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文武官員之中,除了羅亨信之外,兩位楊公子與那王進昌三人最為神采飛揚,圣旨之中,對三人率軍奉迎上皇之舉贊揚了一番,然后各有賞賜。
楊能從守備升為游擊將軍,率游兵往來防御,一句話累活臟活是他的,不過好歹算是升了官。而王進昌職為副將,也就是副總兵,不過明朝稱為副將。位僅次于江福這位宣府鎮總兵官,王進昌自接旨后,那大嘴咧的半天都沒合攏。而楊信自然也高升了,為衛指揮同知。
他們三人算是迎朱祁鎮回明的最得益者,其余諸將臉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嫉妒或者是羨慕之è。
朱祁鎮心中也頗為高興,畢竟這三人已被其引為心腹,他們在宣府的地位越發,朱祁鎮就更容易掌握宣府,這一點是相輔相成的。
“今天既然諸位愛卿都來了,那么,有件事情,今日,朕就先提一提,諸卿想必都知道,我宣府邊鎮,乃是要害之地,扼守草原與我大明一千三百余里之邊界,可以說,我宣府,實際就是阻攔草原諸部落南下的第一道屏障…”朱祁鎮站起了身,走到了案前,看著這些已經起身站于兩旁的官員,和顏悅è地道:“雖然在戰時,我宣府常受兵戈之難,然,若是安定之時,宣府之地,卻能熱鬧非凡,往來之人á,不亞于繁華之都市,不知諸位觀察過沒有?”
羅亨信點了點頭一臉贊同之è道:“陛下所言不差,我宣府雖地處邊鎮,然草原諸部的許多生活必需之物,皆須從我大明購之,而草原之上,不少的牛羊馬匹,亦為我大明百姓民軍所需,互市互易,各取所需…”
“我宣府地處邊墻,與草原比鄰,所控制之邊境頗為遼闊,故爾大明商販與草原之貿易,我宣府可占其中三成之巨。只是,至去歲以來,我大明與草原紛爭,宣府之地滿目蒼夷,民商甚畏刀兵之災,至今,宣府之邊貿,未復舊觀。若是邊貿能復,我宣府自然能大受益處。也能惠及我宣府軍民。”
聽到了羅亨信之言,朱祁鎮不由得點了點頭感慨道:“是啊,建設難,破壞易,想要再復舊觀,的確是有一些難度。不過如今依朕看來,倒是算不得什么。”
聽到了朱祁鎮之言,在場諸文官都不由得一呆,臉上的表情各異,便是那羅亨信,亦是一臉疑uò之è,沒有人跳出來鄙視朱祁鎮在吹牛扯蛋,已經屬于是給他這位太上皇面子了。
掃了一眼這些人臉上的神情,朱祁鎮很是心知肚明他們倒底在想什么,不過沒關系,因為,朱祁鎮可不是在忽悠廣大人民群眾,而是有這個能力和手段,才敢說出這話。
“諸位想必都知曉,瓦刺的實權人物伯顏平章奉脫脫不uā及也先之命,使我宣府,對吧?”朱祁鎮呵呵一笑,掃了一眼諸人又續道:“伯顏平章此來,除了賀朕歸明,以及送還儀駕ì從之外,其實,還另有重任。”
“莫不是與邊貿有關?”羅亨信不由得兩眼一亮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沒錯。”朱祁鎮點了點頭。“朕已與伯顏平章約定,日后,朕將指派商團,與瓦刺進行大宗jiā易。”
聽到了這話,莫說是羅亨信,在場諸人皆盡嘩然,愕然。一雙雙眼珠子全瞪得溜圓,直勾勾地瞅著臉上帶著一絲壞笑的朱祁鎮。眼神滾燙得就像是一群看到了銀行押款車的劫匪暴徒。
“陛下,您此言當真?”羅亨信也忍不住牙疼般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此事實在是非同小可,甚至可以說,如果是真的,那么,羅亨信絕對相信,此事若成,宣府邊鎮必能因此得到極大的利益與好處。
“朕豈會言而無信?”看到羅亨信不顧儀態地追問,朱祁鎮不由得好笑地解釋道:“朕已與伯顏約定好了,只待他回去之后,稟報其中也先和瓦刺大汗脫脫不uā,大約半月之后,便可成文,正試與朕履約。”
“上皇陛下,不知陛下準備指派何等商家為商團?”這個時候,一個身高體胖的武將越眾而出,帶著一臉掐媚的笑容,目光貪婪地望向朱祁鎮。
“呵呵,怎么,你也想參上一股不成?”朱祁鎮瞇起了眼打量了這位武將兩眼,溫言相詢道。
“回稟陛下,微臣家中也算殷實,也算是有些財帛之物,存于庫中。既然陛下意yù再開邊貿,為我宣府鎮軍民謀福,我等身為臣下,豈能不甘附冀尾?”
“呵呵,好,難得你有心了,不過,朕有一點需要說明,此商團乃是以民間的名義所承辦,所以,一應手續,皆需按規矩來辦。”朱祁鎮好整以暇地坐到了椅子上,打量了這些蠢蠢yù動的官員一眼言道。
“還請陛下明示。”一個干廋地宦官站出來,小心翼翼地道,貪婪的小眼睛,再配上那尖細的臉形,就像是在那官倉里生存的碩大老鼠。
“一句話,此商團入股者,皆需繳納稅賦,當然,這個稅賦,自然是以商團的名義上繳,所得之分紅,自然是稅后之紅利。”朱祁鎮掩飾著臉上對宦官的厭惡,淡淡地解釋道。
“這…”那些個蠢蠢yù動的文武官員都不由得相互用眼神jiā流了一番,一時之間,廳中顯得有些冷場起來。羅亨信亦掃了一些廳中諸人,冷哼了一聲,向著朱祁鎮抱拳一禮:“陛下,老臣雖然家資淺薄,不過為我宣府軍民計,老臣愿意以家資兩千兩入上一股。”
“老愛卿為國為民之心,實在是令朕欣慰,袁彬,將羅老愛卿入股之資先計下來,到時,再折算股份。”朱祁鎮深深地點了點頭,當下也不客氣,徑直向那ì立于身邊的袁彬言道。
“哦對了,有一點,朕要事先聲明,商團之稅,十取其二。”朱祁鎮話音未落,那些原本想隨羅亨信跳出來的文武皆盡縮了縮脖子退了回去,心里邊不停地在嘀咕,太上皇這把刀宰的也太狠了。
朱祁鎮呵呵一笑,解釋道:“其中一半,為所納之稅賦,另外一半,以作商團發展及護衛之資。”
“護衛?”聽到了此言,諸人都不由得一愣,商販行商于草原,多少是要有些自保能力的,別說是刀劍,便是弓弩也是有的,大明對于明間藏械是較為寬松的,除了火器和甲具之外,其他的武器都充民間制作與使用,當然,大型的弓弩自然是不在此列,可以說,明朝的軍械管理制度,一如后世的美利堅蠻子國一般寬松。
可惜到了清朝之,莫說是火器,就算是明時允許隨時攜帶的刀劍之物,皆在禁毀之列。元朝時,老百姓險些連菜刀都沒用的,由此可以比對,那些韃子侵略者的內心有多心虛和恐懼。才會努力地采用高壓政策來鎮壓華夏民族,設法地抹煞華夏民族的血ìng與骨氣。
“自然,朕乃是太上皇帝,所組之商團,自然非一般民間商團可比。朕決定將那些已為朕之ì衛的瓦刺武士中,ōu調一百余名,再加上,朕的ì從,組成一只大型的保鏢團隊,專司往來草原與大明,保護商販之安全。”
“陛下,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若是以民間人士為商販,若是您的ì從加入,這…”羅亨信不由得一呆。太上皇的ì從去干保鏢,這事怕是千古以來頭一回聽說。
朱祁鎮笑了笑:“凡事皆有第一次,而且,這里邊有些東西,朕待會再細細與你會說便是。”
看到這些家伙一個二個都是一臉躊躇的模樣,朱祁鎮心頭暗暗冷笑不已。“怎么,諸位若是不愿意那也就罷了,朕可以先告訴爾等,朕的外公和幾位舅舅,以及楊洪楊大都督,皆以參股,諸位若是不愿,那朕自會去尋民間商販,以募股份。”
“對了,另外還要提醒諸位一句,朕已與那瓦刺相約,但非宣府之地所往草原之商販,若非朕所允之商團的手續,不得在草原上販賣貨物,不得在草原上收購特產。”朱祁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斜著眼睛似笑非笑地道。
“陛下您這么做,這會不會有擾民生之嫌?”一名文官站了出來,一臉正氣地道:“自我大明立國以來,行商自由,乃是大明之國策,而今陛下卻行這等獨霸市場之舉,臣實不敢遵奉。”
朱祁鎮笑著擺了擺頭道:“愛卿此言差矣,正是因為為了百姓,所以朕才會決意在民間廣邀民間之商販入此集團,以免商人之間為逐利而相互壓價,打擊同行,而使瓦刺從中得利。”
理由顯得有些牽強,但是好歹也算是有正常的理由,那名文官只能悻悻而退。
諸位文武之中,雖然不少心動,卻都沒有站出來宣布自己入股,朱祁鎮哪里不知道這些家伙的心思,大明有規矩,士農工商四個階層,除士以外,皆需納稅。
而官宦集團屬于士子集團,不需納稅,雖然大明嚴禁官員參與經營活動,但是,這些官員陽奉陰違,常常暗使家中下人或者是族人行商,從中以獲重利,合理地利用自己官員的身份來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