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酒!”李晨接過酒瓶,還沒拆瓶就說了這么一句,打開后喝了一口:“果然如此。”
“行啊,還能分清楚真酒假酒。”楊猛在一旁感嘆道,在中國一千個喝洋酒的,九百九十九個分不清真假。
蕭鵬則在一旁風言風語:“誰讓你來這樣的地方裝逼呢?還點軒尼詩vsop喝?難道你不知道普通酒吧里四種洋酒不能喝么?”
“哪四種?”李晨好奇問道。
“芝華士十二年、人頭馬vsop、人頭馬特優香檳干邑白蘭地和軒尼詩vsop。這四種酒假酒數量在市場上是真酒的十倍以上。這些酒都特么的被假酒給毀了。安徽宣城那邊賣原料,每噸八千塊,根據不同洋酒品牌和色調按比例勾兌后裝瓶出售。其實在中國酒吧里面,賣假酒的永遠比賣真酒的多。”蕭鵬淡淡說道:“酒吧里一瓶芝華士12年都能賣到八百,一瓶假的成本不到五十塊。里面的利潤你自己算。”
李晨聽了目瞪口呆,蕭鵬繼續說道:“正規洋酒代理商都會請人去酒吧,回收酒瓶砸掉防止造假,可是這又能砸碎多少?現在不說別的,一個03年的拉菲瓶子就能賣到幾百塊,路易十三瓶子都能上千。買回去瓶子干什么?造假唄!中國90以上的酒吧里面都是真假混賣。在酒吧里消費洋酒尤其要主意第二瓶酒,這瓶酒是最容易‘掉包’的,但是這也忒扯淡了吧?一上來就給上假酒?”
李晨問道:“這么明目張膽的事情就沒人管么?”
蕭鵬微微一笑:“怎么管?現在全國酒證不統一,監管容易留白,現在一些城市監管部門大多是向超市、大商場等酒類銷售商發許可,但對進入酒吧等其他渠道的洋酒監管出現空白。難道你讓監管部門天天去酒吧里上夜班?所以說,記住,想要喝洋酒,一定要去大商場和超市買酒,去酒吧喝?裝逼可以,想喝真酒?還是算了。除非你去的是高端會所頂級酒吧。”
楊猛更是干脆,把手伸進吧臺,直接抓住侍應的領子,提到眾人面前,指著酒瓶子:“馬上換成真的,不然別怪我給你開瓢!”說完把侍應扔回到吧臺里。
這里的騷亂引起人們的注意力,狄瑋趕緊跑了過來:“鵬哥,怎么回事?”
蕭鵬一指李晨:“你大舅哥說這是假酒。”說實話,蕭鵬也分不清真假洋酒,但是既然李晨都這么說了,他選擇相信李晨。
楊猛憤憤說道:“外面一千多的酒這里賣四千多我特么的也就認了。你給我們上來瓶假酒?我們的面子特么的都丟光了!趕快拿出真酒來,不然我拆了你們店!”
狄瑋捂住額頭,這真是來砸場子了,趕緊攔住楊猛,小聲說道:“那個猛子,你先別激動,你確定這是假酒么?”
楊猛一愣:“我特么的怎么知道?問你大舅哥!”
狄瑋看向李晨,李晨點頭:“我不會認錯的。”
郭烈走了過來:“諸位,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
蕭鵬一指桌子,簡單意駭:“假酒。”
“假酒?不可能吧?我們這里不可能有假酒!”郭烈一臉震驚之色。
“你自己嘗嘗。”蕭鵬把酒杯放到郭烈面前。郭烈將信將疑的舉起酒杯聞了聞味道,輕抿一口,眉頭一皺:“還真是假酒!小唐,這是怎么回事?”說這話時,對著讓楊猛扔到地上的侍應使了個眼色。
小唐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眼郭烈,低下腦袋:“老板,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我財迷心竅,這段時間家里有了點事情,我老媽病了急需要錢,所以我今天私自換了瓶酒。烈哥,你原諒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這就把錢退回去。。。。。。”
郭烈嘆了口氣:“小唐,你也跟了我那么多年了,怎么能這么糊涂呢?唉,小狄,你看這事?”說完看向狄瑋,讓狄瑋拿主意。
狄瑋聳聳肩,他怎能不明白郭烈的意思,這是準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狄瑋想了想,一瓶酒的事而已,沒有多大的事“趕快換一瓶酒上來。”
小唐一聽,趕緊拿出一瓶沒有開封的酒,剛想拆盒,李晨卻一手把把盒子接了過來,自己拆開了包裝,把酒捧在手里看了兩眼:“還是假的。”
“唉吆你瞧我這暴脾氣!”楊猛直接站了起來。“丫的你們逗我們玩呢?”
郭烈一聽,表情尷尬不已:“我說這里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沒誤會,所有的洋酒封口都有鋁封或者鉛封,軒尼詩vsop是鉛封。你這酒根本就咩有鉛封。而且你看你這酒,底下還有沉淀,色澤黯淡,誰家的vsop是這樣的?在看著包裝,字跡陳舊模糊,一看就是小印刷廠自制的,而且商標編號和軒尼詩vsop的編號也不一樣,這怎么可能是真酒?”李晨語氣平淡解釋道。“我從13歲開始喝這酒,喝了這么多年我還能分不清個真假?”
這下狄瑋臉上也不好看了,看著郭烈:“烈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郭烈干咳兩聲:“那個,小狄,咱們可以私下聊兩句么?”說話時表情有點尷尬。
楊猛聽到抬高音量:“什么事還要私下聊?你丫的別告訴我你們這里就沒有真酒?我算看明白了,還要人家小唐幫你背鍋,感情你這里就沒有真酒啊。”
郭烈表情更加尷尬了:“那個。。。。。。”
“別這個那個的了。趕快把真酒拿出來!”楊猛得理不饒人。
郭烈看了一眼周圍看熱鬧的顧客,嘆了口氣:“那個小狄,你要理解我,玩藝術的可沒幾個像你這么有錢的,來這里喝洋酒的也都喝便宜的,這么貴的軒尼詩vsop沒有幾個喝的,我們這里放著真酒也沒人喝的出來不是么?”
“咿。。。。。。”全場噓聲一片。旁邊有個人喊了起來:“烈哥,你這么說就沒有意思了!我前兩天剛買了一瓶好吧。”
郭烈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嘎子,你特么的非讓我說實話?買了一瓶vsop,你在我這里喝了一個月,天天來坐在吧臺上倒一點捧手里裝逼,帶著妞來的時候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這里有存酒,你特么的買一瓶這玩意比喝啤酒還省錢呢。”
被稱作嘎子的人老臉一紅:“烈哥,你這是砸自己買賣呢!我可是顧客!顧客是上帝你懂不?”
郭烈倒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愛來不來愛來不來,也不差你一個。”
嘎子聽到這反倒不說話了,有的人就這么賤,這里可是‘圣地’啊,牛的很呢。
蕭鵬聽到這,愣愣的看著身旁的楊猛:“臥槽,我覺得你夠不要臉的了。這老家伙比你還不要臉啊。”
楊猛白了他一眼:“要臉能整天換妞?這人吧,只要沾上‘藝術’倆字,就沒有個不風流的。如果再有錢再沾上‘藝術’,那臉皮就跟這人無關了。”
蕭鵬點頭:“我突然想起兩本書,一本叫《滄海》,一本叫《滄海之后》,那是簡繁寫的一本書,他是劉海粟的學生。他把藝術圈的事給扒了一個干凈:各路藝術家紛紛被拉下神壇,窮盡心思沽名釣譽的有;文人只見互相拆臺的也有;骨肉親情互為魚肉等等等等,從揭秘到揭丑,內容直擊人心,雖然丑陋,但是真實。”
“劉海粟?那是大畫家啊!殿堂級的藝術家和公眾人物啊!那簡繁不是他唯一的學生么?怎么會寫這個?”楊猛疑問道。這樣的大人物他還是知道的。
蕭鵬點頭道:“天知道這些藝術家怎么想的,作為一名杰出的藝術家,劉海粟在繪畫技藝、審美鑒賞、美術教育方面那是不容忽略的,而這些里則展示了劉海粟人性的另一面,甚至包括他們不相匹配的某種自私、不光彩的一面:自我吹噓、自我標榜,綁架故去的名人篡改歷史用以自我塑造;拋棄發妻,對幾任妻子薄情寡義,與多名學生和做模特的女子有染,最后寂寥的在上海公寓中身亡,身邊只有年逾古稀的第四任妻子,而且死后,時至今日其子女的遺產繼承案仍塵埃未定。”
楊猛聽了之后愣了半天:“臥槽,這兩本書我一定要看看,大師的八卦更精彩啊。這藝術圈就這么亂?我還以為只有這里才那德行,感情大師也都這樣啊。”
“借用簡繁書里的臺詞說的好:‘中國文化人,脫貧容易、脫賤艱難!本來窮的時候還沒有那么賤,還能保持文化人的風骨。脫貧之后卻犯賤了!’,這句話用在藝術圈也同樣。”蕭鵬評價道。
楊猛點頭了:“你這話我可是很理解,就跟我看網絡小說似的,一開始作者不出名,那叫更新的一個勤快,后來出名了,更新也不及時了,文章也水起來了,讀者天天罵,可是還要跟著看,我說蕭鵬,你看那些讀者像不像剛才喊話的那個嘎子的意思?”
蕭鵬點點頭:“有那么點意思。。。。。。”
郭烈看到嘎子的不說話了,倒也來了精神了,得意洋洋的說道:“你們沒事湊什么熱鬧?散了散了,來這里,要不然干啤的,要不然干白的,特么的喝洋酒就特么的要喝假的。今后還想再這個圈子玩,就要遵守在這里玩的規矩!”
蕭鵬本來和楊猛聊得起勁,沒把這郭烈當回事,大不了退錢唄,可聽到郭烈最后的這句話,蕭鵬倒怒了,幾個意思?賣假酒還買得理直氣壯了?在你那個圈子玩要遵守你們的規矩?不好意思,我可跟你不是一個圈子。
郭烈一臉得意的說出這句話,也發現自己這話說得不對了,趕緊歪頭對狄瑋道:“那個小狄,我不是說。。。。。。”
只可惜他的話說的有點晚,只看到一個酒瓶子擦著他的鼻子飛了過去,重重的砸在墻上摔成粉碎。瞬間酒瓶子假酒滿天飛。
“李晨,我這個行為藝術如何?”蕭鵬手里從李晨面前拿起第二瓶假軒尼詩:“這瓶砸哪里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