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殺人不過點頭地
搶劫打砸藥店的暴徒罪犯被警察帶走了。
死去的店員靜靜的躺在破碎的試管、玻璃與各色繁雜的靈能藥劑中。
另一名店員流著眼淚上前，輕輕合上他死不瞑目的眼睛。
夏明有些沉默。
警察帶走了罪犯，但是那些被罪犯傷害的人，殺死的人，毀壞的靈能藥劑店，卻好像根本沒有人在意。
“能…聯系上他的家人嗎？”
“沒…沒有了，他父親酗酒，母親是個賭棍，不會在意他的死活。他好不容易才努力考上大學，他只不過在努力生活，靠著打工來賺學費，他昨天還和我說以后畢業了后想要去七號城旅游，想要看海，想要過上新的生活，他和我說這些時眼睛都在發亮…”
可現在，一名沒有被艱苦的生活打敗，勇敢努力拼搏奮斗的小伙子，就這樣永遠的閉上了眼。
“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啊…”
流著眼淚的店員低聲喃喃，似乎在為生命的脆弱而痛哭，又似乎在為自己的明天而哀泣。
半晌，他站起身來，擦干眼淚。
“對不起，我剛才失態了，我現在…并沒有拍照的心思。請問您的英雄編號是什么，我回去后會讓我的家人朋友在您的主頁評論點贊…”
夏明已經徹底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他走出這家店，看著特蕾西婭和神樂千奈，忍不住問道：
“這就是中央城嗎，聯邦首都？”
特蕾西婭輕輕嘆了口氣。
神樂千奈神色也有些憂郁，此刻完全沒有和他斗嘴的意思。
“好了，死變態，別擺出一副臭臉，我打個電話讓爸爸派人暗中保護這些受害者，順便讓人弄死那個討厭的暴徒，好了吧？”
“喂，爸爸…”
神樂千奈走到一邊開始打起了電話，準備發動她爸爸的鈔能力。
夏明看著藥店上方的半塌的招牌，看著周圍大廈上鮮艷明亮的廣告牌，霓虹燈，大熒幕。
他其實并沒有真的多么難過，只是心里莫名的有些發堵。
轉過頭，看到特蕾西婭擔憂的表情，他微微一笑：“沒事，我們繼續巡邏吧。”
他只是覺得頭頂那些廣告招牌霓虹燈和大熒幕發出的光忽然變得有些刺眼。
叮咚一聲。
腕表忽然響了。
屏幕上顯示，他的英雄評分又提高了，上面還有一個進度條，顯示著還差多少多少評分就能晉升到B級。
他只覺得有些搞笑。
“課長！就讓那群家伙這樣帶走我們好不容易抓住的暴徒？”
“明明是我們四課立的攻，憑什么最后人要交給他們二課來帶走？”
“我來之前就上網調查過了，有人說中央城的特管局貪污腐敗特別嚴重，抓起來關進牢里的罪犯，不管你犯了什么事，只要錢給的夠，最快的只要三天就能放出來！我之前還不信！”
“課長，三課的那些家伙又在風言風語暗中詆毀你了，要不要偷偷給他們一個教訓？”
“課長，一課的上杉今天暗搓搓想要挖我過去被我拒絕了，笑死，他們以為我看中的是那點錢？”
“課長，關于那件奇物的調查依舊沒有進展，火種組織的人潛伏得很深，而且這里的罪犯和犯罪事件太多了，我們難以從這么多的案件中找出線索…”
“課長…”
夏正揉著太陽穴，感覺自己仿佛正處在一片看不見的漩渦之中。
相比起在二號城時的眾人敬仰，權力腳下，到處都仿佛遍布著看不見的絲線與蛛網，讓他感到束手束腳。
只是想行正義之事，幫助需要之人，這么簡單的理想，就這么難以實現嗎？
處理完一天的事務之后，他不知不覺的走到了一處公寓樓下。
之前他救過的那位老太太所住的公寓。
在公寓門口處，他恰好碰到了買菜回來的老太太，老太太熱情的邀請他進屋，為他端來茶水和自制的大米餅。
不知為什么，在這個樸素簡單的小房間里，看著窗外的日落，聽著上了年紀的老人在耳邊絮絮叨叨的念叨，他反而感到一種久違的輕松。
有些事，有些情緒，沒辦法在信賴他的下屬面前說，也沒辦法和還未能獨當一面的弟弟面前說。
和這位原本素不相識的老人偶爾聊上幾句，哪怕她并不能聽太懂他在說什么，但只是看著她慈祥微笑對著他微微點頭的表情，夏正就感到一種莫名的自在和放松。
從那以后，他常來這里，靜靜一坐，就是一下午。
兩天后。
夏明一邊計算著夢境世界的冷卻時間，一邊在0086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吃完早餐，在樓下和特蕾西婭匯合。
夜夜在門口喵嗚喵嗚的輕聲叫著，不舍的送別了他。
這兩天她的神色有些懨懨，精神也沒有以往那么活潑了，似乎遇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情。
或許是新的貓糧不合口味？夏明準備晚上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一袋新口味的貓糧和貓罐頭。
下到樓下，嘰嘰喳喳的神樂千奈果然依舊出現在特蕾西婭身邊。
雖然小姑娘總是罵他死變態，下頭男，守在特蕾西婭身邊一副對他嚴防死守的樣子。
但夏明還挺喜歡這愛憎分明的小丫頭，喜歡她幫助自己嚴防死守住特蕾西婭的行為舉動。
因為學院安排的任務，每個交換生都跟著自己的搭檔在分配好的各個片區巡邏，體驗著當英雄的感覺。
應彩晴和明非煙這幾天除了短信騷擾之外，都抽不出空來煩他。
這本是特蕾西婭最好的進攻機會，也是夏明謹慎擔心的一點，他怕特蕾西婭一個忍不住將他給逆推了。
好在神樂千奈這枚電燈泡出現得及時，總是屢次打斷特蕾西婭的進攻行為，他也可以裝作一副悲天憫人想當英雄想要拯救更多無辜之人的樣子，專注在所謂的打擊違法犯罪活動上。
讓一個人無法談戀愛的最佳辦法是什么？
那就是給她找事做，讓她忙到根本抽不出時間和空間來想戀愛這些事情。
這兩天，他和特蕾西婭制止了很多起靈能犯罪案件，英雄評分的進度條咔咔咔的漲得很快。
他收到了很多人的感激，感謝。
哪怕他表示并不需要，也有很多人自發的在學院為他注冊的英雄賬號主頁下方留言和點贊。
這本該是一個正反饋，激勵人更加向善向上的循環。
可是夏明想起兩天前那個囂張的暴徒，想起警察們對他的問題模棱兩可的回答，他就并不能從這所謂的正反饋中得到什么快樂。
腕表響起，提示周圍發生了靈能犯罪案件。
夏明匆匆趕到現場，那是一條陰暗的小巷，流浪漢，癮君子橫七豎八的倒在垃圾和泔水圍成的臭氣城堡里。
一名身材瘦小精干的男人正抓著一個流浪漢的腦袋，砰的一下磕在墻上。
鮮血淋漓。
凄厲的慘叫驚醒了這些迷迷糊糊的流浪漢和癮君子，嚇得他們紛紛拔腿逃跑。
夏明看著面前這名暴徒。
他變瘦了，身形相比之前的魁梧萎縮了一大截，看起來和之前完全是兩個人。
但那囂張的眼神，那令人作嘔的靈能卻沒有改變。
“是你？”
那人丟掉手里的玩具，轉過身來，看著夏明。
“你是怎么從牢里逃出來的？”
“逃？哈哈，你在開什么玩笑，老子是光明正大的被放出來的！”
“傷人，殺人，就只被關了兩天？”
“不然你以為呢！沒有老子這些人在這里搞破壞，你們這些所謂的英雄有什么存在的價值嗎！”
暴徒哈哈大笑起來，干脆伸出雙手。
“老子知道老子不是你的對手，打不過你，來啊，老子認輸，報警吧，讓警察來把我銬起來，抓起來，關進牢里，反正三天后老子從牢里出來又是一條殺人放火的好漢！”
“怎么，小子，你的表情似乎很不高興？你握緊了拳頭？你想殺我？”
“來啊，動手啊！但是你一旦殺了我，你就觸犯了相關法律，英雄是不能殺人的，哪怕是罪犯，哪怕是我這樣的惡徒！你殺了我，你就要被關進牢里，和我這樣骯臟的墮落的人一起，你努力掙來的名聲，你辛辛苦苦提升至今的英雄評級會就此歸零，你要試試嗎？”
“你敢試試嗎？！”
明明是邪惡的一方，明明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明明更加弱小，更加丑陋。
但此刻面對夏明，仿佛他才是正義的化身，他才是永恒的真理！
一柄光劍橫在暴徒的脖頸，那人的額頭滴下一滴緊張汗水，卻還是梗著脖子擺出一副混不吝的囂張樣子。
“來啊，現在就給老子動手，把你這狗屁光劍插進本大爺的脖子里！看到那邊那個監控攝像頭了嗎？只要你敢動手殺了本大爺，下一秒就會有警察蜂擁而至來抓捕你！”
“老子爛命一條，你敢用你的名聲，你的前途和老子的命來賭嗎！”
夏明回頭看了神樂千奈一眼。
你不是拜托了你爸暗中派人干掉這個家伙嗎？
“這就是你爸的鈔能力？”
神樂千奈頓時神色羞憤，小臉漲得通紅，她在最不想出丑的兩個人面前出丑了！
“我馬上給我爸打電話！”
“算了，我們走吧。”
橫在暴徒脖頸的光劍消失了，夏明淡淡的說了一句，擺擺手，招呼著兩人離開。
“呼…呼…呼…”
看到三人的背影消失，暴徒長舒了一口氣，胸腔內那顆瘋狂蹦跳的心臟勉強平復下來 “呵，什么狗屁英雄，還不是被老子三言兩語給嚇得屁股尿流！”
“呸！”
他啐了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一副不屑的樣子。
可心里的后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真害怕那小子受不住激一劍把他給了結了。
但比起這些，他心里其實更害怕那小子真的報警讓人來抓他。
兩天時間，他為了從牢里出來，從一個身材魁梧的兩米壯漢變成如今這幅瘦小精干的樣子，那樣的折磨，他不想再經歷一遍。
還好，還好那小子被自己給唬住了，以為政府無能，以為報警也沒用，心灰意冷的走了。
他的靈能是光，想來原本也是個向往正義與光明的少年吧？
現在，那層光被自己給蒙上了一層血污與灰塵。
那個小子，會不會因此性情大變，從一名所謂的英雄轉變為我這樣的靈能罪犯呢？
暴徒桀桀的低笑起來，心里竟是有些期待。
當晚。
他的心愿很快就應驗了。
當他手里提著一個女人回到棚屋，正要用刀切開對方的脖子，慢慢的暢飲對方的鮮血時。
一個戴著面具的模糊黑影出現在昏黃的光影中，看起來陰森，沉默，恐怖。
“誰！”
“你他媽是誰！老子這里可沒什么值錢東西！”
暴徒把女人當作武器扔向忽然出現的模糊黑影，趁著對方躲避的剎那，他身上的靈能暴漲，迅速突進到黑影面前，靈能在拳頭上凝聚成尖錐的形狀，一拳重擊！
空氣中響起一聲悶響，那黑影戴著惡鬼面具，穿著黑色斗篷，如同死神般屹立在原地，他的拳頭停在離對方三十公分的距離，不得寸進。
他竟是連對方的防都破不了！
“啊！”
他用力的大吼一聲，從兜里掏出來三支暗紅色的靈能藥劑，囫圇吞棗的塞進嘴里連同玻璃一起吞下嚼碎。
一根根血管在他瘦小精干的軀體上暴突而起，猙獰而虬結，他的力量和靈能進一步得到巨大提升，突破到了三階！
“你給我死！”
他再度一拳重重揮出，像是拼了命一般大吼。
身體卻在這個動作做出的剎那迅速完成轉身，拳頭在空中虛晃而過，他轉身就跑！
可是那道黑影卻如影隨形的跟在他的身后，怎么逃也逃不掉。
黑色的斗篷中伸出了一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掌，按在他的頭頂。
暴徒渾身一震，被定格在了原地。
“你…你究竟是誰？”
他看著面前的黑衣斗篷人，看著那張惡鬼的面具，他感受到了死亡，感受到了恐懼。
他仿佛看到了一只真正的惡鬼，從地獄來索命的惡鬼。
一道漆黑的沒有顏色的光芒洞穿了他腦袋，那是與正義，與純白相對應的，名為毀滅的光芒。
直到死去，對方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惡鬼只會殺人，不會講廢話。
如果那小子墮落成和我一樣的罪犯，他的光芒或許也是…這個顏色吧？
意識消散之際，他的腦海里莫名的閃過這樣的念頭。
然后。
噗通。
無頭的尸體倒下。
邪能吸收 夏明深呼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靈能的增長。
他忽然覺得與其當一個被所謂的法律法規束手束腳的英雄，還是當一個肆意妄為的罪犯更讓人心情暢快。
而且這樣的垃圾。
他一腳將暴徒的尸體踢進旁邊的臭水溝里。
合該成為他的柴薪燃料，燃燒生命，供奉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