涼的好似毒蛇一般的冰冷與黑暗。
女孩心中也跟著一片漆黑冰涼，眼睜睜看著這雙大手慢慢覆蓋在了她的眼睛上，覆蓋了所有光亮，帶來無盡的痛苦和黑暗。
“游戲結束了，小白鼠，我早知你有天賦，但沒想到你的天賦好得超乎我的預料，倒也不枉我演這一出好戲。接下來繼續好好努力吧，就當是為了我…”
“呵。”
女人輕蔑的冷笑起來，將女孩最后的一絲僥幸給堵死淹沒。
“順帶一提，你媽媽不是我當時來遲了救不到，而是我怎么可能把你最大的眷戀與支柱還留在這世上呢？”
“當時那頭殺死你媽媽的荒獸就是我放出去的。”
更加令人震撼的事實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從女人口中說出。
一顆奶糖忽然被她隨意的丟到了女孩的嘴唇上。
“天真的小白鼠，我給你的那些糖你一直都寶貴的留著，等著生日那天和我一起分享對吧？呵，好好品嘗這最后一顆糖的滋味吧，因為你以后再也沒有機會嘗到了。”
希爾薇娜咬住奶糖，努力挪動著她僅能移動的嘴唇呸的一聲朝艾麗斯吐去。
奶糖飛到一半就被一股無形的屏障擋住了，艾麗斯回頭看著女孩臉上先前有多么憧憬眷戀，現在就有多么切齒痛恨的表情，滿意的笑了。
“保持著這份對我的憎恨，飽嘗痛苦的活下去吧。”
“你可是這批小白鼠里素質最好的那一個，千萬，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梆梆。
每當這個聲音響起時，便意味著一場精準而殘忍的，毫無人道的實驗將在女孩的靈魂體上開始進行了。
為了更好的進行研究，進一步實驗，她的靈魂已經被艾麗斯從她的身體里剝離，每日每夜，從無休息，從不間斷的，一場實驗剛結束，治療好她的傷勢之后便又馬不停蹄的拉往下一場實驗。
梆梆。
“實驗編號NO.171，已成功將實驗體靈魂左手部位切割成三千五百七十三片，并于浸泡在黑糜溶液十三小時后成功完成縫合，經檢測，實驗體靈魂潛質提高約百分之零點四，靈能強度提升百分之十三，實驗體中途昏迷，已令其強制清醒，人格意識并無崩潰跡象，縫合部位與原體融合順利，并無異常現象。”
梆梆。
“實驗編號NO.357，已成功將實驗體靈魂左腦部位切割，并與星縈融合，縫合順利，經檢測，實驗體靈魂潛質提高約百分之十五，靈能強度提升百分之九十，實驗體全程意識清醒，并無崩潰跡象，建議加大劑量。”
梆梆。
“實驗編號NO.936，強度測試已完成，實驗體已能抵御六階強度靈能，五萬安培電流強度對實驗體靈魂服從性測試已失去效用，實驗體全程意識清醒，并無崩潰跡象，建議增加實驗強度。”
梆梆。
“實驗編號NO.1079…”
梆梆。
“實驗編號NO.2537…”
梆梆。
“實驗編號NO.3715…”
梆梆…
“多么完美而迷人的美麗靈魂啊。”
艾麗斯深情的注目著被浸泡在靈能溶液里被一條條無形鎖鏈束縛住的希爾薇娜靈魂，注視著那個用無比怨毒憎恨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女孩。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你不是我的希望嗎？你不是我的光嗎？’‘為什么你要欺騙我？’‘為什么你要背叛我？’保持著這份憎恨頑強的活下去吧。”
“從來就沒有什么希望，也沒有什么光，有的只有我對你的馴化與支配。不會有人會來救你，也不會有任何希望或轉機出現，你永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的好女孩。”
“不過，你可千萬不能死，死了就沒法向我復仇了不是嗎？姐姐我啊，可還想要從你身上得到更多、更多的珍貴數據呢。”
艾麗斯癡迷的隔著玻璃器皿撫摸著女孩的容顏，手背上的黑色玫瑰如荊棘般刺人妖艷。
“你一定，一定要助我找到那條由人成神的登神長階。”
梆梆…
梆梆…
無窮無盡的實驗，黑暗、深淵、絕望與痛苦再度襲來。
直到那一天，被仇恨填滿，被契約的鏈條束縛支配的少女忽然掙脫了鎖鏈。
沒有希望，沒有人會來救她…是嗎？
她不需要！
來自靈界偉大生命無意識的攻擊降臨了下來。
她沒有死去。
她親手完成了復仇。
她從廢墟一般的大地上走出，成為肆虐荒野支配一切的支配魔女。
夏明猛地從無窮無盡的記憶和痛苦中醒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