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忘情·蠱
“我要讓你嘗嘗萬蠱啖魂的滋味，再將你挫骨揚灰！”
此時的素憐月眼神異常恐怖，連蕭塵都莫名打了個寒顫，喝罷只見她手臂一抬，兩道紫霧向歸鴻子纏繞而去，瞬間便將歸鴻子卷到了空中。
歸鴻子嚇得魂飛魄散，臉上驚恐萬狀：“不要殺我！我是七階藥仙，可以助你修為大升，可以助你修成散仙，可以助你長生不死…”
“萬蠱啖魂！”不等歸鴻子話說完，素憐月一聲冷喝，只見那兩道紫霧里忽然又衍生出一片黑霧來，瞬間侵入了歸鴻子體內。
“啊——”歸鴻子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仿佛此刻身體被一萬只蠱蟲啃噬著，不僅連身體，甚至連元神都在被啃噬著，而無法逃離。
歸鴻子慘叫之聲慘絕人寰，臉上已經扭曲，身體也已經扭曲，最后身體里仿佛滲出了黑霧，而那一團團黑霧正在吞噬他，連魂魄也一齊吞噬。
“啊——”歸鴻子發出最后一聲慘叫，隨后只見他眼耳口鼻里皆有黑霧滲出，然后那黑霧再一點點將他眼耳口鼻啃噬掉，模樣恐怖至極。
遠處所有長生谷的人都嚇得心膽俱裂，但是在此刻兩人的恐怖氣息籠罩下，他們無法動彈，最終，歸鴻子終于被啃噬成了一具森森白骨，連魂魄也被蠶食掉了。
眾弟子心驚膽顫，魂魄被蠶食便無法再入輪回，相當于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了，這下場比“形神俱滅”、“魂飛魄散”更要凄慘無數倍。
這一刻，連蕭塵看著素憐月都覺著有些膽寒，然而還未結束，只見素憐月用力一掌拍下去，轟隆一聲，登時將歸鴻子的白骨拍得粉碎，隨風散去，當真是挫骨揚灰。
可見素憐月對歸鴻子的恨有多重，要不是他那什么陰陽合歡掌，她和蕭塵也不會發生任何事。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即便是殺戮，也無法平息她心頭之恨。
遠處所有人都嚇得噤若寒蟬，身體不住顫抖，他們寧可死掉，也不要被萬蠱啖魂，但是，素憐月已經緩緩向他們看了去，眼神，冰冷無比。
蕭塵瞧她此時模樣，皺了皺眉，小聲道：“姑娘，要不先去追玄虛子吧？”
當然，他并不是同情長生谷這些人，而是怕素憐月殺戮過重，最終走火入魔，倘若是從前，他不會去關心對方，但是從剛才起，似乎有些微微變化了。
倘若某一天，素憐月真的變成殺人如麻，人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了，也許…也許只有他才能挽回。
此刻，素憐月并不去理會他，玄功再運，雙臂一伸，喝道：“七絕羅剎！”
剎那間，只見她身上七道紫霧竄出，那七道紫霧在半空中化作七道魅影，不斷發出銀鈴般的媚笑聲，但是此刻聽來，卻是令人膽寒無比。
“給我殺！一個不留！讓他們最痛苦的死去！”
素憐月一聲厲喝，七道魅影立時尖嘯著朝人群里飛去，所過之處，都會留下一道道紫色霧氣，而那些紫色霧氣便將人纏住，活生生扼死，或是蠶食成一具白骨。
七道魅影飛到了長生谷其他地方去，剎那間，整個長生谷凄聲不斷，哀嚎遍野，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今日籠罩了整座長生谷。
而此刻，聽著滿山遍野慘叫哀嚎之聲不斷，素憐月佇立在風中，卻是張狂的大笑了起來，聲音凄厲刺耳，來回在山谷傳蕩，仿佛真如女魔頭一般。
蕭塵心跳漸劇，向她看去，只見她此刻雙眼有變紫的趨勢，雙唇也漸漸由朱紅變成紫紅，更異常的是，她眉心漸漸出現了一道淺紫色的魔印！
蕭塵凜然一驚，這是走火入魔的趨勢，身形一動，向她沖去：“素憐月！你停止運功！會走火入魔的！”
“不用你管！”素憐月一拂衣袖，將他震開。
蕭塵看著她，頭發逐漸在風中凌亂，仿佛心也凌亂了，等將來找到師父，必有一場最大的仙魔之戰，而她，她到時候若真的成了殺人如麻的女魔頭，自己，真的要親手殺了她嗎？
其實蕭塵明白，素憐月并非全因突破了那至上玄陰魔功才變得如此，更多的是，因為之前在塔中發生的事情。
這一刻不知為何，心里忽然有些凄楚。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風停了，慘叫聲也止歇了，長生谷的三千弟子死盡了，七道魅影又回來了，化作七道紫霧鉆入了素憐月體內。
而素憐月模樣也變回來了，眉心的魔印不見了，仿佛和從前并沒有什么兩樣，只是眼神，變得十分冰冷了。
蕭塵看了看四周狼藉一片，驀然一驚，沒發現凌若虛的尸身，恐怕是那老賊方才趁亂逃走了，向素憐月看去：“你剛才看見凌若虛了嗎？”
“沒有。”素憐月冷冷一拂衣袖，便即化作一道紫芒向之前玄虛子逃走的方向追了去，蕭塵身形一動，也化作一道青芒追了出去。
二人追出百里，素憐月忽然往下面一條小溪落了去，蕭塵也跟著落了下去，問道：“仙子怎么停下了？那老賊…”
話未說完，只聽“錚”的一聲疾響，卻是素憐月瞬間凝出一把仙劍，抵在了他脖子前，但見劍尖三寸紫芒吞吐不定，雖不至取了他性命，但剛才事發一瞬間，要再往前一寸，必能重傷于他。
林子里的鳥兒被兩人驚走了，此刻只有小溪里傳來嘩嘩流水聲，二人都沉默著不語，蕭塵皺了皺眉：“你要殺我嗎？”
素憐月同樣眉頭緊皺，凝視著他不語，忽然手腕一轉，劍尖抵在了他胸膛上，嗤的一聲，便將他衣衫劃破一道小口子，也將他胸膛上皮膚劃破了一點，流出一絲絲鮮血。
人風俱靜，只剩潺潺流水聲，蕭塵笑了笑，看著不遠處的溪流，緩緩道：“我認識了一個人，有次我去一個叫做惡瘴山脈的地方，被曾經的故人圍攻，后來更是來了一個寂滅修者將我創傷，那次本以為逃不過了，卻怎料想一片紫霧忽然籠罩了過來，然后我就莫名其妙被一個紫衣女子拉著跑了，跑啊跑，我問她叫什么名字，她也不說…”
“你！”素憐月一咬牙：“你不許再說了！”
蕭塵此刻說的，正是當初與素憐月剛認識的情景，只見他笑了笑，繼續道：“后來我們一起合作，但合作期間也不忘防備著彼此，甚至最后那女子還擺了我一道，騙我服下蠱丸，但后來，她卻又心急如焚的幫我解蠱，再往后，她冒著生死風險…”
“你！我讓你不許再說了！”素憐月一急，劍尖往前一挺，刺入了蕭塵的皮膚，鮮血，跟著便流出來了。
蕭塵轉過頭來，看著她，慢慢的道：“倘若姑娘覺得心里不快，若這一劍，能讓姑娘心里好受一些，那么，便刺蕭某一劍吧。”
說罷，蕭塵左手忽然往那劍上一抓，同時猛催真元，一劍往自己胸膛刺了進去，嗤的一聲，鮮血便流了出來，蕭塵悶哼一聲，嘴角也緩緩溢出了鮮血。
這一劍乃是自傷，蕭塵自然沒有提運真元抵抗，若非素憐月及時拉住了劍柄，這一劍刺穿他心臟的話，怕是會重傷。
素憐月急忙收回劍后，臉色慘白，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眼眶紅紅的，仿佛有淚水在里面打轉，蕭塵抬起頭來，看著她輕輕一笑：“姑娘現在心里好受些了么？”
“你…”素憐月眼眶紅紅的，盈著淚水，一咬牙，不知摸了個什么東西出來，“咻”的一聲，便向他射了去。
蕭塵手一抬，接住那事物，見是一粒小小的紅色丹藥，問道：“這是什么？”
“忘情.蠱。”
“你要我忘了你？”蕭塵看著她，平靜的問道。
素憐月眼眶里淚水直打轉，只是沉默不語，蕭塵點了點頭：“好，那我便忘了。”說罷，便將蠱丸往嘴里送了去。
這一剎那，素憐月的臉色終于還是變了，仿佛帶著一絲眷戀，帶著一絲不舍，手抬了起來，向他伸去，但最后，還是緩緩放下了，看著他將那蠱丸服下。然后，又摸出一粒同樣的蠱丸。
“等會我們醒來后，之前塔中的一切記憶，都會不復存在。”素憐月緩緩看著他說道，然后慢慢抬起手，將蠱丸送到了唇邊。
蕭塵看著她靜靜不語，這一刻的眼神，說不清楚。
素憐月將蠱丸送到嘴邊，忽然又看著他道：“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你說。”
素憐月看著他，雙眸里也是說不清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你，有沒有…”說到最后，卻又不說下去了，一閉眼，一滴眼淚滑落，然后將那蠱丸吞入了腹中。
服蠱過后，沒多久，素憐月便暈倒了下去，蕭塵身形一動，將她扶住，緩緩將她扶著躺在了草地上。
忘情.蠱和忘情丹相似，都能消除二人對彼此的任何感情，不同的是，忘情丹使人忘記對方一切，連對方是誰都不記得，永遠忘記這個人，而忘情.蠱，只是消除二人的感情，以及最深切的記憶。
所以，二人服了忘情.蠱后，將會不記得塔中一切，而剛剛萌芽的感情，也會全部消失，甚至，以后也不會再生出感情了。
蕭塵靜靜看著她，看著她此刻還有些紅紅的眼睛，看著她輕輕顫抖的睫毛，想起之前玄境里，她蹲著哭泣時的無助模樣。
這一刻，突然有些難過，蕭塵看著她道：“既然你要我忘了，那我就忘了吧。”說完，緩緩抬起手掌，剛才那粒蠱丸，他并沒有服下，而是藏在手掌里。
現在，他慢慢拿起蠱丸，往口中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