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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氏看向賀林晚:“這次要不要請趙家幫忙盯著些?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們也好早些知道。”
賀林晚知道衛氏因為懷孕的關系,心思比較敏感,聞言便順著她的意思點頭道:“好,我再去一趟,娘你別擔心,沒事的。”
衛氏這才點了頭放賀光烈離開了。
賀林晚也跟賀光烈一同出了門。
出了二門賀光烈才皺起眉頭:“怎么突然又冒出來個人證?當時我帶著人問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一個看到兇手的人。”
賀林晚道:“是有人狗急跳墻了。”
賀光烈看向賀林晚:“誰狗急跳墻了?陳閎?”
賀林晚搖了搖頭:“你看吳亮這樁命案,兇手膽大心細,并沒有留下什么線索。這背后之人若真是陳閎,陳閎定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這樣的人向來計劃周密,就算是手里有人證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放出來。”
賀光烈抓了抓腦袋:“那是誰?”
賀林晚想了想:“這種買通人來進行污蔑的手段到像是內宅婦人使出來的。”
賀光烈聞言有些不解:“內宅婦人?”
賀林晚笑道:“陳閎按兵不動的話你反而不好洗脫嫌疑,所以我們不怕她動,就怕她不動!一動就容易出錯。”
賀光烈有些狐疑:“人家好端端的干嘛要動?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干了什么?”
賀林晚眨了眨眼,一臉無辜:“沒什么,我只是不小心得罪了人,人家遷怒了你而已。”
賀光烈覺得自己有些牙疼!
不管賀光烈怎么憋屈,他還是去了縣衙,賀林晚的馬車就停在了縣衙外頭等著,她要第一時間把賀光烈這邊的消息傳回去給衛氏。
這樁案子雖然沒有公開審訊,但是不知為何圍在縣衙外頭看熱鬧的人還真不少。
春曉出去了一下,回來氣鼓鼓地對賀林晚稟報道:“姑娘,外頭那些看熱鬧的人有好些是這蓬萊城各個府里派出來的!剛剛車夫就認出來有徐家的,潘家的,周家的長隨!”
賀林晚卻見怪不怪,淡然道:“看個熱鬧而已,至少沒有落井下石。”
這時候馬車外頭不遠處有個婦人正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跟旁邊的人聊:“…就是蓮花巷那個當家的被他媳婦和奸夫一同殺了的案子!剛剛進去的那個好像就是奸夫!聽說還是個大官呢!嘖嘖!這心狠得!希望青天大老爺能給那可憐的人伸冤!阿彌陀佛!”
“聽說這次有了人證,若真是這個什么大官殺的,薛大人一定會為民伸冤!”
“薛大人今日若是官官相護,不肯為民做主,我們就圍了這縣衙!”
此話引起了一些人的附和。
賀林晚聽到這里掀開車簾子往外看了一眼,發現說話的是一個混在人群中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
賀林晚叫來春曉悄聲吩咐了她幾句,春曉點了點頭,擼起袖子下了馬車。
衙門里,該到場的都到場了,薛行衣坐在堂上,一身官府,面容冷肅。
“帶人證。”
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被官差帶了上來。
賀光烈轉頭看了一眼,想了想,似乎沒有印象。吳亮死后他將吳亮家周圍的住家都查了一遍,當時并沒有此人。
那男子抬頭看了賀光烈一眼,立即指著他叫嚷了起來:“就是他!大人就是他!殺吳亮的兇手就是他!我認出他來了!”
賀光烈氣極而笑:“你認出我是兇手?你見到過案發現場?”
青年男子立即改口:“我沒有親眼看見你殺人,但是我親眼看到你那一晚從吳亮家出來!”
賀光烈冷笑道:“你是哪里蹦出來的?我不記得吳亮有你這么個鄰居。”
青年男子立即道:“我是吳亮家斜對門張大嬸的外甥,那幾日正好在我姨母家做客。”
賀光烈看向薛行衣,
薛行衣敲了一下驚堂木,那男子便不敢說話了。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那男子立即按照規矩報上姓名,并且述說自己看到的情況:“大人,小的盧六,是住在死者吳亮斜對門的張沈氏的外甥…”
賀光烈也認真聽著,想要看看這人要如何胡說八道。
“…小的喝完酒回來,不好吵醒已經熟睡的姨母一家,便悄悄推門進了院子。不想正當小的要將院門關上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從斜對門的吳亮家翻墻出來。”
薛行衣道:“你可看清楚那人的面貌。”
盧六連忙點頭:“是的大人,小人看清楚了!”
薛行衣又問:“那人可在堂上!”
盧六指著賀光烈斬釘截鐵地道:“在的大人,就是他!”
賀光烈抱著臂上上下下打量著盧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盧六是吧?你可知道在堂上做偽證,擾亂公堂該當何罪?”
盧六拍著自己的胸膛道:“我盧六說話從不打誑語!今日我之所以站在這里是因為不想看到吳大哥那么好的一個人就這么無辜枉死!我知道你是個大官,不過我不怕!我相信薛大人是個好官,一定會為我等做主的!”
賀光烈聞言嘲諷一笑:“你有這么厚的臉皮,干點啥不好呢?當個文官最合適不過了。”
薛行衣手中驚堂木一拍,打斷了兩人的話。
“盧六,你肯定你看到的人是賀光烈嗎?”
“是的大人!小的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那一晚看到的人正是他沒錯!”
賀光烈翻了個白眼,站在一旁不說話了,他倒要看看這個薛行衣是不是真有本事。進來之前他已經跟賀林晚約好,若是有什么狀況要立即把消息送出去,她好想辦法把她老子弄出去。
“你可記得那晚看到兇手的時辰?”
盧六打起精神來:“是的大人,小的記得!因為回來的路上剛好聽到三更的梆子聲,所以當時應當是子時初刻。”
“你確定是子時初刻?”
“是的,大人!小的不會記錯!小的那晚只是淺酌,并沒有喝醉,三更的梆子聲還是能分得清的。”
薛行衣接著問:“子時初刻,蓮花巷昏暗無燈,你如何能看清楚兇手外貌?”
盧六反應很快道:“大人,小的是借著月光看到的。”
薛行衣翻了翻手邊的卷宗,聞言抬了抬眼:“你確實看清楚了嗎?”
盧六斬釘截鐵道:“是的大人!小的看得很清楚。”
薛行衣將卷宗放下:“那一日是初八,上弦月,子時月已落,哪里來的月光?”
盧六聞言傻了眼:“什,什么?”
賀光烈哈哈一笑,仿若事不關己一般聽得津津有味:“有點意思!”
盧六立即改口:“那,有可能是我記錯了時辰,反正我回來的時候月亮還沒落下?”
薛行衣冷淡地看著盧六:“你確定有月光?”
盧六咬牙點頭:“是的大人,一定是小人記錯了時辰,肯定是有月光的!”
薛行衣又問:“看到兇手的時候,你人在何處?”
盧六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道:“我姨母家院門后面,隔著一條門縫看到的。要不是小的隱藏的好,說不定就被滅口了。”
薛行衣用他那獨特的毫無起伏的淡漠的聲音道:“按吳亮死亡的時辰來算,兇手從他家出去的時候弦月當在西方,月光是從西往東照的。吳亮家的院墻在西,你則在東,兇手翻墻出來時對你而言是背光,你要怎么借著月光看清楚兇手的臉?公堂之上,證詞作偽,污蔑朝廷命官。盧六,你該當何罪?”
盧六聞言腿一軟,攤在了地上。
即便是對薛行衣的印象不怎么好,賀光烈在一旁看著也忍不住嘖嘖稱奇,難怪這蓬萊城的人都稱薛行衣為青天大老爺,以前他還以為是托了他那張臉的福,女子們刻意追捧他,今日看他幾句詢問就讓盧六露出了馬腳,可見這斷案如神的本事是真有的。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薛行衣直接用刑,那盧六話雖說得正氣凜然,沒被打上幾板子就交代了事情,說自己是收了人五百兩銀子所以才來當人證的,目的就是讓賀光烈殺人的罪名坐實。
賀光烈在一旁怒道:“是什么人要你來冤枉老子的!”
盧六苦著臉搖頭:“小的不知!”
賀光烈虎目一瞪:“看來是用刑不夠!薛大人,再給他來幾十板子!”
薛行衣淡聲道:“賀大人稍安勿躁,本官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最后盧六沒有被打板子,而是被押入了大牢,賀光烈則被放了出來。
薛行衣讓差役將今日審案結果公之于眾,賀光烈是被冤枉的。
“殺吳亮的兇手已經查出一些眉目了,過幾日當有結果,賀大人安心回去吧。”賀光烈出來之前,薛行衣對他道。
在賀光烈出來之前,圍在衙門外頭的人當中也有了些動靜。
有七八個人悄悄聚在一處。
“等會兒等人一出來,看我的手勢行事!聽指揮慫恿圍觀群眾,讓大家對賀光烈被放出來表示不滿!認定是薛縣令官官相護!”
其余幾人點了點頭表示知道該如何做了,顯然這種事情他們平日里沒有少干。
“人快出來了,現在你們先分散開來。”
幾人立即散開,隱藏在了人群當中。
領頭之人剛想轉頭離開,卻被人用一把刀子抵住了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