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死氣污穢
說話間，黑袍人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精神力波動，反而將之主動逸散出來。
這是一種向路辰擺明姿態的舉動。就像當初路辰和幽諾在死山附近碰到七陰谷的慕冰云等人，幽諾故意提前鬧出一點動靜，好讓慕冰云等人察覺到自己二人的到來一樣。明白這一點，路辰也不與黑袍人客氣，以識海之力暗暗感知。
黑袍人的精神力雖然很是強大，但自己的識海之力本質上比精神力要高級一層，因此能將黑袍人的精神力波動去偽存真。即便他和黑袍人是初見碰面，但卻能辨別出，黑袍人說這番話時內心坦然，沒有一絲虛偽，更沒有潛藏殺機。
“前輩不如說說是什么交易？”路辰拱手說道。
此刻，他右側腰部插著兩根緊鄰的淡藍色的尖銳寒氣冰棱，后背心處也插著一根寒氣冰棱。但說話時，他身體挺拔如山，連眉頭也不眨一下。
至于稱呼黑袍人為前輩，武道一途達者為先，對方既是真罡境強者，而他只有氣海境，稱呼對方一聲前輩是理所當然之事，這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黑袍兜帽抖動了一下，黑袍人微微頷首，聲音沙啞地向路辰說道：“你面色如紙，體內氣血波動虛浮不定。這雖然有和四翼冰隼戰斗，以及寒氣冰棱刺入身體的緣故，但最主要是因為你氣海中已經盤踞著一團死氣。而這一團死氣無時無刻不在汲取你的氣血而成長，長久下去，你的血氣就將被死氣汲取告罄。”
頓了一下，黑袍人繼續說道：“一旦你體內的氣血被氣海中的死氣汲取告罄，接下來你就將變得不人不鬼，和被你徒手撕碎的四翼冰隼一樣。”
“死氣…”
路辰心中微動，黑袍人所說的死氣，應該是指自己氣海中的那一團灰白色的詭異能量。四翼冰隼激發的寒氣冰棱中蘊涵的詭異能量絲線，恐怕也是死氣。聽黑袍人說話的口氣，似乎對此了解的很是清楚，難道噬骨森林和三宗的天地巨變并非同時進行。
倘若噬骨森林的天地巨變先三宗一步進行，而噬骨森林又極為廣袤，在天地巨變時噬骨森林中肯定還有許多正在探險的武道修士。有了一段過渡時間，早就在噬骨森林中的一些人的確有可能先弄明白噬骨森林的天地巨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扭頭看了已經變成兩瓣的四翼冰隼一眼，路辰眉頭微皺了一下，四翼冰隼雖然被撕碎，但至今也沒有流淌出一滴鮮血。四翼冰隼的內臟、肌肉、血管，甚至連心臟，盡皆被被一層灰白色的骨膜包裹著，有些甚至已經安全骨化。
而寒氣冰棱中蘊涵死氣，死氣汲取完四翼冰隼的氣血，導致四翼冰隼血肉獸軀枯萎，漸漸白骨化。
“真氣無法阻止死氣從你體內汲取氣血，識海之力也一樣。不過，我有辦法可以將這一團死氣從你的氣海中剔除出去，令你不必落得和四翼冰隼一樣的下場。”黑袍人說道，言下之意，如果路辰愿意將在氣海境就開辟出識海的方法告知于他，他就會出手替路辰剔除氣海中的死氣，讓路辰免于落得和四翼冰隼一樣的下場——被死氣汲取完氣血，然后骨化，變得不人不鬼！
由于黑袍兜帽遮掩的緣故，路辰看不清黑袍人說話時的神情，但他僅憑黑袍人說話時的口氣就能夠想象出，黑袍人萬分自信。這種自信，來源于黑袍人的確有辦法對付死氣。路辰卻沒有立刻回應黑袍人，想了一會，他暗中施展起手段。
之前他施展出殺神一指時，氣海中的一團死氣有所反應。但此刻黑袍人就在眼前，自己便不好直接施展出殺神一指，萬一黑袍人多想，以為自己要和他撕破臉，那就得不償失了。他運轉起殺神一指，但只是在修煉殺神一指，而非施展出殺神一指。
氣海中的死氣竟然同樣有了反應，甚至比之前他催動殺神一指的響應還要更為強烈些！
一道道死氣如同忽然插上翅膀般，紛紛脫離出他的氣海，向他右手食指匯聚而去。此刻他右手食指的指骨，就像是變成了一個無底洞，大口大口地將飛逸而來的死氣吞噬掉。隨著右手食指不斷地吞噬死氣，他心中忽然就明白，死氣可以用于殺神一指的修煉，提升殺神一指的威力。
明白這一點，路辰暗暗松了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不僅不需要剔除死氣，反而還需要煉化更多的死氣來修煉殺神一指。
“你想通了？”黑袍人見狀，說話時的口氣都透出一絲輕微的激動。雖然替路辰剔除氣海中的死氣需要耗費他不少功力，但和換取到開辟識海的方法相比，一些功力損耗根本不足掛齒。
在眉心處凝聚出精神力根源，是成就真罡境的標志之一。而以精神力根源為基礎開辟出自身識海，是成就元丹境的標志之一。倘若他能夠提前開辟出識海，自身實力就將得到極大的提升，同時他晉升元丹境的速度也會更快一些。對他來說，可謂好處極多，他自然難免激動之情。
“前輩，這個交易，我恐怕沒有辦法答應你。”路辰說道，同時識海之力暗暗關注黑袍人的一舉一動。
“為什么？”黑袍人一臉愕然，吃驚問道：“難道你想變得和四翼冰隼一樣，血肉枯萎不人不鬼嗎？”
“我有辦法對付侵入體內的死氣。”路辰回應一句。確切地說，他并非是對付死氣，而是變害為寶，利用死氣來修煉。當然，這其中具體如何，無須向黑袍人解釋清楚。
不過，在自己明確說出拒絕之后，黑袍人依舊向他展露出精神力波動，而且黑袍人身上并沒有一絲殺機涌現，這令路辰心中對黑袍人的感觀進一步提升。這個黑袍人或許并非是善男信女，但至少目前為止是個說話算話之人。
“這不可能！”黑袍人震驚道：“真氣根本奈何不了死氣，識海之力也奈何不了死氣，你怎么可能會有辦法化解掉侵入體內的死氣？”口氣中透出失望，但自始至終，他的精神力波動都向路辰敞開，沒有對路辰起任何殺心。
又過片刻，黑袍人冷靜下來，路辰能在氣海境就開辟出識海，顯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路辰沒有向黑袍人多做解釋，而是以識海之力衍化出靈魂果實的模樣，向黑袍人說道：“前輩，我能夠在氣海境就開辟出識海，擁有識海之力，就是因為得到過這枚奇異果實。若是前輩能夠找到這種奇異果實，我可以告訴前輩如何利用它來開辟出自身識海。”
路辰雖然不知靈魂果實是何種品級的天材地寶，但靈魂果實來自七星封禁，是白骨巨手之主的寶貝，顯然極為不凡。一來，靈魂果實肯定極為難覓。二來，若是黑袍人真的能夠找到靈魂果實，自己傳授他利用靈魂果實開辟識海的方法，同時獲取靈魂果實來源之地，屆時自己也不算吃虧。
再者，黑袍人是個言而有信之人，如今自己身處發生天地巨變的噬骨森林中，與一位真罡境強者結下善緣，算不得是一件壞事。如此種種，路辰才會決定以識海之力將靈魂果實衍化出來。
黑袍人緊緊盯著路辰以識海之力衍化出的一顆果實，片刻后，問道：“它是什么？”
雖然眼前的靈魂果實并非實體，僅僅只是路辰以識海之力衍化出來的，但或許靈魂果實本身就極為不凡，即便是識海之力衍化出來，也令人眼前一亮，隱隱感覺到這顆果實必有不同尋常之處。
這就像是畫像一樣，如果一開始的實體就很是非凡，即便是一幅畫像，別人也能從中感受到實體的不凡。
“這我不知，我只知道如何利用它來開辟出識海。”路辰回道，以識海之力衍化出的靈魂果實則漸漸散去。
“若是我找到這種果實，該去何處尋你。”黑袍人想了一會，問道。他心中明白，因此沒有向路辰直接詢問得到果實后，利用果實開辟識海的方法。路辰能夠告知他果實之事，已經令他感到意外和驚喜。路辰沒有將一切都說出來，肯定是心中對他還有戒備，這是在所難免之事。換做是他自己，此刻也會留一手。
“赤火門，路辰。”路辰如實回道。
“赤火門，路辰，青云三宗的弟子…”
沉吟一會，黑袍人向路辰說道：“既然你有辦法化解掉侵入體內的死氣，我就不多此一舉了。不過如今噬骨森林中發生天地巨變，死氣蔓延整個噬骨森林，天地靈氣、妖獸、綠植、水源、土壤等等一切都已被污穢掉，而噬骨森林邊沿更有濃郁的死氣禁制封鎖。尚在噬骨森林中的武道修士都必須以自身真氣對抗污穢掉的天地靈氣。而噬骨森林邊沿的死氣禁制也不知何時才會消除掉，這段時間，武道修士身上攜帶的資源會慢慢耗盡，噬骨森林也會隨之變得愈發兇險。你小心一點。”
聞言，路辰心中了然。
死氣污穢整個噬骨森林，而自己和黑袍人有辦法對付死氣，不代表尚在噬骨森林中的其他武道修士也有辦法對付死氣。他們無時無刻不需要以自身真氣，或是罡氣對抗死氣，時間一長，又無法通過外界獲得能量補充，一旦身上攜帶的資源耗盡，就將被死氣纏身，的確會變得極其危險。而一些人肯定會未雨綢繆，以殺人越貨來延續自身性命。
“前輩，噬骨森林邊沿誕生死氣禁制，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路辰皺眉問道。
“已經有四、五天時間。噬骨森林發生天地巨變后，已經變得不再適合我歷險，我便決定離開噬骨森林。來到噬骨森林邊沿后，我才發現死氣禁制。”黑袍人將自己的發現如實告知路辰。路辰掌握利用靈魂果實開辟識海的方法，他自然不期望路辰夭折在噬骨森林中。否則他若尋到靈魂果實，要去向何人詢問開辟識海的方法。
“既然你有辦法對付死氣，這一處靈氣團就留給你。”黑袍人大方道。
路辰誠謝，再看去時，黑袍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知去往噬骨森林何處。
他心中暗想，難怪天地巨變，自己會在噬骨森林的安全地帶碰到一名真罡境強者，原來黑袍人是要就此離開，結果被封住噬骨森林的死氣禁制給擋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