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一子之差
不理四周惋惜的驚嘆聲，王七爺抖了抖衣襟，向對面一攤手，道：“孫先生，輪到您了…”
雖然他心中萬分緊張，但卻并不相信對手能夠贏了自己。
貌似只有先天后期水平的孫坤，境界比自己要高，但高出的也有限。
依靠罡氣黏住十二枚骰子，凌空飛擲三丈距離，在水晶漏斗內幾番撞擊，保持完整不破，并堅持到骰子落地…
這等實力，便是歸虛境的高手也極難做到。
就憑對面那個貌不驚人的小老頭？
絕不可能！
王七爺一面給自己打氣，一面裝出一副自信的模樣催著對手出招，更為重要的，則是尋找那位保證自己能贏得最終勝利的“朋友”。
只是都到了此時，為何他還不出現？
孫坤搓了搓手，放佛賭坊內的空氣十分寒冷，但這里是江南的氣候，只有悶熱，怎會寒冷。
但沒有人知道，就在他幾番搓手之后，掌心處凝聚的罡氣，就已經開始變得粘稠起來。
這是孫坤習練了數十年，并與最近年月方才鉆研出來的絕活，他的內功罡氣本來叫坤元離散決，是一門盜墓時找到的上古功訣，其最大的特性，就是任何堅硬的泥土，甚至是石頭，都會在他的罡氣侵蝕之下極速崩潰，化石為泥。
這也是為什么他能夠成為天下第一挖洞高手的原因所在。
而經過數十年對這門內功的研究，到了最近，他竟然研究出將這門功法逆行的竅門，功法性質也有當初的“離散”，變成了“凝固”，就算是一把沙子到了他手中，也能用罡氣黏結，變成一塊堅硬的石頭。
故而，他才有黏結骰子，贏得賭局的信心。
只不過…
新功法還有幾處沒有悟通，這十二枚骰子，也已經到了他能夠粘合的極限。
為了賭局，孫坤也算是拼上了老命。
雙手不斷的揉搓，掌心處罡氣的黏性也越來越大，孫坤腦門上的汗水也蒸騰而起，遠遠望去，配合他禿禿的大腦門，好似籠屜里的饅頭一般。
四周圍觀人群對這異象大為驚詫，紛紛指指點點，而王七爺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越來越沒有底氣。
前后足有三分鐘的時間，孫坤終于長吁一口氣，停了下來。
“你準備好了沒有？要是沒把握，不如直接投降，別耽誤大家時間！”王七爺色厲內荏，開始發動話語攻勢。
孫坤嘿嘿一樂，微微抬頭，任憑大腦殼在汗水中油光锃亮，大聲斷喝：“各位觀眾，且看我的乾坤一擲——豹子！”
這一聲大喝，嚇得眾人一個趔趄。
大喝聲中，十二枚骰子被他一把丟在空中，雙手連揮，大股的罡氣纏繞于骰子之間，只是一剎那，罡氣倏然收緊，十二枚骰子頓時被牢牢黏在一處，形成一塊巴掌大小的扁平骰子塊，隨著孫坤的一抖手，橫空三丈，直直落入水晶漏斗之中。
巨大的“叮叮當當”聲響不絕于耳，包括王七爺，葉清玄等人在內，所有人都抻長了脖子，瞪大雙眼，瞪著水晶漏斗的底部。
一招決生死。
孫坤已經用上了他全部罡氣，現在勉強能在眾人面前不跌倒在地，如果這一局不能取勝，就算是打成平局，他也沒辦法再賭下去。
這個時候，別說是孫坤掌心出汗，就連葉清玄都是心臟不爭氣地跳個不停。
此時水晶漏斗中的那塊骰子，宛如一個碟子，在漏斗的邊緣不停旋轉，朝上的一面，全數都是六點朝上，是“六點豹子”的配置。
很顯然，就算是孫坤也不敢冒險投出“全一點”的豹子。
叮，叮叮…
那骰子依然落在漏斗的四分之三，眼見就要接觸底部，完成“全六點”的絕殺局面，沒有任何跡象顯露會失敗。
葉清玄等人知道勝利在望，心情已經完全炸裂，陸云萱等四個小的已經歡呼雀躍，為即將到來、失而復得的自由興奮大叫…
可就在這時，喜笑顏開的葉清玄，突然笑容一僵，目光呆呆地瞪著水晶漏斗。
肉眼極不易覺察的一下震動，從地面傳導向上，直達水晶漏斗…
水晶漏斗同樣以不易覺察之勢，微微震動了一下。
震動傳導而上，直達被粘合在一塊的骰子…
咔，咔…
原本猶如一體的十二枚骰子，頓時相互間出現了一絲縫隙。
葉清玄的笑容凝固了，瞬間變成了冷靜。
超乎常人的六識在這一刻被催逼到了極限，逆著震蕩，快速深入，尋找源頭。
他的反應不可謂不迅速，但就在他找到源頭的瞬間，第二次的震動也激蕩開來…
這輕微的顫抖，極為隱蔽，全場觀眾也就只有葉清玄才能察覺到異常，便是王七爺和孫坤這兩位對戰的選手，也沒能感到異常。
在所有人的眼中，眼看落入漏斗底部的骰子，在觸底的瞬間，突然分崩離析，“啪”的一聲，十二枚骰子化為亂跳的兔子，在漏斗底部轉來轉去…
所有人的呼吸為之頓止。
孫坤也同樣不能相信這樣的結局，雖然他早前有預估會失手，但在他出手的剎那，他已經判斷，自己的制造的黏性罡氣數量，足以維持到最后，甚至還有富裕，如今還未觸底，就徹底崩盤，絕對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嘩啦啦…
水晶漏斗的底部，已經炸開了花。
十二枚骰子不停墜落，絕大部分都是落成了“六點”。
畢竟是到了最后時刻才崩盤，大抵的骰子還是保持了“六點”的結局…
六，六六六，六…
隨著一枚枚的骰子塵埃落定，數字也在圍觀群眾的口中不斷念出，到了最后幾枚骰子，眾人齊聲合力的大叫，已經震耳欲聾。
連續十枚骰子落成“六點”，王七爺的汗珠大顆地落下。
當第十一枚骰子落定，“五點”！
所有人暗自嘆息的同時，又把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枚骰子之上。
只要這枚骰子，是“二點”以上，孫坤必然取勝。
“二點”，則是平局。
“一點”，則必輸。
可以說，取勝的幾率極大…
這個時候，那股震蕩的源頭，再次催逼出一道罡氣，直沖沖地奔向水晶漏斗。
同一時間，葉清玄冷哼一聲，腳下一頓，同樣輸出一縷罡氣，在對方罡氣襲上水晶漏斗之前，直接阻斷。
輕微的震蕩就發生在王七爺腳下，令他詫異地一晃，盲目四顧，接著目光一定，露出驚喜之色。
而同一時刻，輸出那一縷罡氣的人影，目光也與葉清玄同時瞪在了一處。
葉清玄…
邢無畏！
暗地里攪局之人，就是這位全身罩在斗篷里的神秘人物，不過他手中沉重的“蛇杖”和蛇一樣陰狠的眼神，直接讓葉清玄認清了來人。
被“鼎霸”魏無疚追殺許久，他竟然還敢出現江湖，背后必然有所依仗。
遠遠地看著葉清玄，“蛇杖”邢無畏露出一絲淡淡冷笑，手中蛇杖輕輕示意場中，在葉清玄轉頭的瞬間——
四周人群爆發出一片惋惜的聲音。
原來那最后一枚骰子，竟然不偏不巧，正正地落成了“一點”。
葉清玄瞬間呆滯。
孫坤瞬間呆滯…
侯亭、四小，妙秀和尚，都瞬間呆滯…
“第二局，王七爺雜數67點，孫坤先生，雜數66點，王七爺獲勝！”
葉清玄仰天長嘆，難道這是天意？
接著暴怒抬頭，入目處，卻哪有“蛇杖”邢無畏的蹤影。
哈哈哈…
王七爺仰天長笑，大聲喝道：“姓孫的，這就是老子的本事，愿賭服輸，葉清玄，葉少俠，從今兒起，你就是我的座上嘉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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