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被詛咒的戰爭 司馬承禎和玄云子把事情做得很到位,還特意繪制了一副軍事地圖,詳細的刻畫了白鐵余叛軍的兵力分布與崗哨情況。出于保險起見,玄云子用自配的藥水把這副地圖畫在月奴的后背上,乍一眼看不出什么異常。但用她特配的藥水一涂,地圖就會如同刺青一樣的顯現出來,等個把時辰又自動消散了再也不會出現。
薛紹覺得挺驚奇,這樣的化學技術在現代很常見,沒想到古人也有自己獨特的法門,真是應該用在軍事上——待回頭再向玄云子討教!
稍后薛紹親自動手,將月奴后背上的地圖拓畫了下來。因為這一場戰爭,薛紹都好久沒有親近女色了,乃至于拓寫地圖之時都有些心猿意馬蠢蠢欲動。事罷之后他就和月奴狠狠的溫存了一番。
兩人都熬得有些夠嗆了,瞬間天雷勾動地火,激情四射淋漓盡致。
薛紹覺得,若論床第之歡,還是月奴最合自己心意。這姑娘的身材絕對是自己所見過的所有女人當中,最好的一個。再者她習武身體好,哪怕自己表現得再如何野獸她也承受得住,而且甘之若飴。
與月奴行歡,那是真正的棋逢對手將遇良材。
隨后薛紹就召集眾將議事,把地圖展示給他們來看,并把白鐵余叛軍的新動向說給了他們聽。
“這對我軍來說,倒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郭元振說道,“白鐵余在城平縣起家,那里是他的根基。現在白鐵余親率主力去攻打龍泉了,要是我們可以一舉端掉他的老巢城平,那他就會成為無根的流寇,再也興不起什么風浪。”
眾將都比較認可郭元振的觀點,紛紛點頭稱是,也有人積極請戰。
薛紹說道:“從大局來說,如今大唐四海呈平人民安居樂業,白鐵余的叛亂是逆天而行不得人心。但是他在綏州活動了很多年,利用佛教蠱惑人心,麾下還是聚集了一批被他蒙蔽的死忠。他麾下的軍隊約有兩萬多人,其中有將近一半是他的信徒和被裹挾的百姓,再有一些附逆的府兵、監獄里面放出來的囚徒和花錢從西域、草原各地雇請來的胡人打手。”
“少帥,請容我來說兩句。”薛楚玉說道,“在我看來,白鐵余麾下雖眾,但卻只是一批臨時拼湊的烏合之眾,不是有著嚴格紀律與強烈信念的真正的軍隊。這樣的烏合之眾最大的特點就是,如果打順風仗,他們會越打越瘋,真當自己是受到了神佛庇佑的王者之師,戰無不勝。但如果是打了敗仗,就很容易信心崩塌兵敗如山倒,一發不可收拾。所以我們和白鐵余的第一戰,只能勝利不能失敗。如果我們能夠一舉端了他的老巢,就如同郭元振說的那樣,白鐵余就會成為無根的流寇,再也興不起什么風浪!”
“說得好。”薛紹點頭贊許,在自己這批人當中,薛楚玉的從軍時間最長、作戰經驗最豐富,本身還是將門虎子,想必從小就從他父親薛仁貴那里學到了很多的軍事知識。他的見識,是非常獨道而精辟的。
“少帥,打吧!”
“直搗城平,斷了他的根!”
“我來打先鋒!”
眾將摩拳擦掌,踴躍請戰。
薛紹卻沒有急于表態,他冷靜的看著眾人,發現蕭至忠沉默不語若有所思,于是問道:“蕭長史,你有什么想法?”
蕭至忠猶豫了一下,說道:“少帥,在下一介書生不懂軍事。看到眾將請戰拳碰撞,本不該潑上冷水,但是…”
“蕭長史,你是文官,你思維稹密謹慎持重,思考問題的方法也和我們這些武夫不同。或許你現在擔憂的,正是我們忽略了的,也正是我們最致命的錯誤所在。”薛紹說道,“廣開言路博采眾智,才能得出最為合理的結論。就算是潑冷水,也好過箴口不言——你盡管說吧!”
“好,那我便說了。”蕭至忠說道,“我在想,如果城平那里是一個巨大的陷阱,當我軍前去襲殺白鐵余的老巢時反而落入他的夾擊包圍之中,又當如何?”
此言一出,薛紹和郭元振、薛楚玉等人同時眼睛一亮,其他一些人則是差點嚇出一身冷汗,驚道:“不會吧?莫非司馬承禎和玄云子會想陷害我們?”
“他們不會。”薛紹說得斬釘截鐵。
蕭至忠皺了皺眉頭,“少帥何以如此信任他二人?”
“說實話,我跟他們一點并不太熟,更談不上什么信任。但是,我信任天后。”薛紹說道,“無論如何,天后不會拿這種軍國大事開玩笑。所以,天后特意派來的人,絕對可靠!”
“他們肯定不會出賣少帥的!”月奴信誓旦旦的脫口而出。
薛紹扭頭看著月奴,月奴再又補充了一句,“我說真的!”
薛紹不由得笑了,這憨姑娘心里就是藏不住事,她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所以才會說得如此肯定。
“但我仍是認為,戰爭的勝負與軍隊的存亡,不應該建立在簡單的信任之上。”蕭至忠說道,“司馬承禎與玄云子畢竟是方外之人,不是我們的袍澤。或許他們的忠誠沒有問題,但難保他們會做出軍事上的錯誤判斷,從而誤導我軍。”
薛紹眉頭略皺,“蕭長史的意思,司馬承禎和玄云子也是有可能被蒙蔽和利用的?”
“當然有這個可能。”蕭至忠說道,“我反復調查過白鐵余的出身與履歷,他是漢胡雜血,他既在中原游蕩過也在草原上生活過,他了解漢人又了解胡人。他讀過書練過武,犯過罪充過軍;他既和吐蕃人打過仗也和行走在絲路之上、來自天南地北的商人做過生意;此外,他還熟讀佛經又懂得六種番語。他能把天竺傳來的佛經篡改成自己的學說并蒙蔽那么多的信徒,足以見得他這個人是相當精明也是相當狡詐的。”
“蕭長史說得很有道理。”薛紹說道:“你還有什么高見,只管說來!軍事會議就是要廣開言路、博采眾智!”
蕭至忠點了點頭,再道:“既然白鐵余是用虛假佛法去蒙蔽和裹俠他人,那么他自己是肯定不會信佛的。司馬承禎和玄云子雖是智慧超凡的世外高人,但若論狡詐與陰險,他們一定不是白鐵余的對手。所以我認為,司馬承禎和玄云子能夠這么輕松的混進叛軍當中并蒙受白鐵余的敬重與倚賴,其中必有蹊蹺。所以我覺得,城平那里或許就是一個誘殺我軍的陷阱!——司馬承禎和玄云子,很有可能是被白鐵余利用了!”
蕭至忠這話一說出來,把月奴都驚出了一聲冷汗,“不會吧?”
薛紹眉頭一皺,“如果是呢?”
“那玄云子慘了!”月奴驚道,“白鐵余雖然沒有挑明,但我看出來了,他對玄云子頗有企圖。那些天里白鐵余打著討教佛法的幌子,頻頻靠近玄云子并屢獻殷情。有一次喝多了酒,白鐵余還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說,如果他能娶到玄云子這樣智慧又傾城的女子為妻,那他寧愿不信他的佛也不要他的國了,愿與玄云子隱居深山逍遙一世!”
“這遭瘟爛肚的酒肉和尚,真是欺世盜名忝不知恥——呸!”郭元振當場就罵了起來。
薛紹的臉繃得有一點緊,“那玄云子是個什么樣的態度?”
看到薛紹變了一些臉色月奴有點害怕,惶惶然的道:“玄云子一笑置之,什么也沒有說。”
“那不用說,司馬承禎也只是一笑置之了?”薛紹問道。
月奴連連點頭,“他兩人沒事就笑,神神乎乎的,我也不懂他們笑些什么!”
薛紹苦笑一聲,“那我在笑什么,你又知道么?”
月奴臉一紅,吐了吐舌頭,“公子是在笑我笨…”
其他人都笑了,月奴氣惱的大喝一聲,“除了公子和義父,你們都不許笑!——誰笑我揍誰!”
“安將軍威武,你們都嚴肅一點!”薛紹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不要笑了,然后自己說道,“行軍打仗,必須要先做好最壞的打算。誠如蕭長史所言,如果城平縣那里是一個巨大的陷阱,如何?”
“我們固然可以不予理會,但龍泉縣滿城百姓肯定難保,司馬承禎和玄云子也危險了!”郭元振說道。
眾人一同點頭。
郭元振平常嘻嘻哈哈的,但只要正經起來他的腦子遠比一般人都要活泛,這是大家公認的。否則,薛紹也不會一直把他當作左膀右臂來用了。
“這么說,就算明知道城平縣是個陷阱,我們也不得不往里面跳了?”薛紹反問眾人。
所有人沉默不語,表情難看。
薛紹雙眉緊擰思考了片刻,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那我們就去,找白鐵余打這一仗!”
眾人都吃了一驚,蕭至忠連忙道:“少帥,你要三思!雖然你有責任保護司馬承禎和玄云子并拯救龍泉縣的滿城百姓,但如果有可能會把全軍的性命都搭進去,那這一仗也是不能打的!畢竟你最大的任務,是平定叛亂、拯救更多的百姓!”
“我知道。”薛紹輕輕點頭,眼中精光閃閃,“這場仗如果打了,我很有可能會后悔;但如果不打,我必定會后悔!”
眾皆愕然!
蕭至忠的表情都凝滯了,喃喃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這場戰爭難道難道被厭勝之術詛咒過了嗎?”
“你說得沒錯,這就是一場被詛咒了的、罪該萬死的、斷子絕孫的戰爭!”薛紹深呼吸了一口,“所以,現在不是商量打與不打的問題;而是商量,如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