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玄略帶歉意,鄭重道:“是在下耽擱了齊兄的病情,當初在下說過有治愈三陰絕脈的方法,結果后來事情連環,又因重傷修養了大段時日,以至于耽擱了齊兄的病情,卻是罪過…”
“無妨!”齊濡林淡淡笑著,毫不在意。
他是真的不在意,不僅僅是看輕了生死,更是因為這三陰絕脈世之罕見,就連他的父親一代魔帝羅破敵都束手無策,以他葉清玄的本事,又能如何呢?
但對此,葉清玄卻是胸有成足。
三陰絕脈,乃是太陰、少陰、厥陰,三大陰脈一齊出現,致使人體內陰氣過盛,陰氣壓制陽氣,令人出現疲弱不堪、渾身乏力的癥狀,其中尤其對腎水殺傷力巨大,三大陰脈一旦出現,普通人能堅持三十天不死就已經很是厲害,就算是以陽性功法調養身體,再有針對性的陽烈之物的克制,那也必然是性命縮短,死期隨時降臨。
齊濡林,也就是麒麟御主,能夠順利活過二十歲,已經是這門絕癥患者中唯一的奇跡了。
而葉清玄之所以有如此信心,其來源則是因為一部功法,那就是——
九陽神功!
九陽神功乃《九陽真經》上的武功,被“瑯環靈妙閣”評定為九等紫級武學,罡氣純陽至極,尤其練到最后大關,必須熬過全身燥熱之苦,打通全身所有幾百個穴道,才算真正練成。此功佛道儒相參,剛柔并濟,練成之后,內力自生速度奇快,無窮無盡,普通拳腳也能使出絕大攻擊力;防御力無可匹敵,自動護體功能反彈外力攻擊,成金剛不壞之軀;習者輕功身法勝過世上所有輕功精妙高手;更是療傷圣典,百毒不侵。專門克破所有寒性和陰性內力。
葉清玄有足夠的信心相信這門神功可以治愈齊濡林的絕癥,就像當年中了玄冥神掌的張無忌一樣,也是籍此神功治療好了體內連張三豐都束手無策的陰寒毒氣。
但信心歸信心,這個齊濡林身份神秘。看似儒林學院中一名普普通通的弟子,但學識之高深,人情之歷練,絕非平凡之輩,可如此人物卻真的在江湖上濟濟無名。這怎么可能?儒林學院向來以學識為第一,武功為第二,如此人物即便武功平平,可儒林學院中嚴靜流這等儒學大家不勝枚舉,又怎會沒能發現齊濡林這等奇才?
除非他有什么不能被人發現的秘密…
儒林學院中既然能出現鄭展堂這個魔門大鱷,不得不說,也讓葉清玄懷疑是否還有其他魔門中人藏于其中,只是眼前的這個齊濡林,就給他這種神秘的感覺。
葉清玄沉思不語,敲了敲手指。突然道:“齊兄,可否先讓本人探查一下你的經脈?”
“好!”麒麟毫不介意地遞過去手腕,葉清玄輕搭脈門,太乙玄元凝玉功的一縷真氣便輸送了進去。
溫熱如玉的太乙真氣一入齊濡林體內,葉清玄頓時有種跳入冰冷寒水中的感覺,可以想象,齊濡林時刻都在忍受這種痛苦,一個人偶爾落入冰水之中,都極不舒服,甚至很容易生病。而齊濡林就在這冰水之中足足泡了二十幾年,其痛苦絕非常人可以想象。
當葉清玄的太乙真氣進入他體內,齊濡林身軀一震,忍不住“哇噢”一聲。眼神大亮了起來,對方的真氣不愧是名著天下的道家神功,其溫養效果十分驚人,只是真氣流淌過的經脈,便是冰封開解,被陰氣摧殘得破爛不堪的經脈。頓時有幾分修復。
葉清玄眉頭緊皺,雖然自己身體剛剛好了一些,罡氣不足,十分虛弱,但依然檢查遍齊濡林渾身的經脈,不但是探查病情,更是探究對方的功法底細。
當葉清玄的罡氣流過麒麟全身,探查了遍了奇經八脈和十二正經之后,葉清玄更是仔仔細細地探查遍了所有的旁支隱秘經脈,直到自己罡氣耗盡,頭昏腦脹,方才住手,連忙閉目養神,緩緩恢復功力。
而齊濡林渾身舒泰,臉色由原本的死灰色,變得紅潤不少,雖然在葉清玄收回功力的剎那又被打回原樣,但依舊閉目不語,久久回味。
葉清玄此時腦內卻是翻江倒海一般,沒想到這個齊濡林只修行了儒林學院的浩然正氣,剛正宏大,雖然極少,但卻異常純正,沒有一絲魔門邪祟的氣息,但即便此功再純正,多少年來絕癥的折騰,也讓這些浩然正氣消磨一空,破功在即。
但這一切都在葉清玄料想之中,讓他大吃一驚的是另外一個變化,齊濡林的三陰絕脈非同凡響,二十幾年陰寒之氣的侵襲,雖然讓他的經脈破爛不堪,但也將經脈中積淤的雜質侵蝕干凈,竟然同自己和師尊楚靈虛一樣,全身經脈大通,如果自己真要傳授他九陽神功,他的絕癥痊愈之日便是他成為絕世高手之時,九陽神功可是與太乙玄元凝玉功同等級的絕學,修煉之快,非常人能及,如果自己貿然傳授,日后萬一此人來歷不對,與己方為敵,那豈不是自己培養出一個致命的死敵?
可對方又明明沒有魔功在身,又與自己臭味相投,自己若是見死不救,恐怕終究會內疚一輩子。
一時間,葉清玄苦惱不已。
葉清玄接待齊濡林的同時,李府另外的一位訪客卻是秘密而來,拜訪的,卻是因病滯留的另一人——宗軒。
宗軒剛剛遭受“金棘波旬”的一波發作之苦。
整個人如同水中撈出來的一樣,躺在地上,身下地面被汗水弄濕了一大片,不停喘息,渾身如同被澆了硫酸,劇痛難當。
當這個如同幽靈一般的人物進入宗軒房間的時候,大汗淋漓的宗軒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是冷冷道:“你是戰東來身邊的人吧?他叫你來送解藥,還是殺了我?”
白色幽靈一般、明顯得了白化病的瘦弱男子,冷哼一聲,用鬼魂般飄渺幽冷的聲音道:“我家公子對你十分不滿,說好了讓申屠鎮岳參與‘刀皇之爭’,你卻與源賴州密謀,差點殺了他。如今霸刀廢人一個,你如何向公子交代?”
宗軒瞥了對方一眼,面露嘲諷之色,道:“當初我只是答應勸申屠鎮岳參與‘刀皇之爭’,這件事已經做到了,至于后續的事情,是源賴州的事情,我為他出謀劃策,也不過是為了活命,戰兄若是不滿,當初就不應該故意將我的行蹤透露給源賴州。”
“你敢抱怨我家公子?你不想活了!”對方頓時殺機流露,瞬間籠罩宗軒。
“那你下手殺我好了!”宗軒淡然一笑。
“你以為我不敢?”對方怒極。
宗軒不甘示弱地點了點頭。
對方立即舉掌,罡風下落,朝著宗軒頭頂便拍了下來。
宗軒看著對方手掌劈到眼前,眼皮都不眨一下,對方果然虛按了一記,“啪”地給了他一個嘴巴,打得宗軒面目紅腫,嘴角溢血,但終究沒有殺了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會殺你?”那白色幽靈一樣的男子氣的語氣發抖,配合他那虛無縹緲的聲音,若是夜晚出聲,怕不得將人嚇死。
宗軒連揉都懶得揉,這一巴掌只是傷了他的顏面,若說皮肉之苦,與“金棘波旬”毒發時的痛苦相比連個屁都算不上,見對方詢問,只是淡然地答道:“兄臺的色厲內荏寫在了臉上,又怎會看不出來?況且戰兄若想殺我,根本不用派人來了,只需我毒發身亡便可。不過既然兄臺到場,恐怕戰兄一時還是不會殺我…說吧,戰兄有何目的?”
“宗軒,你果然是個聰明人…”白化男眼神流動,努力壓制滔天的怒火,這個宗軒實在可惡,但卻真的不敢殺他,而是繼續道:“我家公子佩服你將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計謀,這次讓我來是想詢問…”
白化男話語戛然而止,因為此時的宗軒一副聽不下去的表情,只是將一只右手伸到了跟前,一雙眼睛帶著可恨的譏笑之色,直直地盯著他。
“你要什么?”白化男問道。
宗軒傲色更濃,譏笑道:“能是什么?解藥…不管戰兄詢問什么問題,首先都是認同了我的價值,既然暫時不想讓我死,那必然讓你帶了解藥給我。問題之前,是不是兄臺還示意一下友好之態,將解藥先給我呢?”
白化男幾乎想抗命,立即將宗軒斃于掌下,但下了幾次決心,最終都沒有下手,郁悶至極地掏出懷中的小瓷瓶,丟給了宗軒。
宗軒結果小瓷瓶,晃了一晃,里面嘩啦作響,淡然問道:“這是多久的量?”
白化男有種被對方看透的感覺,一時間連詢問都懶得問,冷冷道:“這個月,你是不用擔心毒發了…你已經到了最后階段,再次毒發,便有生命之憂了。”
“永不完全的解藥控制我,果然如我所料啊!”宗軒哂然一笑,扶著桌腿坐了起來,打開小瓷瓶,將里面不多的液體一揚頭喝了干凈。
砸巴一下嘴,宗軒看著幾乎七竅生煙的白化男,笑問道:“現在可以了…你家主人有什么問題,直接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