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賢怕寧易跟他搶功,立即安排了自己的人上去趕車,把范家人都帶走了,想要先寧易一步審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寧易也不跟寇賢爭,他帶著袁喜最后從范家大門里走出來,在臺階上駐步,回過看去。
“大人,我們是不是…”袁喜話還沒說完就見寧易指尖出現了一柄柳葉刀,他心下一凜,猛然住了嘴。
只見那把一出現必見血的柳葉刀倏地從寧易手中飛了出去,“篤”地一聲,深深扎在了范家大門上方那塊匾額的范字上,也許是這塊已經歷經了兩百年風吹日曬的匾額太過脆弱了,竟然咔嚓一聲裂開了,匾額上“范”字頓時像是被五馬分尸了一般,四分五裂。
“你剛剛說什么?”寧易拿出手帕,將自己剛剛拿刀的手指慢慢擦干凈。
袁喜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干笑道:“我們是不是要趕緊回去,從寇司正那里把人搶過來?”
寧易將擦過手的帕子隨手一扔,漫不經心地說:“不急,日子還長,我們慢慢來。”
袁喜不知為何,狠狠地打了個冷顫。
范家人進了刑獄司之后,被寇賢分開關進了問省堂。寇賢負責問訊范允和范思道父子,其他人都交給了下面的人。
可惜的是 ,范允道行太深,寇賢與他面對面聊了一整日,都沒有問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反倒是讓老狐貍范允從寇賢的問話里得知了不少信息,范允弄明白了范家上下都被抓到刑獄司竟然是因為天承帝懷疑他是李毓的人。
得知這一點之后,范允嘀笑皆非之余反倒安心了大半,他范家與晉王一系的人毫無牽扯,他有自信只要面能面見皇帝,就能說服皇帝再次相信他。
于是范允向寇賢提出要見天承帝的請求,且在面見陛下之前他一句話也不會說。
寇賢在刑獄司十幾年,從未遇到過比范允還難纏的對手,真不愧是歷經了兩朝的老狐貍。
寇賢無計可施之下威脅范允說如果他不肯開口,那就把他的兒孫們一個個帶去問刑堂審,看他們的嘴是不是也像范允這么硬。
可范允說不開口,就真的像是修了閉口禪一樣一句話也不肯再說,任寇賢如何威脅他都不為所動,仿佛并不將子孫的安危放在心上。
偏偏這時候寇賢的死對頭寧易還派人來問寇賢,說如果寇司正實在是問不出什么結果來了,他可以代勞。
寇賢被寧易氣了個半死,盛怒之下就真的把范思道和范良弼父子弄到了問刑堂,拿鞭子狠狠地抽了一頓。范思道和范良弼從出生起就養尊處優,哪里受過這種罪?挨不過十鞭就想求饒,可惜從他們嘴里也問不出任何有用的訊息,寇賢硬是發泄式地讓人將他們狠狠地抽了五十鞭,直到兩人第三回暈死了過去,潑鹽水都叫不起了才作罷。
傍晚的時候,寇賢故意命人將已經體無完膚,成了兩個血人的范思道和范良弼抬著從范允面前走過,范允初一看到兒子和孫子遭此折磨,有些繃不住表情,失態了片刻,但是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紅著眼睛對寇賢表示自己愿意開口了。
寇賢以為自己這招有用,十分得意,施施然地再次將范允帶進了問訊間。
兩人在問訊間里待了一個時辰,不知道范允對寇賢交代了什么,寇賢出來的時候臉色十分陰沉,卻是吩咐屬下俞海,“找人伺候范相公好好梳洗一番,等會兒跟咱家去面見陛下。”
俞海驚訝道:“要面圣?難不成范大人已經交代了?”
寇賢抬腳就踹了過去,“要你去你就去,問那么多做什么?”
“是!”俞海捂著自己的下腹,低頭退下了。
寇賢回頭,狠狠地瞪向身后的那扇門,語氣陰沉地咒罵道:“老狐貍!”
在寇賢與范允糾纏的這一個時辰,寧易去見了賀林晚,兩人見面的地方還是與賀家只有一巷之隔的小院。
“寇賢那老家伙真是沒用,怕是要撐不住了。”寧易冷著臉對賀林晚道。
賀林晚卻一點也不意外,“范允此人心機深沉,若是面對面交手,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寇賢能堅持兩日,還順手廢了范思道和范良弼,已經很不錯了。”
寧易臉色好了些,“也是,報仇應該自己動手,不該假手他人。”
賀林晚沉吟片刻,對寧易道:“接下來寇賢應該會帶范允去見皇帝,以范允的口才和心機,要說服皇帝再次信任他,大概有八成的機會能成功。”
“我們要怎么做?”寧易知道賀林晚既然這么說,就是料到了范允會走這一步,他便也不著急。
賀林晚笑看了寧易一眼,“范允難對付,我們先不與他交手就是,范家又不是鐵板一塊,不是還有其他人嗎?你現在就回去,趁著寇賢帶范允面圣的這段時間,提審范蘭若。”
寧易想了想,明白了賀林晚的意思,頷首道:“你等我消息。”
寧易說完便毫不拖泥帶水地走了。
狐夭看著寧易離開,連忙跑了過來,在賀林晚面前為自家主子表忠心,“姑娘,世子問你需不需要他這邊做什么。”
賀林晚想了想,對狐夭道:“需要的時候我會跟你說。”
狐夭連忙點頭,“世子說了,要我一定以你的事為重,姑娘盡管吩咐就是。”
賀林晚聞言不由得心中一暖,“好。”
“對了姑娘,世子說這段時日郡王給你添大麻煩了,要我派人把郡王接回去。”狐夭想起世子的吩咐,連忙道。
賀林晚有些意外,“現在接李恒回去?會不會不太合適?”
“世子說沒什么不合適的。”狐夭語氣決絕,“世子說有些事情需要郡王去做,接他出去更方便行事。還有就是,世子覺得郡王在京城里過久了安穩日子,可能有些…欠調·教。”
賀林晚想起了那封李恒托狐夭給李毓帶去的信,忍不住噗嗤一笑,“跟你家世子說,孩子不聽話也別總是責備。”
狐夭正想說姑娘性子真軟,就聽賀林晚說:“要狠狠打兩頓他才會長記性。”
狐夭連忙把張開的嘴又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