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賀阿嬌府中的管事沒能把人給請回來。王嬤嬤讓人去打聽了一下,很快就回來稟報魏氏。
“她推脫說蓉姐兒剛懷上,有些不穩當,要留在家里照顧蓉姐兒。還說娘家侄女出嫁,她一個出嫁女回來幫忙是親戚情分,別的事情不好隨便插手。”王嬤嬤冷笑,“真是年紀越長,臉皮也跟著長了。夫人,既然她們給臉不要,何必再客氣?”
魏氏卻慢悠悠道:“急什么?”
王嬤嬤當時沒明白魏氏的意思。但是主子說不急,她心里再著急生氣也不敢亂來。
直到第二日,賀家上下因為一個消息炸開了鍋。賀伶竟然讓莊家的一個小廝去官府遞了狀紙,告表姑褚蓉兒指示他人偷她的嫁妝。
她倒是聰明,沒敢告賀老夫人這位曾祖母,不然她就是占理也變得沒理了。她也沒有直接告賀阿嬌這個姑祖母,但是褚蓉兒是賀阿嬌的軟肋,將褚蓉兒以偷竊的罪名告上公堂比告賀阿嬌本人更狠。雖然褚蓉兒因為懷有身孕,賀伶成親那日根本就沒來賀家,但是這無關緊要,賀伶告褚蓉兒是盜嫁妝的主使。
還有就是褚蓉兒不姓賀,充其量只是賀家的一個表親,就算告了她也不至于得罪賀家這個娘家,至少不會得罪最重臉面的賀侯爺。以賀伶的腦子,她是想不出這種陰損的招數的,也不知背后站了哪位高人在指點。
原本找借口不肯回娘家的賀阿嬌當日就哭著找上門來了,她先是去了她娘賀老夫人那里,沒多久賀老夫人那邊就派人來請賀侯爺、魏氏,以及賀光輝夫婦過去。魏氏沒有推脫,撐著“病體”過去了。
這日,賀老夫人的延年堂里熱鬧得很,因為賀阿嬌和余氏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賀阿嬌威脅余氏說要休了她這個不孝不賢的攪家精,余氏不甘示弱說要送賀阿嬌這個家賊去吃牢飯,吵著吵著兩人就撕打了起來。
賀老夫人本來坐在床上裝病,見賀阿嬌被余氏又是扯頭發又是抓臉落了下風,氣得拽掉額頭上敷著的帕子就要下床來幫忙。
魏氏驚訝地詢問:“母親,您的病…?”
賀老夫人一噎,然后捂著胸口翻著白眼再次倒在了床上,還順腳踹在了站在床邊的賀侯爺的屁股上,指使他,“還不拉開余氏!哎喲,我胸口疼,我要死了,我要被你們這些不孝的給死氣了。”
賀侯爺看了一眼撕打在一起的兩人,其中一個是兒媳婦,他哪里能動手?只能沉著臉指使兒子賀光輝,“還不快把她們拉開!成何體統!”
賀光輝上前制止余氏,賀阿嬌趁著這個機會狠狠甩了余氏一巴掌,手上的戒指把余氏的臉給劃破了。
余氏捂著臉尖叫一聲,一腳踹在了賀阿嬌的肚子上,賀阿嬌慘叫一聲撲到在地,頭狠狠磕在了一個凳子上,當場血流如注。賀老夫人嚇得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再也顧不得裝病了,爬下來抱著賀阿嬌開始嚎。
余氏向來對自己的容貌很在意,把賀阿嬌踹倒了之后沒空反省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會不會出人命,而是一把推開了賀光輝的手,急急忙忙跑去找鏡子去了。
賀侯爺看到這一幕頭都要裂開了,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像以往一樣將目光投向了魏氏。
魏氏被王嬤嬤扶著站在一旁,半垂著眼睛。看上去像是因為生病沒什么精神,其實是沒有將屋子里的這出鬧劇看在眼里,自然也沒有把侯爺求助的目光看在眼里。
賀侯爺見賀老夫人嚎得像是賀阿嬌快死了一樣,忍不住對魏氏發火道:“你發什么愣!還不管管!”
王嬤嬤氣得狠狠瞪了賀侯爺一眼。
魏氏抬眼,對賀侯爺輕飄飄地說:“回侯爺,我正在想等侯爺休妻之后,搬去哪個庵堂。”
賀侯爺語塞,只能自己給自己找臺階,“那不過是句夫妻間吵架的氣話!行了,這內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外頭還有事。”
賀侯爺說完,也不管地上糊了滿臉血的親妹妹和干嚎的親娘,甩著袖子快步離開了。賀光輝見狀,也連忙跟著親爹走了。
王嬤嬤看著父子倆的背影,鄙夷地撇了撇嘴。
“都愣著做什么?把人抬榻上去,再請個大夫來看看。”魏氏對站在門口的那幾個丫鬟婆子說。
因為知道“家丑不可外揚”,老夫人之前將丫鬟婆子們都指使出去了,這會兒有幾個聽到動靜在門口探頭探腦,沒得吩咐又不敢進來,聽到魏氏說話才呼啦啦地涌了進來。
“阿嬌,阿嬌會不會就這么去了?”賀老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求助地看向魏氏。
王嬤嬤看著這樣的賀老夫人覺得一言難盡。
賀伶嫁妝被換的事王嬤嬤猜測八成是賀阿嬌干的,賀阿嬌前陣子說自家女婿想要補個肥缺,需要點銀錢疏通關系,來找魏氏借過銀子,被魏氏打發了。老夫人雖然疼女兒,這些年也存了些私房,但是要她拿出銀子來添補外孫女婿這么個外人她是一萬個不樂意的,所以也沒給拿錢。想必是因為這樣,賀阿嬌才把注意打到了賀伶的嫁妝上。
但是,賀阿嬌換賀伶嫁妝的事情要說賀老夫人毫不知情,那也是不太可能的,只不過在她心里,一個庶出的曾孫女自然比不上自己的親閨女重要,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賀老夫人若是真不知情,就不會在事發之后裝病。
魏氏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淡定地回道:“母親放心,這點傷死不了人的。”
魏氏說的沒錯,大夫來了之后幾針就把昏過去的賀阿嬌給扎醒了,雖然流了不少血,但是好好養著,很快就能養回來。
賀阿嬌醒了之后,拉著賀老夫人的手,哭著要她做主。
賀老夫人也氣余氏母女,怒道:“你放心,我這就讓你侄兒寫休書,把余氏給休了!反了天了!魏氏,去把你家老四給我喊過來!”
在一旁看這對母女唱大戲的魏氏淡淡地開口:“還是母親想的周到。把余氏休了也好,不然到時候蓉兒被下了獄,她們二人作為親戚在公堂上見面,我們侯府難免不被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