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場的都是京城里的名門閨秀,大多出身極好,眼高于頂。
賀瀾這樣的庶女她們平日里是不待見的,不過現在賀瀾成了有實權在手的寧江伯世子的未婚妻,身份上拔高了好幾層,所以也沒有人敢輕視她。
只是比起賀瀾,她們更厭惡像賀伶這樣的人,不分場合撒嬌,胡攪蠻纏,這性子跟她們府上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妾一樣,只會討男人喜歡,跟她們搶東西。
這就是為什么時人總言娶妻要娶賢了,賀伶學的是她母親余氏平日里的做派,真正世家出來的祖母魏氏沒有教過她規矩。
賀瀾雖然是庶出的,但行事喜歡向嫡母杜氏看齊,嫡母雖對她冷淡,但是看她性子乖巧該指點的地方也都還算稱職,所以賀瀾為人處世還算過得去。
賀伶雖然沒什么規矩,但是察言觀色她是會的,見眾人互相討論衣裳首飾,就連賀瀾都能搭上兩句話,唯獨沒有人肯搭理她,她雖然心里惱怒,但也安分了很多。
另一邊賀林晚跟著莊娉婷上了二樓,這座建在花園里的觀景樓一共兩層,第一層可以欣賞園林景觀,是國公府平日里用來宴客的地方,第二層則是放藏書的,賀林晚看到那一排排高至屋頂的書架,也不由得有些驚訝。
“府上的藏書頗豐啊。”賀林晚真心夸贊道。
莊娉婷與有榮焉,“書都是我父親收集回來的,這園子包括這間藏書閣平日里都是我姨娘在打理。”
賀林晚點了點頭,隨意看了幾眼,發現書籍的排列雖然整齊但是內容上毫無章法,十分混亂,顯眼之處甚至有一本寫書生風流韻事的閨閣禁書。
賀林晚不動聲色地把手里的書放下,問莊娉婷,“莊姑娘平日里喜歡讀書?”
剛剛對自家藏書豐富之事感到驕傲的莊娉婷卻語氣略有鄙夷地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只讀過女四書,別的書我是不肯看的。”
賀林晚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莊娉婷打發侍女去取匕首,然后突然對賀林晚道:“其實我并不介意五殿下和你的事。”
賀林晚挑了挑眉,“我與五殿下并無…”
莊娉婷不等賀林晚說完就打斷道:“你不必說了,事實如何我心里自有判斷。我既然說了不介意,就是真的不介意,你無須遮掩。”
賀林晚看莊娉婷一臉自信且大度的樣子,啼笑皆非。
莊娉婷繼續道:“嫁入王府之后我只想當好一個稱職的王妃,殿下想要納幾個側妃和侍妾,我都沒有意見。”
賀林晚微笑夸贊:“莊姑娘倒是想得開。”
莊娉婷看了賀林晚一眼,語重心長,“女子以色侍人焉能長久?還是得賢惠端莊,讓男人敬重才行。”
高門大院里每個女子都有每個女子的生存方式,大多數的婦人其實都是如莊娉婷這樣行事的。
可是看著自己的夫君左擁右抱,與別的女子你儂我儂,自己非但不能有怨言還要為那個男人生兒育女,打理家事,各中滋味到底如何,怕是只有她們自己知曉了。賀林晚以前也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對,都是自己的選擇。
但是看過衛氏和賀光烈之間相知相守,只有彼此的感情,再來聽莊娉婷這一番話,賀林晚就覺得女子還是要活得像衛氏那樣才值的。
不過賀林晚也沒有與莊娉婷談心的興致,這些想法不過是在腦中過了過,便放下了。
“莊姑娘只想跟我說這些?”
莊娉婷覺得自己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如果賀林晚是奔著五皇子側妃之位去的,那她這個正妃不會成為她的阻礙,賀林晚和她保持一個友好的關系對大家都好。
于是莊娉婷直接對賀林晚道:“對于前一陣子發生的事,我替我姨娘向你道歉。不過武立言已經在牢里待了好幾日了,得到了應得的教訓。得饒人處且饒人,還請你們不要再折辱于他。”
賀林晚挑眉,“折辱?”
莊娉婷頷首,憐憫道:“他是個讀書人,寒窗苦讀這么多年考上功名不容易,讓他一個二甲進士遭受牢獄之苦,可不是折辱嗎?”
賀林晚道:“莊姑娘對自家姨娘倒是掏心掏肺。”
莊娉婷正色道:“我和兄長自幼沒有母親,祖母身體又不好,一直是姨娘在照顧我,還教導我許多道理,我投桃報李對她好不是應該嗎?”
賀林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難怪了…”
所以說教導孩子,馬虎不得。
看來還是不能讓小木頭和賀寅留在外頭太久,以后得拘在身邊好好教才行,不然他們等長大了發現長歪了,就一切都晚了。
在李恒的帶領下,正在梅園里爬樹偷鳥蛋的小木頭和賀寅齊齊打了個噴嚏。
莊娉婷以為她明白了自己和武姨娘之間勝似母女的感情,說道:“你明白就好,那這件事就拜托了。”
賀林晚卻也沒說不幫,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莊娉婷松了一口氣。
這時侍女拿著匕首來了,安國公是武將出身,家里的藏書不太好說,但是兵器都是不差的,賀林晚拿著匕首看了兩眼,隨意夸獎了幾句,就跟莊娉婷下了樓。
武姨娘借著上點心的機會,將莊娉婷叫到一邊去說話。
“姑娘,怎么樣了?”武姨娘憂心地問。
莊娉婷點了點頭,“她答應了,武立言應該很快就會放出來。”
武姨娘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那打人的賀家少爺真是害人不淺,等立言回來我得帶他去廟里去去晦氣。”
莊娉婷看了看她,低聲問道:“姨娘,我記得賀家的請帖是你讓人幫我送去的,上面寫的赴宴的時間…”
武姨娘聞言放下手,對莊娉婷端莊地一笑,“沒錯,是我讓人改的。”
莊娉婷皺眉,“這樣不好吧?她肯定是發現了。”
武姨娘不以為意地一笑:“發現了又如何?她也不敢說什么不是?姨娘此舉是在幫你給她一個下馬威,等以后她成了殿下側妃,也不敢騎你頭上撒野。”
莊娉婷想了想,覺得姨娘說的也有道理,她雖然大度,但是也是在保證自己地位的前提上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