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月奴側躺在薛紹的臂彎里,呼哧哧的喘著氣兒,翻過一條腿來用小腿壓著薛紹,又伸出指尖兒抹了他胸口的一滴汗,輕輕劃著圈。
“公子今日好生厲害,月奴腿都軟了。”
薛紹就笑,抬起手掌在她后背摸了一把,一層細汗。于是道:“讓我起來,打點熱水洗洗。”
“公子躺著,哪能讓你動呢?”月奴馬上起了身來,很利索的就下了床。
薛紹雙手枕著頭,側眼看著她裸露的婀娜背影。
雖然已經生過了一個孩子,但月奴的身材沒有半點走型。她的雙腿十分修長而勻稱,絕對的黃金比例。因為常年修練腿功,這雙腿緊致而圓潤又沒有瘦骨之感。當了娘的人,她的身上仍然沒有一絲的贅肉,絲毫不像別的鄰家婦女那樣變得一身皮肉松垮垮。
月奴的身材,仍是薛紹見過的最好的。
薛紹翻了一下身準備拿床頭的壺倒水喝,月奴正擔著一大盆熱水進來了,忙道:“我來,我來!”
薛紹笑道:“我又不是殘廢。”
“得加點熱的再喝。”月奴挺蠻橫的把壺搶了過去,從門外燃著的小銅爐里摻了點熱開水進去,覺得水溫合適了才倒上一杯遞給薛紹≡☆長≡☆風≡☆文≡☆學,ww≦w.c↙fwx.n⊕et,笑嘻嘻的道:“喝吧,你一身是汗的,這樣才不會受了濕氣。”
薛紹看了她一眼,“你也把衣服穿上吧,別著涼了。”
“好。”月奴倒是答應得干脆,便將薛紹的將軍服穿在了身上。兩人身高雖是相近,但薛紹的骨架身材顯然寬大壯實許多,月奴穿在身上顯得很大,很滑稽。她哈哈的笑,然后學著薛紹的模樣背剪起手,粗著嗓子道:“此一戰,兄弟們都辛苦了。我軍已然大勝,并砍了噶爾欽陵的狗頭。待回師帝都獻賊首于厥下,本帥要與兄弟們痛飲三千觥,不醉不歸!”
薛紹正在喝水,差點一口就噴了出來。
狗頭?!
月奴自己也哈哈的大笑起來,“穿上公子的衣服,真有趣!”
“別玩了,趕緊洗洗上床來。”薛紹笑道。
月奴馬上就忙活了起來,先用熱水給薛紹擦遍了全身,然后自己也細細的洗了一遍,兩人又偎在了床上。月奴習慣性的一伸手就抱住了薛紹的脖子。
薛紹一直不喜歡這樣睡,因為會有窒息之感。為此他經常說她,但月奴睡著了總會不知不覺的又抱上他的脖子。薛紹曾經問她,為何總有抱脖子?她說我也不清楚,總感覺這樣抱著才踏實,這樣公子才不會突然跑了。
薛紹覺得,大大咧咧的月奴,內心深處其實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
“來,抱緊一點。”薛紹的手從她脖頸后彎過,抱住了她的肩膀。
月奴挪了挪身子,臉上露出滿足的微笑,在薛紹臉上輕吻了一口,“公子,你真好。”
“我對你好,是應該的。”薛紹說道,“以后我會一直對你好。”
“嗯!”月奴激動的點頭,又在薛紹臉上親了一口,“我好想再給公子生個女兒。一兒一女,齊全了最好!”
“一個哪夠?”薛紹笑道,“我們還這么年輕,以后還會有十個八個的。”
“那最好不過了!”月奴笑嘻嘻的道,“最近我每天都在想,等我們打完仗回去,定國肯定都會說話了。他會最先叫爹,還是最先叫娘呢?”
薛紹笑道:“那肯定是娘。”
“叫爹好!”月奴笑嘻嘻的道,“我覺得我輩子只干了一件正事,就是給公子生下了定國。每逢我看到你抱著他,我心里就高興死了。再要聽到他叫你爹,那我會高興得跳上屋頂的!”
薛紹哈哈的大笑,“至于嗎?”
“真的至于。我沒讀過什么書,無法形容那種高興。”月奴說著閉上了眼睛,“那感覺就像是…我就是這天底下最幸運的人。拿任何東西去跟我交換,也換不走那種感覺!哪怕有一天我都要沒了性命,我也不想失去這種感覺!”
“月奴,那叫幸福。”薛紹微笑道。
“幸福?”月奴睜開眼睛,眨了眨她湖藍色的眸子,認真的道:“原來,這就是幸福嗎?”
“嗯。”薛紹微笑,輕撫她如同錦緞一樣光滑的后背。
“難怪我對幸福的感覺如此陌生。”月奴說道,“因為我生來,就沒有見過我的父母。”
“…”薛紹愕然怔了一怔,將她抱緊,“以后,你只會更加幸福!”
六日后。
斥候急報,噶爾欽陵全軍發動,做攻擊之勢。他們的軍中出現了一批龐然大物,比一般攻城用的沖車要大,而且車子的前面多了一塊大隔板,板子上面敷了厚厚的一層黑乎乎的東西,像是糊上去的稀泥。
薛紹不由得在心中稱贊起噶爾欽陵,他雖不懂物理化學倒也聰明,居然能想到利用這樣的大型沖車防備弩炮。其實火藥這種東西再如何厲害,也最多只能用作輔助,無法真正的主宰戰爭。畢竟現在的各方面的條件,都還不足以大批量的制造熱武器。
戰爭,終究還是要靠“人”來決定勝負!
“那就打吧!!”
薛紹對全軍下達了作戰命令:戰至最后一人,也要死守涼州!
在推翻無數個破敵方案之后,噶爾欽陵最終做出了一個返璞歸真的決定:強力攻城,把涼州當成長安來打!
十幾輛大沖車,排成了一線往周軍的城堡推去。
說它是沖車已經不準確,因為一般的沖車只是用來撞門,噶爾欽陵的沖車幾乎是他“原創”發明的。它幾乎和薛紹筑的城一般高,體型龐大有如移動的碉堡,前方豎起一塊厚實的防火大板,車腹內有幾十個人強力推動。一大排沖車連成一排,有如移動的防爆城墻。
車后則是藏了云梯和準備攻城的敢死軍士,車陣后方是他們最精悍的騎射手,再后方則是茫荒漠如大海的攻城步卒,那無數的巨型云梯顯然是針對涼州的高大城墻特制的。
薛紹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看著茫茫無涯的吐蕃人群,心里只有一個感覺:人命,真的是不值錢了!
號角吹響,鼓聲震天。
戰斗,很快就打響了。
吐蕃人發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不怕死的朝涼州的軍堡沖來。茫茫一片,有如黑色的怒濤。排走在前排的大沖車,像笨茁又野蠻的巨人,穩穩的朝城墻走來。
黨金毗手執令旗站在城關之上,咬牙看著前方的敵人,憤怒的揮旗而下。
“放!”
“嘭嘭嘭”
伏遠巨弩帶著驚雷般的怒吼,沖向了敵人。劇烈的爆炸聲很快在敵群中響起,一朵朵黑色的火蓮在他們當中炸開。有的落在了沖車上,有的落在了人群中。巨大的沖車被炸之后幾度搖晃,前面的大板雖是碎裂了但居然沒有倒下,后面的軍士受到了強烈震蕩,但性命無虞。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吐蕃人不再懼怕這樣的“天降神威”了,他們仍舊不怕死的朝前沖來。那破爛的沖車,倒比以前沖得更快了!
黨金毗的臉皮直抽筋:吐蕃蠻子,居然不怕死!
“放!”
“嘭嘭嘭嘭嘭嘭”
伏遠巨弩連續發射,無數的黑色火蓮炸響在吐蕃的人群當中。有三座沖車被散了架,很多人肢體不全的慘死當場,戰場中四處燃起火來,發出刺鼻的焦臭味。
然而,吐蕃人冒著黑煙沖過烈火,更加兇猛的沖了上來。
黨金毗幾乎是抹了一把汗,“再放!!”
連綿不絕的伏遠巨弩不停的發射。吐蕃前軍死傷十分慘重。十幾輛大沖車只剩一半還能動。
但是他們剩下的人和剩下的車,仍在十分兇猛的朝前挺進。
薛紹在瞭望塔上看到這一幕,心中也是震撼,難道他們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不知死活、不知恐懼、甚至不知疼痛的獸人大軍?!
就在這時,噶爾欽陵的第二梯隊人馬發動了。一樣的整排大沖車,一樣的跟著大批準備攻城的步卒,而且兩翼各多了一隊精銳騎射手。
他們吹響了號角,隆隆巨聲震蕩蒼野。
薛紹親自揮動了令旗,全軍所有的戰鼓震震敲響,無數的弓箭手從城頭的女墻冒了出來,嚴陣以待。
噶爾欽陵和薛紹,幾乎是同時喊出了一個字:“打!!”
茫茫如潮水的吐蕃人,洶涌澎湃的朝涼州城沖來。密密麻麻如同狂風驟雨般的箭矢,從涼城城頭鋪天蓋地而下,落在了吐蕃人的人群之中。
在這樣的大集團軍隊作戰之中,火藥的遠程殺傷力就顯得十分有限了。就算現在薛紹擁有十幾尊大炮,也未必能阻止悍不畏死的吐蕃人前來攻城。
戰場上,最恐怖的永遠是不怕死的人。噶爾欽陵敢用活人去吸引薛紹的火力,敢用人命去給自己鋪下一條攻城之路,這是他最狠的地方!
薛紹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和“科技”優勢,但這顯然還足以主宰這場戰爭的絕對勝負。
仗打到了這份上,終于是到了真刀真槍你死我活的最慘烈時刻。
薛紹親自提刀上了戰場第一線。雖然十萬將士全都不需要他親手去殺敵,但這能夠最大程度的鼓舞士氣。
“誰死后刀上沒有見血,誰沒有帶上敵人的性命一起閉眼他的尸體都將滿帶恥辱!!”薛紹雙眼發紅聲音都已嘶啞,太一御刀高高舉起 “我的袍澤弟兄們!”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