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轉道去了龍首殿,運氣不錯,太平公主昨晚沒有離開就在這里下榻了。不過天色還早她還沒有起床,熟識的琳瑯與朱八戒都不在。眾目睽睽,薛紹只好站在殿外等候。
偶發事件,讓薛紹的心情平添一絲波瀾。
上官婉兒就像是一株被壓在了巨石之下的野草,本該是永世不得翻身。但她非但是奇跡般的生存了下來,還從夾縫中之中辟出一條生路,長成了一株笑傲群芳的絕艷奇花。
花開堪折,上官婉兒會引來男人的覬覦實屬正常。武三思風流成性剛剛又被扒了官,再加上上官婉兒身負奇特的政治資本,手上抓了上官婉兒把柄的武三思若能將她“潛規則”,實在是權色兼收一舉多得。
正如上官婉兒所說,武三思與天后是一家人,后宮里的宮女也好女官也罷,歸根到底都是皇族的“家奴”。武三思想辦法弄一兩個到手并不為奇,就像武則天那天賜給周季童的十名美女一樣,也都是在宮女當中挑選的。
三千粉黛,名義上都是皇帝的人,但皇帝哪里用得了這么多?把她們像金銀珠寶一樣的賞賜給大臣,實屬正常!
如果只是一名普通的宮女或是女官遭遇了這種事情,薛紹絕對不會多管這種閑事。
但她是…上官婉兒!
于公于私,于利益于情意——那都非管不可!
正想著這些事情,琳瑯姐妹并肩朝這邊走了過來,手上都提著劍,仿佛是剛剛練完了武藝回來。看到薛紹,姐妹二人都加快了步子走過來,雙雙對著薛紹拱手一拜,“見過薛公子!”
薛紹微然笑了一笑,“媵御不必客氣。”
姐妹倆一個嫣然而笑,一個羞紅了臉,“公子來此,可是要求見公主殿下?”
薛紹點了點頭,“有些要事。”
“既然是要事,奴婢馬上進去稟報。”
薛紹笑道,“公主的下床氣可不小,你們就不怕吵醒了她被責罰?”
“若是公子來見,殿下是不會責怪的!”琳瑯說罷,一同進了內殿去。
過了片刻,內侍就叫薛紹入內說太平公主有請。
還是昨日那間寢房,薛紹走進去琳瑯在床邊左右站著,太平公主還窩在床上,只露出一張睡得迷糊的小臉蛋兒來,睡眼惺松的道:“薛郎,大清早的什么事情嘛?”
薛紹搖了搖頭,“你就這樣宣我進來了?”
“怕什么,你又不是外人?”太平公主扯了個哈欠好像是清醒了一些,“薛郎,我要抱抱!”
琳瑯像門神一樣的站著,但是臉上都露出了一絲暖昧的笑意。
“別鬧了,我來跟你說一件重要的事情。”說罷,薛紹叫琳瑯把那份請諫遞過去拿給了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又扯了個哈欠,從被子里伸出一條光溜溜的手臂來接住請諫,馬上低呼了一聲又縮進了被子里。
薛紹眼睛一瞟,看到了太平公主露出的肩香和一半兒雪白的胸脯…難道是裸睡的?
“壞人,轉過身去!”太平公主羞憤的道。
薛紹笑道:“剛才不是還叫我抱抱嗎?”
“轉過去、轉過去!”太平公主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急切的叫道。
“好吧!”薛紹笑著轉過了身去,說道,“你看看那請諫。”
“在看。”太平公主異訝了一聲,“武三思…他什么意思?”
薛紹說道:“很簡單,他想讓上官婉兒淪為他的玩物和工具。”
“豈有此理。”太平公主忿然道,“上官婉兒是我母后的心腹,武三思居然也敢染指,他也太大膽了吧!”
薛紹說道:“武三思的手中,握有上官婉兒的把柄。這份請諫送過去的時候,里面還夾著兩首詩作。”
太平公主略微一怔,小聲道:“難道是前太子寫給婉兒的書信?”
“看來你知道這回事。”薛紹說道,“不是書信,是以往上官婉兒寫給前太子的情詩。”
“…”太平公主沉默了片刻,“薛郎,你坐到床邊來。琳瑯,去門外把風。”
“是。”琳瑯應諾往外走。錯身而過時,琳兒悄悄的扔給了薛紹一個閃瞬即逝的小媚眼,其中的韻味讓薛紹的心里莫名的動了一動。
食髓而知味,琳兒明顯是春心蕩漾又想要啪啪了。
薛紹像個沒事人一樣,很是淡定的坐到了太平公主的床榻邊。
“別亂看,更不許靠近!”太平公主先來了個約法三章,緊緊拽著被子攬在肩膀上將身體裹住,貌似很想讓自己的表情嚴肅一點,可終究是藏不住嬌羞的神色。
“那我還是坐這兒吧!”薛紹笑了一笑,取了一塊坐榻在她床邊坐下,說道,“殿下,這件事情我們必須管。”
“那還用說?”太平公主皺了皺眉頭,說道,“上官婉兒幫了我們幾次大忙,還知道我們一些辛秘之事。我已將她倚為心腹和閨中密友,豈能容忍武三思將她霸占?”
薛紹略微輕吁了一口氣,這種話你說出來最好不過!
“但是!”太平公主突然來了一個“神轉折”,語氣也變得嚴厲了許多,“你怎么拿到這請諫的?你跟上官婉兒有多少往來、什么關系,從實招來!”
“你想得太多了,我可不是色膽包天的武三思。”薛紹呵呵直笑,把剛才去侍制院的事情跟她說了一說。
“好吧,算我錯怪你了。”太平公主笑嘻嘻的道,“準你親我一下,以示補償。”
“你想得美!”
“你!…”太平公主很羞憤,習慣性的手臂一揚作勢要拿手中的請諫來砸薛紹。
被子被掀起一角,春光乍泄。太平公主驚叫了一聲又縮了回去。
薛紹頓時笑了,“睡覺就不要穿文胸了。”
“討厭!登徒子,不許亂看、不許胡說!”太平公主既羞且窘,急得在被子里面直蹬腳。
“我說認真的。”薛紹的表情馬上變得嚴肅,像是在上政治課一樣,“睡覺穿文胸不利于氣血運行。”
“不許說了!”
薛紹呵呵直笑,“好,還是討論正事吧——這件事情,恐怕只有殿下能管。”
太平公主皺著眉頭眨了眨眼睛,“可是事關前太子,萬一真的捅到了我母后那里,恐怕…”
薛紹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她的意思。
李賢,是剛剛被流放的前太子。他既是武則天的親兒子,也是她的——大政敵!
就算武則天現在很器重很信任上官婉兒,但若發現她與李賢有私情,難保不會痛下殺手。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后宮女子與皇子私通那么簡單了,直接就可以上升到政治的高度!
唯政治最殺人,親生兒子尚且如此,小小的一個女官又算什么?
“薛郎,這件事情恐怕有點棘手。”太平公主秀眉輕顰,表情神色瞬間變得不像平常那個天真靈動的驕橫公主了,而是像一個城府深城的女政客,她小聲道:“武三思也是料定了上官婉兒,不敢報知我母后。”
薛紹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的意思是,不管了?”
“管,是肯定要管的。但問題是,怎么管?”太平公主說道,“就算我們幫助上官婉兒渡過了此次的危機,但她的把柄終究是握在別人手里,如何是好?”
“那就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讓它變得,不再是把柄!”薛紹說道。
太平公主愕然道:“如何辦到?”
薛紹微然一笑,說道:“連你都知道上官婉兒與李前太子的那一點暖昧情愫,手眼通天的天后,豈能不知?”
“好像有點道理…”太平公主眨了眨眼睛,“但是,我母后為何從來沒有說破?也從來沒有責罰過上官婉兒?”
“因為天后不想損失一個她器重又信任的得力心腹。”薛紹說道:“我認為,天后心里肯定非常清楚上官婉兒是忠于誰的,更加清楚上官婉兒和前太子之間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古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同樣的,佳人也會欽慕俊杰兒郎。早在貶廢之前,一表人才意氣風發的前太子曾經多次監國,出入禁中那是常有的事情,會與上官婉兒有所接觸也實屬正常。可是,以上官婉兒之謹慎與前太子之覺悟,二人之間絕對不可能有什么實質性的男女瓜葛,最多僅限于一些情愫暖昧與詩文往來——否則,太子亂后宮,那不是作死是什么?!”
“喲,說得好像你親眼看到過一樣!”太平公主異訝的眨了眨眼睛,話里也有了一絲酸酸的味道,“這些都是上官婉兒告訴你的嗎?她連這么私密的事情也同你說嗎?”
“不,我分析的。”薛紹的表情很嚴肅,一本正經的說道,“殿下你想一想,上官婉兒從小在宮里長大,認識前太子的時候不過十四五歲情竇初開的年齡。長這么大除了皇帝陛下,她幾乎沒有見過男人。在與前太子的接觸當中她會砰然心動芳心暗許,實屬情理之中。可是前太子呢?東宮女眷雖然沒有內廷這么多,但他會缺女人嗎?他犯得著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和上官婉兒發生什么關系嗎?”
“你是想說,上官婉兒根本就是一廂情愿的單相思?”太平公主說道。
薛紹點了點頭,“世間最苦,莫過于情;情之最苦,莫過于單相思。”
“難怪我都不止一次的見到過,上官婉兒黯然神傷甚至是垂淚。”太平公主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既然是單相思,彼此并無利害勾聯與立場攸關,那就好辦了!”
新的一周,求一點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