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應該已經安全撤離萬壽宮,賀林晚確實沒有繼續留在這里的必要。
賀林晚連忙說:“我這就走。”
寧易高貴冷艷地抬了抬下巴,示意賀林晚麻溜點兒地滾。
賀林晚左右看了看,卻說道:“寧大人,這深更半夜的皇宮真讓人覺得瘆得慌,您接下來去哪里?跟我順路嗎?順路的話一起走?”
“你怎么來的,就怎么回去。”
賀林晚嘆氣,“來的時候運氣比較好沒遇到人,剛剛你說有守衛巡邏,萬一被我撞上了怎么辦?”
寧易道:“撞上了自然死路一條。”
賀林晚笑容狡黠,“可我不想死,也怕疼,若是被抓住了,嚴刑拷打之下一不小心就把寧大人給交代出去了,那可如何是好?”
寧易嗤笑道:“我看你不是不想死,而是活得不耐煩了。”
賀林晚嘆了一口氣,“不開玩笑了,我是有事要跟你說,還是同行吧。”
寧易不置可否地看了賀林晚一眼,轉身就走。
賀林晚深知他傲嬌的性子,當這是默認了,快步跟了跟上去。
寧易對宮中的巡邏十分熟悉,兩人一前一后不急不緩地走在深夜的皇宮里,一個人影也沒有遇到,雖然這座宮殿危機四伏,但是賀林晚感受到了久未的平靜心情。
寧易還是葉以寧的時候雖然常被楊家的人吐槽性格古怪又不好相處,但楊唯真一直都知道寧易其實是個溫柔的人。就像是一只刺猬,雖然全身都是刺,但是那些刺都是御外的,對著親近的人他只會袒露柔軟的腹部,十分包容,很好的脾氣。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直到快要走到文貞殿了寧易才停下腳步,皺著眉回頭看了賀林晚一眼。
賀林晚無奈,可惜現在她也成了外人,只能包容包容他古怪的脾氣了。
“聽說湖陽公主要去和親,到時候你身上的蠱怎么辦?”
寧易原本不想回答,但是對上賀林晚的眼睛,他卻還是有些冷硬地說:“公主要我隨她出嫁。”
賀林晚下意識地嘲諷道:“她做夢呢!…我是說你一個刑獄司司副,怎么可能隨她出嫁。”
寧易看著賀林晚,微微扯了扯嘴角:“當初是我選的她,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
賀林晚很生氣,雖然是寧易先利用了湖陽公主,但是“解君憂”對服用母蠱的人并沒有任何危害,不然也不會成為前朝皇室控制死士的利器了。
更何況就算寧易有不對,賀林晚也幫親不幫理。
想了想,賀林晚對寧易是說:“我會想辦法幫你解蠱的。”
寧易不在意地道:“這個蠱多少年了都沒有人解開過,你又能有什么辦法。不必費心了。”
賀林晚沒有跟寧易爭辯,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但是她不放棄幫寧易解蠱。
寧易擅自宣布對話結束,對賀林晚道:“以后不要晚上出來,以后再遇到我不會再幫你。還有那一位,告訴他他的人情我已經還完了,不要犯到我手上,到時候我沒有情面跟他講。”
賀林晚還想跟寧易說說話,可是寧易放完了狠話之后轉身就走了,不給賀林晚挽留的機會。
賀林晚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皇宮的暗影處,嘆了一口氣。
而此時,皇帝的寢宮,位于整座皇宮中軸線上的承乾宮此時還沒有熄燈。
天承帝穿著常服坐在榻上,自己與自己對弈,棋盤上黑子以屠龍之勢圍剿了白龍,勝負看著已經一目了然,天承帝卻每落一子,都要深思熟慮。
慕知真進來的時候剛要行禮,天承帝已經擺了擺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座位,“坐,陪我對弈完這一局。”
慕知真:“是,陛下。”
慕知真坐下之后看了一眼棋盤,卻發現自己這邊的棋罐里是占優勢的黑子,對面的天承帝拿的是白字。
“黑子屠龍”這要是一般人面對這樣的局面,定會以為皇帝這是在暗諷他要謀反,早就嚇得跪地請罪了,慕知真卻只是微微頓了頓,就鎮定地拿起了一枚黑子在棋盤上落子。
天承帝看了一眼棋盤,開口問道:“聽說你帶人圍了萬壽宮?”
慕知真恭敬地回:“是,陛下。”
天承帝拿起一枚白子,“哦?發現了什么?”
慕知真正要回話,這時,落在后面的刑獄司司正寇賢進來了,行了禮就安靜地站在了一旁。
慕知真將那裝著令牌的盒子呈上,“臣懷疑李毓的人想要去萬壽宮取一樣東西,所以帶人前去埋伏。”
天承帝抬起了眼,“你說李毓進宮了?他人呢?”
慕知真低頭道:“臣沒有見到人,只找到了這個,臣愚鈍,可能中了李毓的圈套。”
天承帝不置可否地接過盒子,打開看了一眼,神色就僵住了。
“這是…”
慕知真道:“是老晉王留下的令牌。”
天承帝是認得這塊令牌的,在晉王還活著的失火,在他還是一個跟在晉王身后的不得寵的皇子的時候,他見過晉王用這塊令牌號令部下。
天承帝有些急迫地把令牌拿出來,翻來覆去地仔細查看,又忍不住摩挲。
“確實與那塊令牌一模一樣,據說它能號令暗部。”
晉王留下的勢力一直是天承帝的一塊心病,這些年這塊心病讓他夜不能寐。
其實說是晉王自己的暗部,不如說去先皇交給晉王的朝廷精銳,然后經過晉王的培養更加壯大了這部分勢力。
這些勢力在晉王和先王都死了以后按理是應該交給他這位新君的,可惜…
慕知真看了天承帝一眼,垂眸道:“陛下,這塊令牌可能是仿制的。”
天承帝回過神來,表情微沉,“仿制的?”
慕知真將自己發現這塊令牌,然后夾在里面的紙自燃的經過說了,無一隱瞞。有寇賢插手,他也無法隱瞞。
天承帝的目光隨著他的敘述越來越幽深。聽完之后天承帝轉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寇賢。
寇賢看了一眼慕知真,回稟道:“陛下,奴婢進去的時候只看到慕大人手里仿佛在燒什么東西,等奴婢走近的時候便只剩下了灰燼,所以奴婢沒有目睹那份名單,也沒有看到它自燃的經過。”
慕知真在心里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