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會議之前
十二元老會召開之前的一次沖突，似乎讓所有人的神經都再次緊繃了起來。
每個人都不清楚林南軒此次極力召開會議的初衷到底為何。
十大門派的掌門盡皆到齊，整個洛都城的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天暖，秋意濃。
凌云宮的這座別院，卻在菊花的映襯下，異樣的美麗。
風中菊花香氣彌漫，令人心曠神怡。
葉清玄踏上一座菊花裝點的木橋，腳下的小路被黃色的落葉鋪滿，軟軟的如同厚厚的地毯。
繞過主建筑，踏上通往后花園的回廊，湖心池現在前方，一座斗拱八角涼亭下，林南軒與一人安坐亭內，彷若神人。
菊花圍繞的廣闊白石平臺，在陽光下閃閃生光，環繞的湖水波光鄰鄰，湖岸兩旁的建筑雕梁畫柱，成片成片的銀杏樹葉疊玉堆金，亭內石桌點燃一爐沉香，香氣意濃，林南軒與一華服老者便在這一片大好的秋色中靜靜博弈。
那華服老者一身深紫色蟒袍，頭戴九珠王冠，玉帶纏身，面如白玉雕刻，雖然兩鬢添霜，卻沒有絲毫衰老之態，反給他增添真正高門大閥的貴族氣派，又令人生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的感覺。
只是一瞬之間，葉清玄便已猜出對方的身份。
東海聽潮閣。
紫衣侯，歸海一真。
受兩大宗師級高手的氣度影響，葉清玄的神識“騰”地進入到極高的境界，達到心神合一的境界，心中無欲無求，不悲不喜，與大自然融于一處，明天即將來臨、關乎天下的那場會議，也給他拋到識海之外，在他心內占不到半分席位。
他的步履穩定有力，每一步尺寸相同，輕重如一，自然地生出一種異乎尋常的節奏和韻律，陪伴他踱過湖心橋，直抵湖心亭內兩大武學宗師的前方。
一枚子落，二人同時收手，失笑不語。
這是…
和棋。
滿滿當當的黑白子，雙方在場面上互有殺伐，但最終都是各占一方，成為對峙局面，只是數目，恐怕也是和棋。
林南軒將手中白子默默放入棋盒當中，忍不住笑道：“又是和棋，這是今天的第五局了吧？”
“五局和棋，卻是少有。”紫衣侯一捋胡須，淡然道：“可就算是你贏我五局，那件事也休想我同意。”
葉清玄知道二位在自己來之前，定然有什么重要事情商議，只不過看結果卻是沒有談妥。
林南軒笑了笑，嘆道：“我此舉，也是為了中原武林考慮。”
“可你沒有為我東海考慮…”紫衣侯聲音一緊，明顯有些動氣，“林南軒，你的想法倒是挺美，解散十二元老會？你有考慮過我東海聽潮閣的立場嗎？”
什么？
解散十二元老會？
葉清玄身軀一振，呆愣愣地看著林南軒。
林南軒苦笑道：“十二元老會乃是畢師門祖上費盡千辛萬苦之力，才將各大派團結到一處的奇跡，若說解散，鄙人才是更加痛苦，但如今的江湖形式，若不解散十二元老會，只會讓局面更加惡化…”
“紫衣侯”歸海一真倏然立起，冷聲道：“如果十二元老會真要解散，就別怪我歸海一真做出什么不好看的事來。”
話音一落，紫衣侯已然飄出湖心亭，直直地走了出去，至始至終都沒有看葉清玄一眼。
待歸海一真離去，葉清玄方才急問：“林宮主，這次十二元老會，你便是要解散它嗎？”
林南軒將黑白子分開裝盒，同時點了點頭，嘆息道：“十二元老會已經失去它的作用了。當初成立此會，便是為了協調各門派之間的糾紛，防止武林爭斗。但如今江湖各派已然分裂，又有鳳儀閣從中作梗，若任由十二元老會存在，一旦被卓惠梵最終控制，十二元老會只會成為這妖婦的兇器和工具。”
林南軒緩緩起身，站在亭邊，看著一尺湖水，“十二元老會的瓦解，不但大大削弱了卓惠梵的力量，更可以將大禪寺、龍虎道門這些一向尊崇十二元老會的大宗大派解放出來，不被卓惠梵裹挾，更能從容選擇輔佐勢力，哪怕是置身事外，也好過助紂為虐。”
葉清玄頓時明白地點了點頭。
關于十二元老會，當年葉清玄與江水寒也有過類似討論，都覺得這個組織的存在，對于卓惠梵就是大助力，而對于南朝就是大障礙。
解散了也好，不過…
葉清玄看了一眼紫衣侯離去的方向，擔憂問道：“可看樣子…紫衣侯對此大為不滿…”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林南軒答道：“當年東海國被瀛洲入侵，東海國王，也就是歸海一真的祖上，寧可內附，也決計不向瀛洲幕府投降，其加入十二元老會之后，更是得到中原朝廷，乃是整個武林的支持，故而能夠在與瀛洲幕府的對抗中不落下風。一旦十二元老會解散，中原朝廷又內戰分裂，自然東海方向只能憑一己之力對抗整個瀛洲，以瀛洲幕府日前的實力來看，恐怕東海聽潮閣獨立難支，會有傾覆淪陷的危險。”
葉清玄大吃一驚，道：“這豈不是個死結？解散十二元老會對東海聽潮閣來說，無異于陷入死地，難怪紫衣侯會這么大脾氣…不知林師可有對策？”
林南軒嘆了口氣，道：“我的提議很簡單，那便是由南朝來繼續支持東海聽潮閣…可惜現在南朝連揚州都沒有攻克，就算有口頭協定，但也鞭長莫及…只能期望紫衣侯能夠堅持到那一天…”
葉清玄啞口無言，如今的揚州乃是白蓮教的勢力范圍，雖然有大戟門和龍海會協力抵抗，但如今就算有南朝的支持，也是陷于被動挨打的地步。
如今向紫衣侯保證南朝的支援，也就是動動嘴皮子，實在難有說服力。
除非…
葉清玄眼睛一亮——
除非瀛洲幕府的力量能夠在中原受到致命打擊，使其沒有足夠實力一舉攻克東海，到那時，別說堅持到南朝的支援，就是東海聽潮閣獨立的實力，也足以跟瀛洲幕府對抗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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