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齊濡林睜開雙眼,立即看到葉清玄一臉苦色,心中不可避免地一沉,想當然地認為葉清玄對自己的病癥束手無策,暗自嘆息一聲,微微一笑,反倒是開口勸道:“葉兄不必自責,生死由命,在下受苦多年,早已看淡生死,早日離去,反倒是一種解脫。大限將至,見見葉兄這唯一的好友,做一道別罷了。”
葉清玄聽出對方并非虛言,情感真摯,心中不免感動,對方把自己當成了朋友,自己卻處處提防,確是有些不丈夫,不過…
九陽神功事關重大,若是所托非人,遭殃的卻是整個武林。
“齊兄請稍候片刻!”
葉清玄盤膝坐起,再次運起內功。
齊濡林微微一愣,想不到這個葉清玄如此不服輸,自己的三陰絕脈連太陰玄元凝玉功都難有療效,這天下間還有什么武功會比這九等紫級武學更奇異的嗎?
齊濡林暗暗表示不信,畢竟連羅破敵這天下第一武學天才都束手無策,自己把希望寄托于葉清玄這樣的后起之秀,還是有些太天真了。同樣,這說明自己其實并未看破生死,對生命還是有太多的留戀。
正思索間,猛然間面前熾熱氣息一漲,就像是從冰窖中走到太陽底下,因體內陰冷而略微僵硬的身體竟然一暖,體內僵硬的經脈竟然緩和了幾分。
好強烈的陽氣!
齊濡林瞠目結舌地看向葉清玄,那股強烈的暖意絕非火系功法造成的,而是陽氣。至剛至強。宏大浩烈的洶洶陽氣。
天下間以至陽酷烈稱雄的內功心法。便是黎道天用以施展離天絕神掌的焚天烈陽訣,只不過便是這樣的功法,也只是純陽與烈火各占一半的功法,遠遠比不上現在百分百純陽真氣的內功精湛。
齊濡林兩眼放光,直直地盯著葉清玄。
足足半個時辰之后,葉清玄雙目睜開,臉色竟然比之前的大病初愈好上數倍,看了齊濡林一眼。輕笑道:“麻煩齊兄再讓我試一試了。”
“好!”齊濡林心中大奇,這么純正的陽氣功法聽都沒聽說過,他自然愿意一試。
同樣,葉清玄心中也是頗為激動,這也是他第一次修煉九陽神功,想不到這門功法的自愈能力如此強悍,原本體內的一些暗傷,竟然只在幾個周天的運轉之中,便好了個干凈,這一點比太乙玄元凝玉功還要效果明顯。甚至一樣具有破魔屬性,雖然沒有太乙神功那樣強悍。但很顯然,練了這門功法的家伙,這輩子都別想再練什么魔功了。
葉清玄右手接過齊濡林的脈門,罡氣輕轉,緩緩注入齊濡林體內。
就在葉清玄的“九陽真氣”進入齊濡林體內的那一刻,這病怏怏的貴公子身軀倏然彈起,變得矯健異常,再次落回靠背椅的時候,已經是額頭見汗,只是那汗水一出毛細孔,便結成了一層淡藍色寒冰,周圍空間遇冷更是化成薄薄霧氣。
葉清玄一見效果,更是毫不遲疑,單手一拎齊濡林到了頭頂半空中,雙掌如同雨點般向上拍擊,齊濡林的身軀如同被重機槍掃中,不停顫抖,九陽真氣順著葉清玄的掌心,快速地注入到了齊濡林的體內。
每注入一掌九陽真氣,齊濡林受到拍擊的大穴上便被逼出一層陰冷潮濕的陰氣,葉清玄足足拍了二百多掌,足足一百多重大穴位拍了一個遍,時間過去一刻鐘,葉清玄剛剛凝聚的九陽真氣便已經耗費一空,而此時的齊濡林,飄在葉清玄頭頂,渾身被一層厚厚的淡藍色冰層覆蓋,積蓄了二十多年的陰寒濕氣最起碼被祛除了三成。
齊濡林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葉清玄也是額頭冒汗,伸手一丟,變成巨大人形冰棍的齊濡林便輕輕落在地面之上。
展羽緩緩從一側窗戶落了進來,看著齊濡林,緩緩道:“老七,你真的打算救他?”
葉清玄點了點頭,道:“救歸救,但九陽神功我不會輕易傳授給他,先用‘九陽真氣’為他擺脫些痛苦吧,經過我這么一出手,他的三陰絕脈最起碼要推遲一年才能爆發。”
展羽好奇問道:“九陽神功真的可以治愈‘三陰絕脈’?”
“是的。”葉清玄毫不遲疑,道:“但必須是自己親自習練,才可以解開‘三陰絕脈’,若只是像我這樣給他輸送‘九陽真氣’,就只能救他于一時,無法祛除他的病根…至于是否傳授他九陽神功…我還要繼續觀察他一段時日。”
展羽緩緩點了點頭,理解葉清玄的擔憂,又問:“那現在拿他怎么辦?”
葉清玄拍了拍手,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進來兩個婢女。
葉清玄要來紙筆,一邊寫,一邊吩咐道:“去燒一大桶水,為這位齊公子沐浴,我這里有個藥方,將藥材依次放進去,直到齊公子全身堅冰化開,再過兩個時辰便可以了…”
兩個婢女領命,喚來兩名男家丁,扛著人形冰棍的齊濡林便出了房門。
葉清玄緩緩靠在床榻之上,低聲道:“齊濡林…你可莫要讓我失望!”
孟源筠無精打采地坐在小院里,胳膊支著下巴,雙目無神地望著藍天,聶星邪同他差不多,也是坐在椅子上,抱著他的劍。
一行人本來跟在百里無及的屁股后面,從蜀州直奔京兆府,結果到了漢中的時候接到十二飛鷹堡的鷂鷹傳書,說是司徒凌峰帶著重傷的梅吟雪前來尋找醫仙。
浣葉先生二話不說,立即停了下來,并從消息中了解梅吟雪的病情之后,立即請北蜀會的大當家秦釗出面,自己徒弟段散石出馬,四處收集一些欠缺的藥材。
如此已經過了三天時間,隨同醫仙的孟源筠和聶星邪就這么以靜養的名義,在北蜀會名下的這個小院里待著,整天無所事事,難過的要死。
老虎關在籠子里久了還能退化野性,人也一樣,自從受傷以來,他們被關了無數時日,都快閑出屁來!
唐柔風風火火地從里屋闖了出來,大喝道:“喂,你們兩個,今天吃什么?”
“隨便。”聶星邪和孟源筠齊道。
唐柔道:“那我們吃火鍋吧?”
“不行。”孟源筠撓了撓下巴,道:“我痔瘡犯了,吃火鍋會屁屁流血。”
唐柔想了想,又道:“那吃蜀菜?藍雅做的蜀菜可好吃了!”
“昨天剛吃了蜀菜今天又吃?”回答的又是孟源筠。
唐柔開始皺眉,“那我們吃魚吧?”
孟源筠嘆道:“魚不行,做不好是要拉肚子的。”
唐柔怒道:“那你說要吃什么?”
“隨便。”孟源筠和聶星邪再次神默契地答復。
“我靠!”唐柔被這兩個二貨折磨的要死,擼胳膊挽袖子就要過來動手。
戴面紗的藍雅卻推開小樓一側的窗戶,冷冷道:“柔柔,我就說不必搭理他們倆,我們想吃什么做什么,剩下點喂貓喂狗的份兒,就能把他們倆養活了…”
“還是藍雅姐姐說得對!”唐柔瞬間開悟,點了點頭道:“這有些人就不能客氣,平白無故的要姑奶奶侍候他,事兒還特別多,活該挨刀!”
唉――好無聊啊!
齊齊嘆氣,孟源筠和聶星邪低頭無語。
正無聊間,段散石慌慌張張地沖進小院,一路進了小樓,扛出自己的藥箱就往外跑。
孟源筠看著這位風風火火的模樣,懶洋洋地問了一句,“什么事啊?”
段散石頭也不抬,回道:“司徒前輩到了…吟雪到了!”
孟源筠撲棱一下坐了起來,
同一時間,門窗大碎,唐柔婀娜矯健的身姿落在段散石跟前,焦急道:“吟雪姐姐到了?你快帶我去…”
唐柔與梅吟雪相交日淺,但交情頗厚,畢竟到了她們這個境界,又漂亮又投緣的女子并不多見,很容易混成閨蜜。
“我們走!”
段散石不敢耽擱,立即率先出了小院。
唐柔緊隨其后,藍雅想了想,也跟著離去。
孟源筠大急,喝道:“喂,等等我們啊!”
因為重傷未愈,他和孟源筠二人都不能妄動罡氣,否則經脈斷裂問題可就大了。
“你們兩個好好養病吧!”
唐柔到了門口,笑嘻嘻地揮手道:“記得做好的飯菜,我跟藍雅姐姐回來可是要吃的噢…”
“這個死丫頭…”
孟源筠氣得七竅生煙,對方卻早已消失門外。
孟源筠手指頭點來點去,最后笑道:“怎么樣。怎么樣?鑷子看到了吧?我喜歡的女人怎么樣?有個性吧…”
聶星邪冷嘁一聲,道:“無聊!”
“無聊!”孟源筠壞笑兩聲,用手肘頂了頂聶星邪,道:“那你呢?每次看見藍雅,不也老是一副直勾勾的表情?”
“猥瑣。”聶星邪坐直了身體,摸了摸劍柄,淡淡道:“我看你還是機警點好。這個時候若有血煞的殺手到來,以我們此時情形可是兇多吉少!”
孟源筠哈哈兩聲,掐腰道:“‘絕刀’司徒凌峰都到了漢中府,我就不信哪個王八蛋有那么大膽子現身…”
話音未落,呼呼兩聲,從院落外便落下三名全身黑衣黑褲的殺手!
“我靠!”孟源筠大驚失色,回頭看著聶星邪,怒道:“你丫的嘴巴用大糞開過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