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大明天子得脫瓦刺韃子之后,平安回到大明,壞消息,大明天子居然從瓦刺韃子的嚴密看守之中,借助自己的個人魅力,感染和同化了瓦刺韃子頭止也先的親妹妹娜仁郡主,在其的幫忙之下逃了出來,回到了大明。
是的,這個消息,對于大多數的大明的百姓,還有文人士子而言,是最近極其令他們興奮與津津樂道的話題,甚至都已經在京師一帶,出現了根據朱祁鎮逃離瓦刺的經歷,而寫出來的話本,不少的京師百姓,這些日子,最喜歡聽的,就是這樣帶著奇幻è彩的真實故事。
雖然那些文人士子平日不屑聞之,這個時候,卻也帶著好奇或者說是審視的目光,關注起了這如同演義小說一般的話本,仿佛想要從中去尋找什么蛛絲螞跡,想弄明白,天子是怎么能夠做到這一切的。
也就是說,遠在千多里之外的邊塞的朱祁鎮,雖未至京師,卻已然成為了京師一帶,最為矚目的人物和話題。
京東最著名的勾欄舍里,如今也在根據話本,開始編制新劇目,以期能夠奪人眼球,將這個時下最讓人流行的故事,成為經典的劇目。
“…喜寧那jiān宦聽言,不由大喜,自然是滿口答應不停,這jiān宦哪里知道,這不過是上皇yòu殺此獠的第一步棋…yù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隨著評書人的一聲頓喝之聲,場下的擊掌之聲與叫好聲此起彼伏著,銅錢落地之聲更是絡繹不絕,那講評書的眼都瞇成了細縫,不太年輕的臉龐上,笑得盡是那濃密的皺紋。坐在二樓雅間窗邊,一身青袍長衫,打扮得猶如一個富家老紳的楊洪拍了拍自己的大uǐ,搖頭笑道:“上皇還真是,總是那樣的出人意表啊,不過,這些東西,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居然說得煞有介事,猶如親歷一般。”
“哼,孩兒倒覺得胡扯的多,不過是些閑人,為了賺兩小錢,才整出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罷了。”楊俊倒是繼續保持他那置疑一切的態度,大杯的烈酒下肚,連眉頭也不皺,連干了三杯,仿佛才覺得稍稍解氣。
看得楊洪暗暗搖頭,心知自己這個一心想要沙場殺敵,建功立業的長子分明就是因為困于京師,所以方才會成天怨言滿腹。
“你過來。”楊洪沒有理解自己那個滿心怨念的兒子,招過了一名家仆打扮的家將,暗中吩咐了一番,這名家將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領命走出了雅間。
不大會的功夫,說完了當天的評書,本該離開了茶肆的評書人卻隨著那楊洪的家仆來到了二樓楊洪所在的雅間。
“不知這位大老爺喚學生所為何事?”這位說評書的打量了須發皆白,長須及腹,雖然一身富家老紳打扮,但是動靜之間,猶如那臥于榻上的猛虎一般,兩眼精光畢露,不怒自威,身邊的那些家仆雖然打扮尋常,但是腰畔皆佩長刀,進退有矩,身上都溢散著一股子讓人覺得發寒的冷意,猶如一柄柄出鞘的戰刀一般。
這位說評書的雖然沒有上過戰場,可是在京師里廝ún了這么些年,達官貴人雖然見得不多,但是一點眼力還是有的,心里邊估摸著這位老者不是勛貴世家的長者,就是哪位大將軍微服ī訪,不然,那些文官哪有這等威勢和殺氣。
“這么說,你也是有功名在身嘍?”楊洪理了理頷下雪須,笑意吟吟地打量著這位方才在臺上舌綻蓮uā的說書人。聽得此言,說書人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赫然之è:“說來慚愧,學生趙進舉,本是通州人士,二十五年前便是秀才,然二十余載,功名未得寸進,如今家道維艱,無奈之下,只能此賤業,以為糊口計。”
楊洪微微頷首道:“汝今日所說的評書,不知是何人何時編輯而成?老夫久未臨市,今日一聽,頗覺得新鮮,居然以上皇之事,演繹成評話之本,實乃趣事,故特召你來一問。”
“這個…”聽得此言,趙進舉不由得一愣,心里邊頗有些揣揣不安起來。
楊洪身邊的那位師爺笑呵呵地起身走到了趙進舉跟前,手往袖中拿出了一錠白銀,遞到了那趙進舉的手上,溫言笑道:“我家東主并不惡意,你且只管直說無妨。”
看到那錠至少有五兩重的白uāuā的銀子,趙進舉的心頭一喜,心情似乎也放松了下來,將銀納入了懷中,長揖之后言道:“其實這話本,都是前些日子,那些書商送過來的,學生見其內容新鮮,且又是我大明百姓最喜聞樂見的上皇離奇經歷,故爾特以以此話本為模,演繹成評書,以饋百姓。”
“話本可在,不知作者何人,老夫也是覺得頗為新奇,故有此問。”楊洪雪眉微揚,笑瞇瞇地道。
“這個…話本如今不在學生身上,而是在學生所租住之處,若是大老爺需要的話,一會學生送過來亦無不過,至于作者乃是何人,怕是便是那些書商也難以知曉,畢竟,話本之物,本多為諸生游戲之作,難登大雅之堂,著書者多是隱名去姓,用些筆名罷了。”趙進舉這翻解釋,讓楊洪不由得有些失望。
揮退了這位說書之人,楊洪撫著雪須,手指在桌案上輕叩:“老夫心里邊總覺得此事透著一絲古怪。”
“大都督此言何意?”師爺不由得一愣,原本以為楊洪不過是好奇,所以隨意地找這位評書人一述罷了,而今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楊洪淡淡一笑:“距離京師聽聞上皇御駕歸明不過半月,消息卻何以先在民間傳播開來?此其一;評書多述前朝事,又或是民間趣聞,少有今朝故事,而今,居然以上皇之經歷為評廳,此其二也…”
聽得此言,這位久隨楊洪的師爺不由得頭眉頭直跳:“大都督您的意思是,這些分明是有人刻意而為?”
“刻意不刻意,經意不經意,都無所謂,老夫所奇者,是何人能出此怪策,想必不過數月,上皇北狩南歸之事,必能轟傳天下,人人皆知矣。說起來,上皇雖不在位,聲望卻愈發地上漲,天子在朝卻…”說到了這,楊洪頓住了話頭,頗有些感慨地搖了搖道:“若是老夫還在宣府,倒真想見一見如今的上皇。”
“是啊,怕是天下百姓,無人不想見識一番。”師爺拈須,臉上也不禁泛起了幾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倒也是,孩兒也真想見見這位折了我大明二十萬精銳,俘于瓦刺,居然能在瓦刺泰然自若,更是能說得瓦刺貴nv助其離草原歸明的太上皇。”楊俊大大咧咧地道,聽了這話楊洪不禁皺起了眉頭:“休得胡言”
“父親,孩子哪胡說了,說來,我大明此番遭瓦刺之辱,還不是…好好好,孩兒不說便是。”看到自家老父親的表情越來越厲,向來畏父如虎的楊俊只得悻悻地住了口,自顧自地挾菜吃起了酒來。
“陛下若是聽聞這些市井之言,不知道該會做何感想?”楊洪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那楊俊一眼,目光落在了窗外,看著那些絡繹不絕的路人,不由得幽幽地嘆道。
“陛下嗎?”聽到了這話,楊俊的嘴更是不屑地撇了撇,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開口觸怒自己的父親,但是心里邊兩相比較下來,怎么也覺得當今的天子,干的破事比起那上皇來,更加地不地道。
“父親,照您的吩咐,孩兒已經著令錦衣衛對于那些評書話本之事…”身為錦衣衛指揮僉事的孫繼宗于書房之內,向著那端坐于椅上的父親小聲地稟報道。
“如此甚好。”孫忠聽言,不禁揚了揚白眉,眼角上的皺紋多了幾分笑意:“說來,還是上皇聰慧,居然能想得到用這種方法。”
“父親,上皇如此做,終究是小道罷了。”孫繼宗倒有些不以為然地道。
孫忠不由得瞪了長子一眼,輕聲喝斥道:“小道?若只是小道,老夫焉會沒有異議?哼,如今上皇雖不在朝,在江湖之遠,卻能以此良策而悅民心,這等手段,焉是小道可以形容得了?”
“父親教訓得是,是孩兒短視了。”聽到了這話,孫繼宗略一思索,便已然明了了其中的意思,不禁又對那仍舊遠在千里之外的朱祁鎮這個外甥又高看了幾分。雖然這段手段卻實不怎么入眼,可真要是辦起來,影響力到時候,可還真是難以想象。
“如今,錦衣衛指揮使落在了那盧忠的手上,繼宗你可得小心著點,盧忠是個jiān險小人,為了向上爬,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能拿捏住的,你要有分寸,莫要讓錦衣衛全落到天子的掌握之中,太后那邊,還要你這個當兄長的多多出力,明白嗎?”
“孩兒明白了,父親您就放心好了,盧忠此人,孩兒定然會小心提防著他,只是,天子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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