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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心誠則靈

  訪問:.нāнā.。

  走了一小段,月奴突然道:“公子,我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

  薛紹也來了一個深呼吸,“這里山勢頗高,我們走慢一點。不然會有高原反應,一下不適應。”

  “高原反應?”月奴怔了一怔,隨即就笑了,“公子,你懂得真多!”

  薛紹苦笑了一聲,太白山的這段山峰,海拔至少接近三千米。上面這段路要走上去,還真不容易!

  又走了一段,薛紹看到迎面走來了一個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男子,穿著一身單衣,身上還背著一個人。因為石階冰滑,他走得很小心很慢,一步一步踏得非常結實。

  薛紹走近之后看到,那名壯漢身上背著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

  “這、這位郎君,請問你們隨身帶了飲水,或是干糧么?”那壯漢看到薛紹,如同看到了救命恩人一樣,喘著粗氣兒哀哀乞求道,“我的老母親體弱病重,現在有點饑渴難耐。郎君若能施舍一些干糧飲水,在下磕頭作揖,并以十倍價錢相購!”

  “區區小物,何須掛恥?——月奴,取飲水干糧來!”

  月奴應了諾,連忙從馬鞍上去取東西。

  “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將老人家放下來吃喝一些,你也休息片刻。”

  漢子千恩萬謝,薛紹連忙上前幫忙把那位老‘婦’人從他背上托了下來,安頓在一旁坐下然后讓月奴給他們吃東西,喝水。

  “郎君真是好人!”老‘婦’人吃了一些東西臉‘色’好看多了,絮絮的道,“郎君登此仙山,是來找孫真人求醫問‘藥’的么?”

  薛紹點頭,“正是!“

  “那請問郎君家中,是何人不幸患病?”老‘婦’人問道。

  “是我的老師。”

  老‘婦’人眨了眨眼睛,“怎么,郎君沒將他一同帶來?”

  “家師病體沉重,已不便遠行。”薛紹答道,“怎么,老人家也是來求醫問‘藥’的?”

  “是啊!”老‘婦’人答道:“我兒孝順,一路跪行上山求得孫真人應允,然后回家又背著我上山,來找孫真人求醫問‘藥’。孫真人真是活神仙啊,我只在他那里吃了三貼的‘藥’,病就好了一大半了!——只是他老人家已經年愈百歲,實在難以舉步下山。郎君若不將你的老師請來,怕是難以求醫問‘藥’啊!”

  薛紹頓時愁上了,咬了咬牙,“那我至少,也得先見一見孫真人再說。”

  老‘婦’人點了點頭也就不再言語了。那漢子抹了一把汗,說道:“郎君,我看你是外地人吧,大約不知此地風俗?”

  “怎么說?”薛紹問道。

  “這方圓百里之內,人人都把孫真人視為活神仙,對他極為尊崇。”漢子說道,“活神仙給人治病,從來不收醫金,還頻頻贈‘藥’贈物。我們這些百姓對他感‘激’涕零無以回報,因此,但凡家中有人病重求醫,全都跪行上山。就這條石階,我們都是一階一階的跪行上去。孫真人知道此事之后曾經大力阻止,但是我們仍舊堅持這樣。不為別的,就因為我們真的無比敬佩、無比感‘激’孫真人!求他就如同求仙一樣,不誠心怎么行?”

  說罷,那漢子就擼起了自己單薄的‘褲’管,“郎君請看,我就是這樣跪行上去的!”

  薛紹低頭一看,果然帶著新傷。

  “求仙問‘藥’,心誠則靈啊!”老‘婦’人絮絮的說道。

  薛紹深吸了一口氣,“好,我便也跪行上山!”

  “公子,不可!”月奴急切叫道。

  “你閉嘴!”薛紹阻止,“跟在我后面,牽馬即可!”

  漢子與老‘婦’人同時一怔,公子?!

  薛紹把剩余的飲水和糧食分了一半給那漢子,與之道別。

  老‘婦’人感‘激’涕零,絮絮的道:“郎君想必是位極貴之人,卻仍有這般赤誠虛懷,你定能請動孫真人、救你老師!”

  “多謝老人家指點!”薛紹點了點頭,雙膝一下,就跪在了冰冷堅硬的石階上。

  “想來郎君也是一位秉‘性’至孝的‘性’情中人,對你的老師深為敬重!”漢子又背起了他的老娘,說道,“郎君保重!愿你求得真人相助,保你老師早日康愈!”

  “承你吉言,多謝了!”

  薛紹用膝蓋往上一邁,前行了一步。

  月奴的眼淚嘩嘩的就往下流,但又不敢阻止。想了一想,她把馬疆拴在了自己的腰上,也跟著薛紹一同跪了下來,用膝蓋前行。

  “不關你事,你起來。”薛紹說道,“要是我們兩個人的膝蓋都傷了,稍后但有事情要做,誰得方便?”

  “公子,我…”

  “別廢話,牽馬隨行!”

  “是…”

  薛紹邁著膝蓋,一步一個臺階的前行。

  月奴牽著馬跟在他后面,眼淚都要流干了。她心想,就算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和圣上帝王,公子也沒有這般跪過,如今為了裴公…孫真人呀孫真人,你若是不下山救裴公,我管你是真神仙還是假神仙,我都要跟你拼了‘性’命了!

  冰石堅硬,薛紹走了一小段路,膝蓋已是破皮疼痛無比。他心想,心誠則靈這種事情我是無所謂了。但是只要能夠治好裴公的病,就算是死——我也認了!

  堅持!

  “公子,四下無人,你不如起來吧?”月奴怏怏的小聲道。

  薛紹不予理會,邁出了膝蓋。

  又走出了小段路,迎面走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牽著一匹小青驢馱著兩個布袋子,穿一身青灰‘色’的道袍梳著發髻,做道人打扮。

  那年輕道人見到了薛紹,主動快步走上前來,稽首拜道:“郎君這般跪行上山,是要求醫問‘藥’嗎?”

  “正是。”薛紹拱手回了他一禮,“敢問仙長,可曾識得醫仙孫真人?”

  “正是家師。”年輕道人連忙道,“郎君快快請起,家師說過多次了,不希望有人跪行上山求醫問‘藥’,直接登‘門’即可啊!”

  “孫真人醫德崇高,父母之心。在下無以回報,只能誠心跪求。”薛紹答道。

  “不必了,不必了。”年輕道人上前來拉薛紹,“郎君也說了,醫者父母之心。父母救子,天經地義——郎君快快請起,請隨我一同折返,求見家師!”

  “多謝了,我不能起。”薛紹固執的跪著不動,“其實,我是有不情之請。”

  “郎君請說?”道人問道。

  薛紹說道:“家師病重臥‘床’,已是難以出行。在下想要請動真人親自下山,去為家師治病。若不跪行,何以表示誠意?”

  “家師下山?”年輕道人頓時面‘露’難‘色’,“郎君,這恐怕是難以辦到了。非是家師不近人情,只是他老人家畢竟已是百歲高齡,山路崎嶇難行,家師已有十年未曾下山一步了。”

  “我可以背他下山!”薛紹說道,“若我一人不行,我可以編一座轎子,我二人抬著孫真人下山!”

  “這…”年輕道人苦笑不已。

  薛紹想了一想,拿出了那塊鐵牌,“不如有請仙長,先給令師孫真人呈上此物。孫真人看了,或許自有主張!”

  “咦,這不是朱雀法簡么?”年輕道人接過那物看了之后,驚奇道,“家師早年曾受衣缽傳承,從師祖那里繼承了四塊這樣的衣缽法簡,分別以四象圣獸為名。如今道觀之中卻只剩了兩塊青龍法簡與白虎法簡,另有兩塊朱雀法簡與玄武法簡不知所蹤——不料,這朱雀法簡卻在郎君手上!”

  薛紹苦笑,我會告訴你,另兩塊都在我手上么?

  不及廢話,薛紹肯求道:“有請仙長,代為通傳!”

  “好!我即刻折返,求見家師!”年輕道人稽首一禮,“還請郎君莫要跪行了,家師知道了未必會喜。不如就請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

  “…也好!”薛紹只得應諾,“有勞仙長了!”

  年輕道人把驢子‘交’給了月奴暫時看管,折返回頭往山上走去。

  薛紹氣喘吁吁的站了起來,膝蓋疼痛讓他呲牙咧嘴。

  月奴蹲下身來看了看薛紹的傷勢,看到他的膝蓋破了皮,流出的血還和一些冰石泥渣‘混’在了一起都凍住了。她忍不住又一陣流淚,然后毫不猶豫的把嘴對上了薛紹的傷口,吸‘吮’起來。

  薛紹沒有阻止她。這樣,或許能讓她的心里好過一點。

  就如同,自己明知道意義不大,還愿意跪行上山。

  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心里好過一點。

  二人在半山腰上等了不短的一段時間,年輕的小道總算是回來了,稽首拜道:“郎君請隨貧道上山,家師有請!”

  “好,多謝了!”薛紹心中大喜。

  二人牽著馬,隨那年輕道人走上了山去。七彎八拐曲曲折折,這段路真不短。月奴一邊走一邊膽戰心驚,幸得半道上遇到了這位小道人,不然公子這一路跪行上去,還不知道會把膝蓋傷成什么樣呢!

  “仙長,你喜歡吃什么,或者是想要什么嗎?”月奴問道,“但有所需你只管開口,我一定想方設法為你取來!”

  年輕小道婉爾一笑,“‘女’施主不必客氣,貧道追隨家師粗茶淡飯就已知足。最想要的就是一直追隨家師,頌經修道、濟世活人。”

  月奴先是一愣,然后就嘿嘿的憨笑。

  薛紹也笑了。

  大約走了有大半個時辰,三人總算到了山頂。原本崎嶇狹窄的山道到了這里卻豁然開朗,平地生出一個碧青‘色’的冰斗小湖來,湖邊還建了一棟道舍。

  道舍的‘門’口站著一位身材頎長、須發如雪的老道人,手里拄著一根比人還高的古銅‘色’老藤杖。

  真如武攸緒說的那樣,仙風道骨,鶴發童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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