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相邀結盟
一盞粗陶茶碗盛著碧綠色的茶湯，還未飲用，清冽的香氣便已讓人精神一震。
葉清玄輕酌一口，甘苦滋味竟如一道香流滾落喉底，香氣回返，瞬間口舌生津。
“好茶。”葉清玄由衷贊嘆，目光卻瞥向安坐于上首的二人。
一人自是寧惠茹，另一人則坐在更顯赫的左側，卻是一個枯瘦的老尼姑。
這個老尼姑，便是棲鳳閣多年的首座定逸師太。
即便以卓惠梵完全掌控鳳儀閣，依然對這位老師太束手無策，即便整門覆滅，也未得到絲毫幫助。
“葉少俠此來，可只見到了江霽月？”片刻沉默之后，寧慧茹開口問道。
“是的。”葉清玄放下茶盞，答道：“但以其口風判斷，應該還有同級別的其他高手。”
寧慧茹眉心微皺，對著一旁的定逸師太嘆息道：“惠茹連累師門了，想不到這次密會竟然被邪派知曉，害得師叔出山遇險，實在罪過。”
一直閉目養神的定逸師太睜開雙眼，目光如冷電般閃亮，這讓葉清玄不禁微微一訝，暗道這老尼姑好精深的內力。
“無妨。”定逸師太語氣如冰石般冷淡，“對方算計的便是老尼姑，泄露機密的不見得是在你這，恐怕老尼姑一下山，就被人盯上了。”
寧慧茹幽幽一嘆。
葉清玄聽得糊涂，連忙問道：“寧前輩，呃，定逸前輩…你們所說的是怎么回事？”
定逸師太冷哼一聲，拂袖而起，冷冷道：“惠茹，貧尼累了。”
話音一落，竟是毫不理會尷尬萬分的葉清玄，徑直向外。
寧惠茹忙不迭起身相送，卻被定逸師太用罡氣死死壓回了座椅，一甩拂塵，頃刻消失不見。
“這…”葉清玄尷尬一笑，道：“這位定逸前輩，怕是還對小可大有成見。”
寧惠茹幽雅一笑，嘆道：“鳳儀閣之事，癥結在于錯信了卓惠梵，不怪他人。我家師叔本就性格冷硬，醉心武道，不善交際，葉少俠切莫在意。”
“不會，不會。”葉清玄連忙擺手，“只是不知寧前輩所言之事…”
寧惠茹苦笑道：“此事源自于凌云宮的一封書信。”
“凌云宮？書信？”葉清玄心中不免一震，這件事果然與寧中流有關。
寧惠茹道：“半月前，我便收到寧散人的一封親筆信，言及武林大會之事，希望鳳儀閣能夠與凌云宮摒棄前嫌，一共為武林正義貢獻力量。我本意出家，不理江湖恩怨，奈何之后又收到一封信件，寫信之人，卻是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拒絕之人。”
葉清玄聽得一愣。
寧惠茹連寧中流都不愿理會，到底何人的信件讓她不能拒絕。
似乎看出葉清玄的疑問，寧惠茹面色黯然，緩緩從案牘上抽出一個狹長的包裹，遞給了葉清玄。
葉清玄不明所以地接了過來，緩緩打開包裹一看，心中頓時震驚。
“這，這是…”
包裹內，原來是一柄狹長寶劍和一封書信。
那寶劍連鞘足有三尺六寸長短，造型古拙。
葉清玄難掩心內激動，一按機括。
一股凌冽青氣透出，寶劍彈出劍鞘，室內登時一片碧色。
“果然是這柄神劍，果然是碧嵐劍！”
葉清玄贊嘆一聲，目光卻再次望向寧惠茹，激動道：“這是林南軒林前輩的摯愛寶劍，后來又賜給了姜斐然，如今怎會在前輩手中？”
寧惠茹又指了指那封書信。
葉清玄獲得準許，連忙打開信件查看。
原來這封信竟是林南軒親筆書寫，看落款時間，當在亡故之前幾日。
書信的內容除了幾句簡短的問話之外，便是林南軒對武林大事的思考，其中特別誠懇地表示，鳳儀閣的錯路只在卓惠梵一人身上，凌云宮特別希望與鳳儀閣重修舊好，更希望寧惠茹能夠出山，整飭鳳儀閣，令其重回正軌。
想不到林前輩亡故之前還一心為了武林而殫精竭慮，葉清玄心中委實感動。
只不過這封信的內容與寧中流的信件比起來，未免分量不足，寧惠茹連寧中流都敢不理睬，又怎會對這么平淡的一封信生出難以拒絕的情感呢？
難道…
林南軒與寧惠茹之間，有些什么…
想到此處，葉清玄臉上神色不免古怪。
“不必亂猜。”寧惠茹蘭心慧智，一眼看出葉清玄心中的小九九，直接開口道：“當年闖蕩江湖，我便與林師兄關系莫逆，以兄妹相稱。林師兄數次救我于危難，我二人曾經以‘紫煌’‘碧嵐’二劍發誓，日后當以江湖正義為念，拯救蒼生，我二人任何一方但有背棄誓約之日，便以此劍警示。”
“雖然后續諸事煩亂，我也未能繼承鳳儀閣大位，但此誓言卻絲毫不曾忘記。”寧惠茹嘆道：“寧散人以寶劍相贈，便是提醒我不該忘記當初誓言…”
葉清玄心中了然。“所以寧前輩便寫信邀請定逸師太下山，欲促成雙方結盟？”
寧惠茹點了點頭。“信件也一并寫給了寧散人。相信他也已經在來此的路上。只不過惠茹糊涂，不想其中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竟然被邪派中人得到了消息，將我等圍困在這小小的水月庵。你所見的江霽月，不過其一，來的路上，師叔還受到過太平道沖素道人的襲擊，只怕此番‘天師’符遙和‘彌勒’竺無生，都會現身…兩大邪教教宗現世，別說是我等，只怕還會因此連累了寧先生。”
連累寧中流？
只怕未必…
葉清玄強壓下心中的不適之感，沒有任何證據的論斷，他也絕不會胡亂指責。“寧散人智計無雙，定然不會有危險的。我們還是全力解決眼前的問題才是…”
“葉少俠也是聰明之人，若以你之見呢？”寧惠茹虛心求教。
葉清玄沉吟片刻，答道：“如今之計，當需自保。要么固守待援，要么便是全力突圍。不知寧前輩可有抉擇…”
寧惠茹剛要答話，冷不防外間傳來一聲凄厲尖嘯，接著宛如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大轟鳴聲傳來，掀起的狂風裹挾著塵沙石塊，暴然間撞破門窗，沖入屋舍之內。
“不好！定逸師叔…”寧惠茹驚呼出聲，葉清玄已經化為一道殘影，消失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