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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兩強對決

  秀云難掩明月。

  藏鋒谷鑄造廠中的爐火和鍛打聲從未停歇。

  神兵的鍛造遠沒有眾人想象的那么容易和簡單,即便是最后的鍛造工作,也往往要持續十多天的時間,只不過這些天外隕鐵材質,只是初具模型便已經是無上利器,再經兵甲門傳承千年的手藝處置鍛打,更能增添幾分神威。

  但因為葉清玄等人焦急等待用劍,尤其是他與李道宗二人使用的雙劍,必須要盡快得堪大用,即便初具雛形,也要盡快出爐。

  于是藏劍老人帶著徒弟,日夜不休,先行鍛造劍器,在饕餮刀出世之后,第一把寶劍即將出世。

  孟源筠也同樣跟著徹夜未眠,守護在鑄造廠的外圍。

  鐘南山中可是有魔門中人現身,而此地正在鍛造神兵,并且一下便是二十把,這可是震動武林的大事,如果真的有魔門中人摸進來,趁機偷襲搶奪,損失可就太大了。

  孟源筠大大地打了個哈欠,不當小賊這幾年,自己倒是越來越不能熬夜了。

  如此美麗的夜晚,除了鑄造廠內的聲音有些吵鬧之外,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孟源筠忍不住回想起了當年的偷雞摸狗時的趣事…

  嘩啦!

  一陣異響引起了孟源筠的注意。

  就在鑄造廠不遠處的房舍后,傳出門窗移動的聲音,盡管在這吵雜的鍛打聲中如此的不明顯,但孟源筠那雙連葉清玄都自嘆弗如的耳朵,卻是清晰地分辨出了聲音的位置。

  身形不動,膝蓋不彎,直挺挺躺在屋頂的孟源筠僵尸般地躍起,輕如鴻毛般地飄向了事發地。

  眼看一個身影從小樓的二樓窗戶中一躍而下,背后還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裹,孟源筠眼睛一亮,暗道一聲:果然有賊!

  無聲無息地欺到對方身后,一巴掌擒拿過去,嬉笑喝道:“小賊哪里走,偷走什么東西,趕快交出來!”

  那身影猝不及防,被嚇得“媽呀”一聲。

  孟源筠一愣,發現對方是個女的,猛地將她扳過來,看著又是一愣,“是你?”

  那人被孟源筠嚇得呼呼直喘,按著豐滿的瞪著孟源筠,卻是“槍王”趙飛鵬的女兒趙幻嫣。

  “怎么是你?”孟源筠大奇道,“深更半夜你偷什么了?”

  趙幻嫣壓下狂跳的小心臟,氣惱道:“我偷你個粑粑!老娘是要出谷找葉清玄去!”

  情急之下直喚老娘,這位十大美女卻是太有個性!

  孟源筠頓時大樂,連忙松手道:“那你昨天晚上為什么不跟著出去?”

  “昨天晚上老娘還在生氣。”

  “那白天呢?”

  趙幻嫣瞪大了眼睛,道:“大白天的去追男人,那本姑娘顏面往哪放?”

  孟源筠憋得肚子疼,“那你大半夜的追男人,就不要臉面了?”

  “顧不了那么多了!”趙幻嫣大氣地一拍胸脯,“本姑娘必須問清楚,梅吟雪跟我,他葉清玄到底要誰…”

  “你跟葉子認識多久啊,哪來的自信?”

  “我娘說了,遇到好男人,便要積極主動,該出手就出手,不然煮熟的鴨子都得飛走。”趙幻嫣大咧咧地說道。

  孟源筠表情古怪,忍不住贊道:“你媽說的真對!”

  “是吧!”趙幻嫣一昂頭,道:“所以我深思熟慮了整整一天,就是必須趁梅吟雪不在的時候,把葉子追到手,生米煮成熟飯,不怕他反悔!”

  孟源筠頭疼欲裂,擺了擺手,道:“你去煮吧,去煮吧,別人家鍋里的事,我就多余問。”

  “就是。”趙幻嫣整理了一下背包,最后問道:“哎,孩子他六叔…”

  “什…什么,什么就孩子他六叔了?”孟源筠嚇一哆嗦。

  趙幻嫣自來熟道:“這谷里的出口在哪來的?”

  我靠!

  這三炮傻妞。

  孟源筠順手一指,道:“伮,那邊的水潭便是出口,得等到白天才有人擺渡,你看那船都沒人…嗯?人?什么人?”

  孟源筠往那個方向一看,只見水潭邊的峭壁上,幾個黑乎乎的身影正順著藤蔓下到了谷底,正好被他看了個真切。

  我靠!

  有賊!

  黎明。

  城南觀潮亭。

  葉清玄等人意外未至,讓呼延云柱和歸鱉生大為心驚。

  如果不是什么特別原因,他們是一定會趕到的…

  葉清玄未到,但展羽卻已是尋來。

  因為厲莫引等人的出現,致使展羽受困王府大殿之上整整一日,宴會持續兩晝夜,直到今日臨近清晨,厲莫引方才起身,而這個時候,展羽也才知道朱勝北答應了厲莫引的挑戰,心中雖然焦急,但也只能等待陰九幽、無怨等高手離去,才能從容脫身。

  展羽焦慮尋來時,第一眼看到朱勝北,就已經知道自己勸解無用,他已經不會回頭,而展羽更多的勸解,只會斷了對方拼命的決心,喪失掉最后一絲勝利的希望。

  眾人一路跟隨,朱勝北出了城南,來到河畔,遠處觀潮亭已然可見。

  朱勝北淡淡一笑,回頭對呼延云柱和歸鱉生道:“我教給你們的絕技,你們要多加習練,而且我有一套锏法,但不合你們習用,日后幫我交給令師葉清玄,請他幫我則一門人,傳下去吧。”

  呼延云柱堅定道:“朱大俠必勝無疑。”

  朱勝北灑然一笑,快意而去。

  厲莫引卓立亭外,眼中神光閃閃,向悠然坐在亭內石凳上的朱勝北道:“朱兄早到一步?真是信人。”

  朱勝北面如金粉,望往天上晨早的天色,道:“朱某一生里幾曾干過背信棄諾之事。”

  厲莫引仰首長笑,宿鳥驚飛,山林震動,沉聲道:“廢話少說。二百年前的正邪大戰,家師便是死在令祖父手上,這個仇不能不報!”

  朱勝北眼中閃出深刻仇恨,坦然道:“不錯,這百余年來,朱某也與厲兄交手數次,互有勝負,但厲兄手段卑劣,與人合謀殺死吾兄嫂侄兒,這個仇更是不能不報!”

  哈哈哈…

  厲莫引仰天狂笑,森然道:“你想說禍不及妻兒嗎?呸,假仁假義的江湖規矩,束縛得了你們這些偽君子,卻束縛不了我圣門中人。得罪我圣門,就是要殺你全家,讓你終生痛苦不迭!”

  朱勝北雙目赤紅,強壓心底仇恨,冷然道:“廢話少說,今天這次,你我決一生死吧。”

  厲莫引仰首一陣長笑,頭發炸開豎立,如同魔蛇一般蠕動,濃重的血紅色罡氣擴散開來,全身衣接卻緊貼身上,兩眼射出凌厲光芒,深深望進對方眼內,狀如天魔。

  朱勝北吸一口氣,苦修多年的真氣剎那間走遍身內的奇經八脈。

  厲莫引連指頭也沒有移動,可是已發出一股強大有若實質的詭異殺氣,將他籠罩在內,如同粘稠的血水一般將他包裹,現在即管逃也逃不掉,因為只要一動,氣機牽引下,厲莫引立時生出感應,對他施以雷霆萬鈞的殺著。

  兩人甫一接觸,便陷入至死方休的局面。

  朱勝北全身顫動起來,衣衫拂拂飄揚,臘臘有聲,跟著腳步緩緩移動起來,繞著厲莫引打起轉來。

  厲莫引雙目低垂,眼觀鼻,鼻觀心,靜立不動,整個人罩在內黑外紅的血色罡氣之中,泰然自若。

  —動一靜,對比強烈。

  朱勝北有苦自己知,他是在氣勢對峙上落了下風,故惟有以動作來消解對方利比鋒刃的精神和殺氣。

  假若厲莫引從此站立不動,他便要一直這樣打動,至筋疲力竭而亡。

  當朱勝北轉至第七個圈,來到厲莫引背后時,厲莫引動了。

  他先向前跨出半步,身形微側向左方,臉卻向右方別轉過來。厲莫引這下動作雖只是一點點,卻包含了生生不息的奧妙殺著,將身后方圓十丈內的范圍包容在他的攻勢里。多年不見,這魔君已成為宇內最可怕的高手。

  朱勝北背后一道金光閃過,伴他成名的一對金锏跳入出手,整個人頓時變得如同金甲天神一般威猛,長嘯一聲,搶先出手。

  半空中兩道金光,宛如九天神雷,狠狠砸落。

  厲莫引悶哼一聲,一閃身,鬼魁般來到朱勝北身后。

  朱勝北不慌不忙,身子一轉,其中一道金光順勢便向對方擊去,而另一道金光突然凝聚不動,氣勢倒是不停蓄積,隨時會跟上雷霆一擊。

  厲莫引“咦”了一聲,臉上泛起凝重的神色,原來朱勝北這一锏擊出,登時生出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慘烈味道。

  厲莫引何等精明,一見朱勝北的“拳意”,知道對方有了以身殉戰的決心,大凡像朱勝北這等天絕級別的高手,一旦以性命相博,威力將以倍數增強。

  不過厲莫引魔攻乍成,心中之狂妄如何能止?任他朱勝北是否拼命,他都準備將其格殺當場,吸干血液,發出一聲震耳長笑,右手化作漫天爪影,帶著濃稠如血的罡氣傾瀉攻來,另一只左手卻無聲無息的平劈過去。

  這一招極度怪異,他的左手迅若狂風舞落葉,另一只手卻緩慢而沉穩,活象兩只手分屬兩個完全不同風格的人,可又偏偏由一個人使出來,使人感到非常不自然和難受。

  朱勝北狂叫一聲,沖入漫天爪影,左手金锏化為一道金光抵擋傾瀉而來的攻擊,同時之前凝聚金光的金锏,猶如太陽般爆發,使出自己十大殺招之一的“洞穿乾坤”,金光凝聚,驟然襲向厲莫引左手。

  厲莫引轟然叫好。

  要知朱勝北左手的金锏招法看似抵擋自己的右爪攻擊,其實完全沒有抵擋之力,只是借以消磨一些罡氣,保證自己不會被一擊斃命,而他的“洞穿乾坤”,卻是全力向他真正含有殺著的左手攻來,這才是朱勝北的高明之處。

  如果這一招接觸實了,固然自己的右手攻擊會擊傷朱勝北,但朱勝北的一锏,也必然會傷及左手,為他逃出生天取得一線生機。

  厲莫引沉哼一聲,收回右手,將功力凝聚到左手,化掌為拳,直向朱勝北金锏的鋒尖擊去。

  “砰”一聲清響,兩人這一擊雖只一觸,卻是全身功力所聚,抵得平常高手百招以上,是精氣神和心理策略的全面交鋒。

  人影乍合倏分。

  厲莫引退開尋丈,全身陣青陣紅,獨門百嬰魔血神功不斷運行。

  朱勝北向后疾退,一連十多步,來至丈許遠時,停了下來,微微氣喘,血氣翻騰。心下更是駭然,雖然已經確定厲莫引確實步入了半步神話之境,但畢竟是靠著魔門詭秘手段強行突破,必然有著難以彌合的破綻,但剛才的這一下,試出了厲莫引比他原先估計有更大的進步,自己未曾發現對方任何破綻,魔門功法能有如此堅彌,令其大吃一驚。

  現在的厲莫引是真正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自己這些年來戒絕六欲,專心練武,豈知比起他來,至少要低了一籌,甚至更多。要知朱勝北是宇內罕有身負先天真氣奇功的白道高手,現在連他也不是厲莫引對手,魔門先有羅破敵,又有厲莫引,可真是白道當災的時日了。

  如果武功上無有取勝把握,就只能靠那個方法了。

  朱勝北主意一定,整個人在頹勢之中,尋找到了一種全然放松的心態。

  觀戰諸人,均把一顆心提了起來。

  兩人遙遙相對。

  厲莫引搖首嘆道:“朱兄這般高明,身負不世絕學,若是這樣埋骨荒山,的確可借,若朱兄能立下誓言,答應以后無論直接或間接,均不干涉本人之事,可以放你一馬,意下何如?”

  他并非是這樣好相與,只是沒想到朱勝北也是武功大進,并擺出了拼命的架勢,而他自己雖然神功大成,但與百嬰魔血神功合璧的“血嬰劍”并未鑄就,攻擊力最強的血嬰劍法無法施展,兩強相拼之下,就算他有實力殺死對方,也不能避免會受些內傷,于是故作言語,只要朱勝北一答應,氣勢立時減弱,他便可以乘機出手,在對方悔恨交集中,殺死對方。

  即管對方拒絕,也會向著這今方向想一想,生出求生之念,亦一樣可大剎對方以死殉道的勇氣,此人心腸之毒,不愧是敢看不起羅破敵的魔門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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