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一次撕掉傷疤
“誒？…我？”
明南煙愣了愣，呆呆的看著遞過來的小刀，指了指自己。
“不然呢？”
夏明聳了聳肩。
“我救了你，幫你殺死了這些危險的荒獸還不夠，難道就連你肚子餓了要吃東西也要我親手喂到你嘴邊？”
“不…不是。”
羞恥感迅速包圍了她，明南煙羞恥的低下了頭，接過小刀。
“對不起，夏明先生，我這就去。”
她臉色羞紅的匆匆起身向火堆外的荒獸尸體走去，不敢去看夏明調笑的眼睛。
剛才這些野獸還未來得及靠近就被夏明全部消滅，此刻即使是距離最近的一具尸體也在十多米外。
當明南煙走到這具尸體邊上時，身后來自篝火的溫暖與光亮似乎已經模糊遙遠到了另一個世界之外，眼前幽深的黑暗似乎讓腳下這具野獸的尸體顯得更加可怖，刺鼻難聞的血腥味充斥鼻腔。
她緊了緊手里的小刀，往后偷偷瞥了一眼。
夏明正躺在草地上愜意的瞇著眼睛，別說幫忙的意思了，連看都根本沒看她一眼。
也是，不該繼續麻煩他了。
明南煙深呼吸一口氣，看著手心里小刀上微微發亮的光芒，在心里給自己加油打氣。
而且夏明先生的肚子也餓了，不能一味的依賴他，在這里繼續躊躇不前了，說白了我本來就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要求夏明先生繼續為我做些什么。
相反，應該是我來做些什么來報答他才對。
比如說，割下這些野獸的肉將它們烤熟來填飽夏明先生的肚子。
雖然是第一次做，但明南煙還是努力壓下看到鮮血和尸體時心底泛起的惡心和不適，握緊小刀嘗試著從上面割下肉來。
夏明躺在草地上，時不時抬眼瞥一下明南煙的進度。
雖然這草地不如少女的大腿柔軟，枕起來舒服，但這樣使喚著一位少女像仆人一樣為他做事，還是讓他心底感到一種淡淡的愉悅。
更別說，這位在未來可是二號城首屈一指的大人物，明家的女王，是無數公司和小財團都夢寐以求想要攀上的高枝，連市長大人在這位面前也要露出尊敬乃至一絲討好的面孔。
而現在，這位大人物正為了解決他的饑餓問題手腳笨拙而努力的嘗試著從荒獸身上分割皮毛與肉，平日里不沾一絲塵埃的白皙小臉蛋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水，將垂在耳邊的一縷縷打濕。
這種滋味，這種享受，不談了！
好不容易用刀子割下一些肉來，明南煙帶著肉來到篝火邊嘗試起生起一個小篝火堆，找來樹枝立起來搭建成一個簡易烤架，好將肉放在上面烤。
又是弄得一陣手忙腳亂，反復失敗嘗試了好幾次，才勉強成功，眼睛被煙熏得生疼，小臉蛋更是沾染上好幾塊灰撲撲的污黑痕跡。
她本就饑腸轆轆，還要強忍著饑餓去完成這個對她來說并不算簡單的任務，等到忙活好一切時，她整個人都已經手軟腳軟，氣喘吁吁，直累得想要干脆不顧淑女形象的倒在地上休息了。
而夏明更是不為所動的看著她從頭到尾完成了整個過程，沒有一點兒心軟幫忙的意思。
明南煙也沒有開口請求他幫忙。
或者說，雖然過程很麻煩很辛苦，但正是這種煩瑣而辛苦的勞動，反而讓她有一種實現自我價值的感覺，一種被需要的感覺。
我不是累贅廢物，至少…我也有可以幫到夏明先生的地方。
不一會兒，肉烤好了。
明南煙拿起一節插在樹枝上的烤肉，走到夏明身邊。
“對不起，夏明先生，害你等了這么久，我實在太笨了，弄了這么久才弄好，你一定早就餓了吧？”
夏明接過烤肉，卻沒有急著吃，而是忽然提起到：
“剛剛伱的故事，還差最后一點就要講完了吧？”
“是…是的。”
“那么作為餐前甜點，不如你把這故事的最后一段講完我們再吃飯怎么樣？”
明南煙雖然早已餓的牽腸掛肚，但也沒有拒絕夏明的要求。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講述起了故事的最后一段，也即是今天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被父親拋棄的結局。
故事，講完了。
夜風吹拂火焰，氣氛陷入沉默。
明南煙抬起頭看了夏明一眼，又默默低下了頭。
她為什么愿意在夏明面前說出這些，說出這些對她來說意味著悲傷痛苦的故事？
是因為想要被夏明先生安慰嗎？
是因為想要他同情自己，好讓自己得以繼續留在他身邊？
她不知道。
她只是在這沉默中坐立難安，忐忑緊張，懷著一絲莫名的小小期待，不安的等待著夏明先生的回應。
良久，夏明開口了。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丟棄到荒野的嗎？”
“被親生父親當作實驗品，失去價值后被隨手丟棄，甚至因為擔心你死后的身體靈潰化污染到實驗室，直接吩咐手下把你丟到荒野，連一個最簡陋的葬禮都舍不得給你辦。”夏明總結道。
明南煙默默咬緊了嘴唇，心中的痛苦忍不住化作淚水滿溢在了眼眶。
而夏明的聲音還在繼續。
“所以，當看到那頭噬魂豹朝你走來將要結束你的生命時。”
他殘忍的揭開少女的內心，再一次撕開她心里的傷疤。
“你才不帶半點反抗的任由它對你露出獠牙，因為那時你已經萬念俱灰，覺得就這樣死去也好？”
“夏明先生，請…不要說了。”
明南煙低聲的啜泣著，豆大的淚滴一顆顆如斷線的珍珠一般滴落在草地。
他沒有安慰她。
本來要向外人講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慘遭遇就相當于撕開一次心里的傷疤，夏明的話語又再一次逼迫她正視并接受這個不堪的事實，乘勝追擊再在她心上給上一刀。
她已經不想，不想再回憶起今天發生的一切，不想再回憶起那種失去一切的傷痛了。
“好了，我不說了，吃肉吃肉。”
夏明拿起烤肉，轉移了話題，讓少女的啜泣一止。
“你應該還是第一次嘗試在野外下廚吧？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第一次做飯的手藝怎么樣，也不知這烤肉味道如何。”
味道…如何？
明南煙也是第一次在野外做飯，對烤出來的肉味道如何也拿不準，心里也有些忐忑。
要是做得不好吃的話，不知會不會挨夏明先生的罵。
要是做得好吃的話，他會不會…夸獎我呢？
心里的期待像是從水底升起來的水泡一般又莫名其妙的浮上來了。
看到夏明下嘴咬了一口，明南煙連忙抹掉眼角的淚水，微微抬起頭小聲問他：
“夏明先生，好吃…嗎？”
她的心里又開始莫名期待，期待得到夏明先生的夸獎。
“難吃。”
夏明一臉平靜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