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晚聞言沒說話。
“老王爺年事已高,這些年又從不過問世子爺外頭的事,找他老人家出來主事,屬下以為并不妥當。至于郡王…”狐夭嘆了一口氣,又看向賀林晚,“世子臨走之前不是已將狼頭印給了姑娘嗎,這枚狼頭印雖然不比當初老晉王的那枚玄鐵令,但這些曾誓死效忠世子的人都是認的。可以狼頭印為令,命他們聽命于姑娘。”
賀林晚:“帶康郡王來見我,我有事與他相商。”
狐夭不解,不知道她家那個郡王這會兒能做什么用,不過她還是立即應下了,“是!”
狐夭的辦事速度很快,這日夜里便將李恒帶到了賀林晚面前。
李恒與以前相比黑了很多,個子也長高了些,得知李毓被埋的消息之后怕是沒少哭,一雙眼睛腫得快要看不見瞳仁了,看到賀林晚,他就迫不及待地拖著哭腔問:“我哥,我哥他是不是…”
賀林晚不等他問完就答道:“李毓還活著。”
李恒那腫得只剩一條縫的眼睛立即迸射出光亮,裂開嘴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就知道是假的,我哥怎么可能就這么死掉!”
他立馬就放了心,竟然毫不懷疑賀林晚的話。盡管在被狐夭找到的時候,他還哭得死去活來,但是只要有人告訴他他哥沒死,他就會信。
“你找我什么事?”李恒這才覺得自己這形象出現在賀林晚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偏過頭用衣袖擦了擦臉上殘留的眼淚。
賀林晚將一直拿在手中的物件遞給李恒。
李恒探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個什么動物式樣的銅疙瘩,正要湊過去看清楚些,一旁的狐夭已經認出來賀林晚手里的這枚狼頭印。
“姑娘!”似乎是沒有料到賀林晚會將印交給李恒,狐夭忍不住驚訝。
賀林晚將狼頭印往李恒的方向遞了遞,李恒看了看狐夭,有些莫名地接了過去。
“這是什么?”
賀林晚:“李毓離京之前留下來的令牌,憑它可以調動現今他手底下所有的人馬。”
李恒好奇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印,明白過來賀林晚話中的意思之后,覺得手中小小的一方銅印有些燙手,他有些別扭地問:“既然是我哥留給你的,你給我做什么?”
賀林晚嘆息道:“我與李毓雖有婚約在身,但我畢竟還不是你們王府之人。以我的身份,在這個時候號令他手下,恐不能服眾。郡王就不一樣了,你是李毓的親兄弟,他們肯定會聽你的。”
李恒覺得賀林晚這話說得很有自知之明,矜持地表示:“那是肯定的,我可是我哥唯一的弟弟。”
狐夭在李恒身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賀林晚誠懇地說:“我得到消息,宮里那位想借李毓失蹤之事將他手底下的勢力連根拔起。所以,在李毓回京之前,我想請郡王當一回定海神針,幫我穩住下面那幫人。”
李恒聞言立馬急了,“什么?他們這也太陰險了!我哥這么些年攢下這點人馬容易嗎?”
一旁的狐夭聽了也露出震驚之色。
“郡王愿意當這根定海神針,坐鎮京城嗎?”賀林晚問。
“當然愿意!”李恒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有我在,誰也別想動我哥的人!我保證,等我哥回來,他手底下的人必然一個不少。我若是做不到,就罰我,罰我在暗衛營里一輩子都出不了師!”
賀林晚放心地點了點頭,“有郡王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你放一萬個心!”李恒看著手里的狼頭印,忍不住抓了抓頭,“不過,要當這根什么針的需要做些啥啊?”
賀林晚緩聲說道:“從今日開始,你一步不離地守在老王爺身邊。把所有要求見老王爺的人都擋回去,你有印在手,他們不敢不聽你的。另外你注意一下老王爺身邊伺候的人,若是發現有人暗中對老王爺說一些不對勁的話,你便將他拿下,交給狐夭。”
“什么不對勁的話?”李恒虛心請教。
賀林晚想了想,“比如,他勸老王爺說,你哥哥已經回不來了,你們與其東躲西藏當個亂臣賊子,不如帶著李毓手下的人投了皇帝。李毓已死,那位陛下必然不會再忌憚晉王府,說不定還會恢復晉王府的爵位,以示寬厚…”
賀林晚話還沒說完,李恒就已經氣炸了。
“這是什么狗東西說出來的話!我哥怎么會回不來!他才回不來,他全家都回不來了!”
賀林晚輕聲安撫道:“李毓必然會回來的,這是他們的陰謀之論,為的是利用老王爺。”
李恒點了點頭,“我父王那人耳根子軟,說不定真會信了他們的鬼話!你放心,有我在,肯定會看好我父王!”
賀林晚又交代了李恒幾句,就讓狐夭送他離開了。
狐夭把李恒交給了等在外面的暗衛,又回頭來找賀林晚。
“姑娘,你剛剛跟郡王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賀林晚道:“我只是根據那位陛下的行事,防患于未然。”
狐夭相信賀林晚的判斷,知道她這么做肯定不是無的放矢,不由得面露憂心,“若真是如此,郡王那里靠不靠譜啊?其實姑娘你有令牌在手,他們不會不聽你之命的,又何必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郡王呢。”
賀林晚道:“李毓手底下的人或許暫時不會違我之令,老王爺和王妃呢?”
狐夭聞言一怔。
賀林晚:“涉及到老王爺,我不便出面。此事只有郡王可為。”
狐夭想了想,覺得賀林晚的顧慮有道理,別說她還沒與李毓成親,就算她現在是世子夫人,也不能跟公公婆婆對著干啊。倒是康郡王,與老王爺是親父子,行事方便許多。
狐夭:“若是告知老王爺和王妃我家主子還活著,他們應該也不會聽信他人讒言吧?”
狐夭說到最后,自己也不確定起來。畢竟在她的印象里,這位老王爺從來都是膽小怕事,身為父親卻從未為她家世子承擔過分毫。
“我們也只是往最壞的方向打算罷了,若是無事那更好。”賀林晚頓了頓,“不過就算老王爺他們信了他人的話,他也不是為了自己,他只是想護住康郡王罷了。”
狐夭聞言不由紅了眼睛,“那我家主子呢?他就不用人護了嗎?”
賀林晚淡聲道:“他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