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公審之前…(二更到)
“三貴你聽說了嗎?太上皇要公審那些宦官。這到底是啥意思?”一位正斜倚在大樹腳下乘涼的老農,一臉好奇地向著身邊同樣在瞇著眼享受那樹蔭下習習涼風的同伴。
“我哪知道,不過,想來應該是好事吧,那些天殺的閹貨,在咱們村可是干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還記得那劉老漢家的孫nv嗎?要不托上皇的洪福,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回家呢,前些天,回來的時候,瞧那一家子,都給哭成了淚人兒了。”那個叫三貴的老漢睜開了眼睛,嘆了口氣道。“像劉老漢家那孫nv,算是好的了。知道那隔壁楊村的楊財旺家嗎?”
“知道,咋不知道,楊財旺好歹也是咱們這里十里八村有名的富戶財主。他家的閨nv,倒也聽說讓那些閹貨著人給搶了去,一家人uā了不少的銀子,卻連閨nv的音訊也沒查到,告到了官府也沒有人理會,要不是家里邊老的老,小的小,怕是那年,楊財旺就得上了吊了。莫非他閏nv沒回來?”最開始說話的老農臉上的好奇之è更濃,一臉的迫不及待。
“他家那閨nv,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聽說原本縣里的一位舉人老爺都想要上門求親的,可結果,偏就讓那些沒卵子的閹貨給搶了去。我跟我嫁在他們村的三閨nv說的,前幾日,宣府來了人,讓他家里人去認遺物,知道啥叫遺物不?就是人沒了,就只留下些東西。”三貴老漢搖了搖頭道:“聽說啊,楊財旺和他婆娘,都哭暈了好幾回呢,好不容易才撿了閨nv的骨頭和一些遺物,回來葬了。生生一個閨nv,就這么讓那些閹貨給禍害了。”
“這些畜生,還是上皇老爺好啊,上次,那些韃子,路過咱們村,聽說也是上皇站出來阻止,不許那些韃子燒咱們的房子,不然,也不知道得凍死多少人。這一次,又替咱們收拾了那些宦官,這簡直比青天還要青天。”
“那是,也不想想他是誰,當今萬歲爺的哥哥,做過了十多年的萬歲爺的天家大人物,就像那些戲文里說的,兩眼能洞察什么九幽來著…”兩位老漢這樣的閑聊,幾乎在宣府邊鎮的各州各縣,各鄉各村都到聽到。
而其中,可是不少人真起了心,決定要趕去宣府,好好地聽上一回所謂的公審,不過更多的人卻是想要去瞻仰一回這位身上充滿了無數傳奇è彩的太上皇帝。
而在同一時刻,大同鎮守太監郭順,在接見了朱祁鎮這位太上皇所遣來的心腹錢鐘后,整整考慮了一天一夜,這才一咬牙,戰戰兢兢地前往宣府城,而在其身后邊,是十數輛滿載著金銀和財物的大車,隨同其往那宣府而去。
郭順在趕到了宣府的第一時間,便趕往那朱祁鎮的行宮前負荊請罪,不過,朱祁鎮的反應實在是出呼了宣府上上下下的預料,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著人告訴郭順,許其回府暫居,待到了公審之日,自然會有分曉。
沒有幾個人知道錢鐘到底給那郭順帶去了怎樣的消息,大家也不明白,郭順明明已經知道了宣府邊鎮的所有內臣皆被抓捕捉拿下獄之后,他居然還敢前來。
不過這些迷底,唯一太上皇及其身邊的近臣方知,誰也鬧不明白,朱祁鎮這位太上皇到底想要耍啥子uā腔,不過,羅亨信與那江福都信誓旦旦地告訴各自的下屬,那五名宣府邊鎮的鎮守和守備太監的下場必須是死路一條之后,諸位文武也放下了心事。至于那郭順,他好歹只是大同的鎮守太監,若是太上皇處置了,似乎是也有些說不過去,畢竟,大家伙目前都很清楚,當今萬歲與太上皇之間的那些是非恩怨,所以恩及此后,大伙都很知趣了懶得再多嘴。
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那場即將展開的公審上面,雖然不少的官員對于這種公審頗有微辭,認為這種行為實在是有些丟朝庭的體面,和天家的威儀。但是,所有人的進言,得到的答復都是那句話,朕這是自己為自己所犯的過錯在贖罪,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朕也不是圣人,犯下了做,難道還怕人知道,就要遮掩不成?
朕就是要讓天下人都明白,朕不是那種連自己的過錯都不敢認的人。這句話把所有人的嘴都全給堵上,把話都給堵了回去,太上皇之舉,如同是在下罪已詔,這樣的舉動與行止,作為臣子的,實在是無法再行相勸。
夏日的北方,不論是遠處的青山,還是近處的高樹,那肥綠的葉片,都讓那毒辣的日頭曬得有些焉癟,只有那偶爾刮過的和風,才能讓枝葉舒展一二。
那座原本荒棄的兵營,如今在兵營外側,豎立著無數猶如難民居然的草棚或者是木棚。而兵營之內,原本那些斷磚殘瓦,已然盡被清理得一干二凈,使得兵營之內,顯得份外的空曠,只有那高大的泥土磊成的點校臺經過了修茸,已然顯得頗為嶄新。
那點校臺上,立著一桿由整株樹干制成的旗桿,桿頂著,懸掛著一面大明的團龍旗,正迎著和風,緩緩地擺dng著。
旗下,是那危襟正坐的朱祁鎮,而其身后,則是所有能夠趕到宣府前來傾聽此次公審的宣府各州縣文武官員。還有那面è有些發白,孤形單影站立于一側的郭順。
這位在大同權勢熏天的大同鎮守太監,此刻卻像是一只孤影單行的綿羊一般,渾沒有半點在大同時的囂張與跋扈,只有恭敬與敬畏,游移不定的目光時不時掃落在那朱祁鎮偉岸的背影上,很快就會挪開,默然地望向這座所有的建筑都已經消失得一干二凈的兵營,看著那些正從門外向著兵營內涌來的人á,表情復雜無比。
而他的左右不遠處,還有好幾位年長的宦官,不過這些宦官與郭順沒有什么jiā流的意思與跡象,相互之間也僅僅只是偶爾用目光jiā流一下,沒有人愿意吭聲說話,他們的表情也同樣充滿了疑uò與不安,似乎他們也不明白,自己等人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他們這些宦官,都是上次隨同興安同至宣府的,被遣來ì奉朱祁鎮這位太上皇的宦官。
本身,被遣往朱祁鎮的身邊的宦官都很清楚,自己這些人多是老弱,都是在宮中老實巴jiā,或者是不懂逢迎而碌碌無為之輩。
其中最高職位的阮lng,也不過是一位神宮監少監,所謂的神宮監,其實掌管太廟及各廟的灑掃及香燈等雜活,一句話,這是十二監中最輕閑,但也是最無權無財的地方。
作為從永樂元年就入宮的老人,阮lng雖然有才能,但是不懂逢迎巴結,所以,他能夠爬到少監之位,已經不能不說是奇跡了。
而隨同其前來的這些老太監中,可以說都是沒有后臺,也沒有啥靠山的,都有些本事,可是在宮中都沒有啥人緣,不然,哪會遣到朱祁鎮這位已經失勢了的太上皇身邊來ì候?
阮lng心里邊很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這臣可不光單指外臣,同樣指內臣,他們這些老太監,哪里及得上朱祁鈺從他王府里邊帶來的那些太監更讓他信任?
所以,被發遣到宣府,在別人哭哭嘀嘀的時候,阮lng卻榮辱不驚,甚至還勸說自己的好友,監丞王瑤別再胡思lun想了,還是乖乖的遵旨才是,畢竟,太上皇的ìng子,他們終究也算熟悉,至少現如今總比留在宮中,要自在逍遙得多,王瑤本來還不愿意,畢竟,他有一位好友盧忠,自朱祁鈺登基以來,盧忠在錦衣衛中的地位就一直騰騰騰地往上竄,居然當到了錦衣衛指揮使,這讓王瑤本以為自己能夠有了臂助。
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他把盧忠當成了朋友,但心機深沉的盧忠卻不是他的朋友。盧忠自成為了錦衣衛指揮使之后,王瑤數次yù訪,皆被拒之,他才明白,自己的好朋友是怎樣的人。
完全絕望的王瑤最終還是隨同那阮lng一塊來到了宣府,不過,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來到了宣府之后,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履行任何的職責,就被軟禁于了宣府的太上皇行宮之中,而隊伍之中,有不少陌生的面孔被人押走,之后,就再沒有了那些人的消息,這讓阮lng等人心頭驚惶不定,生怕這樣的命運會發生在自己的頭上。
可是,經歷了大約幾天的擔驚受怕之后,太上皇身邊的那些人仿佛對他們完全失去了興趣一般,沒有再押走任何一名宦官,而是時不時有人過來詢問他們的經歷,還有他們在宮里的職務。
而這之后,作為最高官職的阮lng,自然成為了這些被軟禁的宦官的首領,而當袁彬與他jiā流之后,阮lng才明白,太上皇的屬下,從這里押走的那些人,皆盡是當今萬歲所遣來的密探。
雖然阮lng不明白太上皇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敢如此肯定地認定那些人就是當今萬歲所遣來的暗探,但仍舊不得不暗暗心驚,看樣子,太上皇與當今萬歲之間的恩怨,似乎比那暗中流言所描述的還要更加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