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誠擺擺手,反而很輕松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牛也有靈性,只要用心對待,總不至于每天撂挑子吧?”
關虎見丁誠有信心,也笑道:“燕妮雖然名義上是女一號,其實戲份并不多,滿打滿算一星期殺青,說白了還是你跟牛媳婦的獨角戲。”
“這也是我選這個本子的原因。”丁誠跟對方碰杯酒,有些壓抑不住興奮道:“只有跟以往的角色都不一樣,才有足夠空間去展示新的東西。”
“而且我從來不認為所謂文藝片和商業片之間有巨大鴻溝,只要本子好,完全可以用嬉笑怒罵去說一個故事,更能引起觀眾的思考。”
“這話我愛聽!”關虎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看徐光頭現在洋洋得意的樣子?”
“我不是救星仿佛讓他找到新大陸?”
“誰說抗戰戲拍不出文藝范?”
“咱們這次就給他們打個樣!”
能看出導演憋著一股勁,丁誠很喜歡這種狀態,就好像徐英華拍暗夜追兇前的破釜沉舟,不破不立才能真正出好作品。
“其實啊…”幾杯酒下肚,關虎認真道:“我也知道這部片子注定票房不會太高,題材和氣氛都不是觀眾喜歡的主流娛樂品,但人活著,總要留點什么吧?”
“我就是從山區走出來的孩子,從小就聽祖祖輩輩講當年的故事,這么多年心里總是憋著一股勁,整天堵著心窩子,別提多難受!”
“算了,不說了。”關虎拍拍丁誠肩膀,嚴肅道:“這個本子我攢了好幾年,自認為準備好才決定拍出來,必須給自己一個交代。”
“票房是其次,主要是口碑和認可,說白了,就是沖著拿獎去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還等什么?相約三天后進組,打包最厚的棉襖進沂蒙山,聽說山里冷,夜里零下十幾度,能凍死個人。
“你們就別去了。”見兩個小丫頭大包小包的收拾行李,丁誠有些擔心道:“要不就在附近市區住酒店,那里條件好點,有事大不了電話…”
“說什么呢!”蘇瑤還沒聽完,直接把箱子往地上一放,不滿道:“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必須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對不對小寧子?”
“對,說的沒錯!”劉婉寧也繃著小臉,嚴肅道:“就是因為苦,我們更要保護你的健康,別想丟下我們倆,哼!”
丁誠無奈搖搖頭,既然如此,那就當吃苦耐勞體驗生活吧。
內心也做好最嚴酷的準備,環境艱苦只是一方面,畢竟咬咬牙都能挺過去。主要還是角色塑造和跟奶牛的對手戲。
平心而論,這次連自己心里都沒有底!
一切都很未知,新奇的角色,新奇的對手,新奇的環境,讓丁誠有種前所未有的興奮和期待。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突然發現骨子里是不是有種受虐的欲望?
不走尋常路,
喜歡折騰自己?
關虎不傻,票房和口碑永遠只能擇其一,歷史上魚和熊掌兼得的也是鳳毛麟角。與其跟自己擰巴,還不如放棄一頭,全力追求另一頭。
得獎也是自己渴望的事,甚至比高票房還有吸引力,其實花姐看人很準,早就知道自己骨子里對演戲的執著,演技提升的確是因為系統,但對于演戲本身的初心,絕對是百分百純天然的!
只要劇本扎實,越是奇葩的角色,越有挑戰性,也越能體會到不同人生。
突然想起某商業大佬的一句名言:
今天先定個小目標,
賺他一個億!
那自己也定個小目標:
得他一個獎!
三天后打包行李,來到沂蒙山腳下,跟關虎匯合。十幾輛大卡車浩浩蕩蕩進山,終于來到片場。
“這也太破…”蘇瑤看著眼前的所謂片場,因為導演在旁邊,只能改口道:“太簡陋的吧?”
“沒辦法,咱們追求的就是原汁原味。”關虎絲毫沒有介意,拉著丁誠往村里走,興奮的介紹道:“這就是小井村,幾年前已經廢棄,村民都搬到旁邊的新房,正好留下咱們用。”
“咱們是第一批進山,先讓工人清理垃圾,檢修破損后,再搭布景…”
“燕妮他們半月以后來,你的任務最重,就是提前跟牛媳婦們培養好感情…”
說著兩人來到巨大牛棚,丁誠吃驚道:“這么多?”
足足七頭母牛!
關虎摸著大光頭,笑道:“嘿嘿嘿,正宗荷蘭牛,每頭最少1200斤,絕對大家伙!”
“哞…”
奶牛正在吃草,突然見有生人,警惕的抬起頭,打量丁誠幾眼,可能覺得沒危險,又漫不經心繼續低頭享受美食。
丁誠很無奈,怕什么來什么,真正見到活的才知道原先還是想的太簡單。
什么叫做牛脾氣?
你無論怎么說,
人家慢慢悠悠干自己的,
不抵抗,不拒絕,
只是無視你的存在!
關虎長嘆口氣,無奈道:“看見了嗎?別說是生人,就是養了半個多月的老把式不一定使喚的動這些家伙!”
“當初就怕這個,干脆弄來七頭,這幾天你親自喂,陪著聊聊天,看誰跟你有緣分。”
丁誠點點頭,抬頭看看灰蒙蒙的天,山里真冷,小風刮著臉生疼。四周都是窮山惡水,連水電都是剛通上的,這種環境…
也是醉了。
深吸口氣,路是自己選的,既來之則安之,就當挑戰極限了。
來到條件最好的房子,專門留給自己的“別墅”,關虎讓工人趕緊動手,先把四處漏風的窗戶重新封好,都是木頭結構,明火肯定不敢用。
只能在屋里搭幾個厚帳篷,所有人用睡袋,夜里估計應該差不多。
最近的村也有幾十里地,專門安排兩輛面包車來回拉生活用品,伙食不用想,能吃上大鍋飯已經算是不錯了。
丁誠看著兩個丫頭哭喪著臉的收拾行李,故意開玩笑道:“現在知道苦了吧?后悔還來得及。”
“哼,不就是冷點臟點?”蘇瑤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貓,瞬間炸毛道:“就當野外生存了,誰怕誰?”
旁邊的劉婉寧也挺直腰板,滿臉視死如歸,丁誠哈哈大笑道:“這是你們說的,到時候別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