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內,一間半靈族搭建的木屋之中,楚峻神情冷峻地坐在凳子上,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房間內三人均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李香君俏臉發白,眼圈泛紅,垂手低著頭默不作聲。她雖然料到有可能會被楚峻責罵,卻沒想到會是一頓聲色俱厲的訓斥,就好像一場劈頭蓋臉的急風驟雨,打得她惶惶不安,不知所措。
范劍見到李香君一副泫然yù泣的樣子,不禁有些于心不忍,插嘴道:“老大,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李香主她…!”
“閉嘴!”楚峻嚴厲地瞪了范劍一眼,厲聲怒斥道:“你還有臉你,出發前我是怎么吩咐你的,你又是怎么拍著胸口答應的?你丫的連自己都差點丟了性命,怎么保護別人,你保護個卵!”
范劍本來還想替李香君辯解幾句的,沒想到反而引火燒身,頓時蔫菜般低下頭,老大罵得確實不錯,他也無從辯駁。施泰摸了摸禿頂,訕訕地道:“老大,馭獸門那三個家伙實在是太難纏了,所以也不能全怪賤哥的,他已經盡力了,要不是賤哥,我們恐怕都回不來了!”
楚峻狠狠地一拍桌子,大聲罵道:“知道難纏還要招惹別人,你們腦袋長屁股上了?這節骨眼上還給老子整事,媽的,你們兩個先給老子滾出去,收拾完她再跟你們算賬!”
李香君三人同時抖了一下,這還是楚峻第一次這么嚴厲,那凌厲的眼神讓他們生出一種陌生的畏懼感。平時楚峻對所有人都是有說有笑,甚至還能勾肩搭膊,但當他真的發起火來,范劍才發覺老大始終是老大。施泰不禁縮了縮脖子,拉著范劍灰溜溜地離開了房間,現在老大正在氣頭上,還是少招惹為妙。
施泰和范劍一離開,房間內便只剩下楚峻和李香君,后者把臻首埋得更低了,緊咬著下唇默不作聲。楚峻冷冷地掃了李香君一眼,發覺她額上還沾有血跡,破爛的紫色裙子還沒來得及換掉,幾大塊干涸的血跡還清晰可見,不禁心中微軟,沉聲道:“說吧,為什么招惹馭獸門?”
楚峻對李香君在這節骨眼上招惹馭獸門十分之惱火,所以不問青紅皂白就訓斥了一頓。楚峻也知道以李香君謹慎的性子絕不可能輕易招惹馭獸門這種龐然大物,但她還是招惹了,可見肯定是有她的理由,之所以不先問原因,就是要借機教訓她一頓。
這女人能力不俗是無可厚非的,但正如趙玉所說,她功利心太重,個性要強,為達目的能夠不擇手段,再加上自己的信任讓她有點恃寵而驕了,如果不適時收一收韁繩,這女人rì后恐怕真成了脫僵的野馬了,甚至是脫離自己的掌控。楚峻知道李香君對自己是有情意的,但他不能確定這點情意能不能將她牢牢地拴在自己身邊,畢竟她是個理智dúlì,自私多疑,而且野心不小的女人。想讓這種女人死心塌地地忠于某個男人基本不可能,至少楚峻沒自大到認為自己有這樣的魅力。楚峻甚至認為,假如有一天自己讓她失望了,不能再為她提供一個更大的施展舞臺,她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一腳踢開,去尋找能讓她野心得到更大滿足的依托。楚峻可以不在乎李香君的過去,但他不能接受這種不牢靠和不穩定,這也是他一直對李香君若即若離的原因。一方面倚重她的能力,一方面又不敢接受她的情意,楚峻只能糾結,而李香君只能幽怨了。
李香君抬起頭來,嫵媚的雙眼泛紅,繃著臉拿出一塊東西遞向楚峻,臉卻是則向另一邊。
楚峻劍眉斜挑,一拍桌面吼道:“什么態度,把臉轉過來!”
李香君瑟縮了一下,終于還是把臉轉過來,憤憤地瞪著楚峻,眼眶中噙著兩汪眼淚,卻是倔強地沒有流下。楚峻面色陰沉地道:“罵你還不服氣?”
“屬下不敢!”李香君地道。
啪!那張可憐的桌子在楚峻的手掌下徹底壯烈犧牲了,嘩啦啦地碎成一地。李香君臉色蒼白地后退了一步,手中那件東西當的掉在地上,驚懼地望著臉色鐵青的楚峻。
楚峻霍地站了起來,手指幾乎點到李香君的鼻尖了,怒不可遏地喝道:“只是不敢,心里其實不服氣是不是?到現在還不知認錯,枉你還自詡聰明,這個節骨眼上還去招惹馭獸門,簡直是蠢到家了,你自己找死是你的事,但你不要害了別人,害了正天門,你這該死的蠢女人!”
楚峻這無情的話就好像利劍一樣刺中李香君的心臟,痛得她幾乎要暈厥過去,喉嚨一甜,竟然然吐出一口鮮血來,面如死灰地顫聲道:“主人,屬下做的哪件不是為了你…你你竟然這樣說我!”
楚峻心中一驚,沒想到幾句話竟然把她刺激得吐血了,不禁大為后悔,看來李香君對自己的情意并不像自己想象一般的落花流水,她吐血了!
楚峻急忙扶住搖搖yù墜的李香君,小神愈術發動,圣浩清冷的月色籠罩上她的全身。李香君憤然地推開楚峻,踉蹌地摔倒在地上,眼神絕望地盯著楚峻:“你對我的信任都是假的,你一點都不在乎我的生死,你一直只是利用我,哈哈,我是蠢女人,我是該死的蠢女人…哈哈!”
此時,李香君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楚峻那句“你自己找死是你的事”徹底把她重傷了!
“香君,我不是那個意思!”楚峻急忙湊上前扶她。
李香君發了瘋一樣,手腳并用亂揮,大叫道:“滾開,別碰我,你滾!”
楚峻不禁滿頭大汗,媽的,這次算是玩大了,女人一旦鉆了牛角尖,想把她拉出來就難了,尤其是李香君這種本來就多疑的女人。
“閉嘴!”楚峻情急之下怒吼一聲,那聲音差點把房子都震塌了。
李香君渾身一震,驚愕地望著面容有點扭曲的楚峻,眼中露出一抹畏懼。
“氣死我了!”楚峻怒目圓睜,一副痛心疾首地叫道:“你他媽的就是不折不扣的蠢女人,你滾吧,我不想再見到你!”說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李香君目瞪口呆地望著臉色陰沉的楚峻,本來不停地流下來的眼淚都止住了,不知所措地抹了抹眼角。
楚峻這一招以退為進算是蒙對了,以李香君的性格,他要是腆著臉說好話賠禮,甚至是抱著她柔聲安慰都只能適得其反。此時,李香君滿腦子的絕望和悲憤,像她這種多疑又要強的女人,溫言安慰根本沒用,說得再好聽也只會被她當成是一種別有用心的哄騙,她會更加認為楚峻是在利用她,即使表面裝出被哄住,但內心的隔閡永遠都不可能再消除,甚至是暗地里把楚峻給恨上了。
楚峻痛心疾首地大吼,甚至是讓她滾出去,這反而神奇地把她的氣焰給震住了,她自己開始反思楚峻一直來對自己的一點一滴。
“他要是不信任我,當初他會把正天門僅有的幾百萬靈晶全交到我手上?”
“他要是不信任我,會把能求助仙修公會的牌子給我保管,而不是趙玉?”
“他要是不信任我,他會把正天門的財政大權全部交到我手中,他自己當甩手掌柜?”
“他要是不在乎我,他會在殲滅風家后親自到城里接我,靈香閣虧本了,他不但不責罵,還自己貼靈晶交罰款!”
“他要是不在乎我,見到我被蛇咬傷會那么緊張,甚至對纏蛇女修生出殺機來!”
“他要是利用我,不應該這么無情地罵我,應該安撫我才對!”
楚峻冷著臉不發一言,李香君卻自己一點點從牛角尖里退出來,吸了吸鼻子偷瞄了楚峻一眼,心里反倒有點后悔自己剛才的沖動了。兩人一個坐在凳子,一個坐在地上,均不肯率先說話。
“主人,對不起,我…屬下誤會你了!”李香君終忍不住率先打破尷尬的沉默。
楚峻面色臭臭地道:“你沒誤會我,我是在利用你,我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
李香君幽怨地看了楚峻一眼,低聲道:“是屬下不對在先,屬下考慮不周,這時候招惹馭獸宗,差點惹出大亂子,主人責罵是應該的,人家知道你剛才說的只是氣話,其實是擔心屬下以后再任意妄為,故意給屬下一點教訓是不是?”
楚峻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心里卻是暗松了口氣!
這一聲冷哼聽在李香君耳中卻覺得分外的舒心,臉上堆起嫵媚的笑意,走到楚峻的身邊討好地道:“主人,香君知錯了,你就原諒我一次吧!”
楚峻這才放緩了神色,瞪了李香君一眼:“真的知錯了?剛才不是讓我滾開么?”
李香君俏臉微紅:“主人剛才不也讓屬下滾,咱們打和!”
楚峻揚手在李香君的屁股上揍了一下,罵道:“這是對你以下犯上的懲罰!”
“啊!”李香君輕呼一聲,媚眼如絲地望著楚峻:“屬下做錯事,主人想怎么懲罰都可以!”
楚峻心中一蕩,輕罵一地聲:“妖精!”
李香君頓時霞飛雙頰,嫵媚地白了楚峻一眼:“多謝主人夸獎!”
真受不了,楚峻急忙移開目光,拿起剛才掉到地上的東西,兩眼頓時瞪圓了,脫口而出:“擦,坤龍鼎鼎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