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玉琢抱著一個長形的包裹進入了房間,臉上淡淡的面容沒有絲毫表情,而眼神中更露出一絲無奈,看得司徒凌威幾人面面相覷。
司徒凌威等人還沒有相詢,北冥玉琢便將手中的包裹遞了過來,道:“晚輩受人之托,將此物送給司徒前輩,現在東西已經帶到,晚輩告辭!”
說完將手上的東西往桌上一放,轉身便要離去。
“賢侄留步!”司徒凌威忙不迭地出聲挽留,不再顧忌對方是否現自己的傷勢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嚴zhòng,而是急問道:“賢侄所送何物?是何人相托?”
北冥玉琢看了桌上的東西一眼,淡淡說道:“應該是司徒姑娘被偷走的那把長劍吧,至于送東西的人,當然是那個賊了!”
“你,你怎么知道?你看過?”黑老語氣嚴厲地問道。
北冥玉琢冷嘁一聲,道:“東西我沒看過。只不過那個動手的人是個慣偷,而被他看上的東西應該不會那么不堪才是,想來想去,也就不外乎是那把劍了。”
司徒凌威和黑老沉默不語,自己兩大高手都沒有注意到有人趁亂偷走了司徒怡蘭背后的寶劍,怎么這北冥世家被人嫌棄的小子竟然有這個眼力?
要么是他說謊,要么就是他有被人所不知的優秀一面。
司徒凌威上前打開包裹一看,果然是失去的那把碧霄劍,這回連劍帶鞘全都是真品。除此之外,還附贈了一封信。
北冥玉琢看著司徒凌威激動的神色,繼續說道:“司徒前輩收到了東西,晚輩可以告辭了么?”
司徒凌威一愣,問道:“怎么?玉琢賢侄難道對‘青銅龍塔’的東西不感興趣么?”
北冥玉琢低垂著腦袋,搖了搖頭,沒有答話。
司徒凌威繼續問道:“就算北冥賢侄看不上那些財寶,難道對千年前的武學傳承都絲毫不感興趣么?”
北冥玉琢緩緩道:“千年前的傳承又能怎么樣?一個武者若是連自己輕yì得到的武學都不能練至極致。就算給他再多的絕世武學又能如何?晚輩連自己家傳的劍術都沒有練到巔峰,去貪圖那些東西有什么用呢?劍道一途,在于銳意進取,若練武不專心,心有旁騖,便是金級武學在手,也難以達到極致。晚輩才疏學淺。只是家傳劍法便足夠晚輩終生受用不盡了,貪圖那些身外之外,只會讓晚輩的劍心蒙塵!”
北冥玉琢一席話,頓時讓司徒凌威和黑老都是刮目相看,一旁的司徒怡蘭也是頻頻點頭,一副受教良多的模樣。
司徒凌威點頭稱贊:“好。好好。學無止境,達者為先。老夫雖然境界領先一步,但在這決心上,不如賢侄多矣。老夫相信,日后賢侄的成就必然過老夫今日之成就…”
“前輩過譽了。晚輩告辭!”
北冥玉琢施了一禮,退出門外。
看著消失門外的北冥玉琢,司徒凌威嘆了口氣。有感而地說道:“北冥玉琢…哎,一個在北冥世家內被嫌棄的弟子竟然有如此眼力和功夫,司徒世家的后生真是大大的不如啊…”
黑老聲音露出一絲不快,沉聲說道:“老七還請慎言,這話要是傳到老夫人耳朵里,可就不太好聽了,畢竟這個家還是老夫人在做主,你這么一說。難道是對老夫人不滿么?況且家主的兩個公子和老三的大公子,這三人可都是老夫人親自指導出來的,論實力,不比這個北冥玉琢來的差吧?”
司徒凌威冷哼一聲,并不反駁。
黑老所說的那位老夫人便是當年逼走司徒凌峰,將家主之位傳給大兒子司徒凌昊的司徒世家真正的主人,她的身份除了顯赫的司徒世家主母之外。另外一個身份來自于她的姓氏――東方。
出身東方世家的東方曼晴當年也是艷絕武林的大美女,追求者不計其數,但偏偏喜歡上了有妻有子、年紀大上自己二十歲的司徒明玨,最后更是不顧與家族分裂。毅然嫁給了當時在司徒世家內連嫡系子孫都不算的司徒明玨,甘當側室。
司徒明玨一代豪杰,自有其過人之處,不久便崛起于江湖,后來繼承司徒家主之位,立大兒子司徒凌峰為繼承人。
偏偏司徒凌峰愛刀成狂,不喜俗務,東方曼晴手段高,不久便成司徒世家內掌權人物,而司徒凌峰的生母喜好禮佛,不愛府中之事,更因身體虛弱,不久撒手人寰,留下一對兒女,便是司徒明薇和司徒凌峰。
大女兒司徒明薇后來嫁給了季廣嵐,生了一女二子,而其女兒便是梅吟雪的生母,這是題外之話。
單說這東方曼晴,剛剛四十歲出頭,便遇到了喪夫之痛,司徒明玨六十六歲,為仇家埋伏,力戰而亡,東方曼晴獨挑大梁,扛起了內外交困的司徒世家。
東方曼晴手段固然高,不過為人極為妒才,只信任自己身邊之人,對自己的兩個兒子司徒凌昊和司徒凌卓極為寵信,處處打壓司徒凌峰,后來更是使出卑劣手段,假托遺囑,逼著司徒凌峰離開司徒世家,放棄了繼承人身份。
那來歷神秘的黑老,就是東方曼晴身邊的親信,他口中所說的司徒世家的第三代杰出人物,便是司徒凌昊和司徒凌卓的兒子,是東方曼晴的親孫子。
東方曼晴的兩個兒子,給她生了六個孫子,十多個孫女,包括司徒怡蘭在內,全被從在被人留在身邊親自撫養,各種天材地寶類的東西不要命似地往上填,就算是頭豬,也能喂到先天境界,至于司徒世家其他人等,老夫人東方曼晴卻像是敵人一樣的堤防,有時這種防范比外面的敵人還要森嚴,類似司徒凌威這樣的司徒家旁系子孫,早就心有不滿,此時此刻,面對黑老的申斥,自然沒有什么好臉色,也不覺得那幾個被寵壞的二世祖們有什么資格跟北冥玉琢相比。
當然。這樣的話司徒凌威自然不會表露出來,在司徒世家中隱忍了這么多年,能夠有今天這樣的身份地位,與他的忍耐不無關系。
司徒凌威將手中的碧霞劍交給黑老收好,隨開了隨劍送來的那封信,抖開一看,上面寫著一行字:碧霞劍原物奉回。青銅琉璃盞借用三日。
署名則是“昆吾,葉清玄。”
短短的一句話卻讓司徒凌威大為無可奈何。
一旁的司徒怡蘭氣得咬牙切齒,低聲罵道:“這個葉清玄真是夠無恥的,搶奪我司徒家的寶物,還寫信說這種風涼話,信他真就見鬼了!”
司徒凌威卻將信疊了個整齊。笑道:“不信也沒有辦法啊,形侍比人強…”
“難道我們不能召集八大世家追捕此人么?”司徒怡蘭出言問道。
司徒凌威摸了一下司徒怡蘭的腦袋,道:“傻丫頭,要是把事情說出去,我們得到的東西怎么辦?還要交出去?那不是枉費我們一番算計了么?這個葉清玄真是不簡單,這等情況下還能將寶劍送回來,就是知道我們甘心為他保守秘密。”
“那我們豈不是受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黑老不忿地說道。
司徒凌威一皺眉。問道:“那依你之見呢?”
“將事情稟告主母,等待援軍到來,到時不容他葉清玄不歸還寶物了!”
司徒凌威生出一絲無力感,無可奈何之下,有心放開這一qiē,于是點頭說道:“那就依黑老的意思辦吧。姚定盛的那一掌雖然不會要了我的老命,但也夠我喝一壺的,這段時間便由黑老來主持。我就全身心的養傷好了!”
“如此…也好。”黑老倒也不推遲,想當然地應承了下來。
遠在百里之外。
一艘官府巡邏快船之上,葉清玄等兄弟眾人聚集到了一處,仔細看著眼前的奇景。
如同魚缸一般大小的“青銅琉璃盞”中被注滿了清水,而江水寒隨身攜帶的那只“青銅八面鼓”則是安穩地放在了清水中的正中間。
一股金黃色的光芒從中照射出來,“青銅八面鼓”上的景物和紋路,透過“青銅琉璃盞”透明的材質。反射到了船艙內的四壁上。
原本根本找不到頭尾的景物,在反射之后,“青銅琉璃盞”上的紋路與“青銅八面鼓”上的景物互相重疊,清晰地顯露出一張地圖。
如花和尚站在桌子上。高舉著兩件寶貝,那地圖影像從眾人頭頂躍過去,投在了四周的墻壁上,引起眾人不斷的驚呼聲。
“好了,收起來吧。”葉清玄一出聲,終于讓如花和尚結束了人形放映機的任務。
“真是想不到,這‘青銅龍塔’的位置竟然是在中州的洛都附近,靠近了云夢大澤。”孟源筠咋舌不已。
皇甫泰明嘆息道:“洛都千年前便是‘龍神’敖烈的皇宮所在地,這沒有錯,世人知道的不在少數。問題是千余年來,這附近也沒有現任何塔類的建筑存zài啊?千年間的地貌變化,絕對不可能有這般滄海桑田。”
江水寒回憶著說道:“記得圖畫中的那座大山么?如果所料不差,那應該便是洛都郊外的紫金山。”
“不可能,紫金山我去過無數次,那里除了一座臥龍寺之外,只有滿上的牡丹花值得一看,每天的游人那么多,怎么可能是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
如花和尚呵呵一笑,道:“‘龍神’、‘青銅龍塔’、‘臥龍寺’,呵呵,看來這地方跟龍很有緣啊?”
眾人一愣,接著數人同時扶額長嘆,如花和尚莫名其妙,甕聲問道:“怎么?我說錯話了么?”
眾人連忙搖頭,皇甫泰明拍著如花的肩膀,說道:“兄弟,你立了大功了。我滴個天啊,我真是夠白癡的,這么明顯的聯系怎么會沒有想到?”
葉清玄堅定地點頭說道:“沒錯了,‘青銅龍塔’一定在這紫金山附近。只不過原本在山上,如今不知道怎么會不見了蹤跡。那個‘臥龍寺’大為可疑,以我之見,只怕是‘仙龍洞’的人安排在那里的根據地,其目的不外乎便是尋找‘青銅龍塔’的下落。”
江水寒繼續揮自己的聰明腦袋猜測道:“根據傳說,當年天龍王朝被覆滅的最后時刻,是敖二世點燃了青銅龍塔下方的機關,將圍攻‘青銅龍塔’的上千武林高手盡皆炸死,青銅龍塔也是那個時候絕跡于江湖的…”
皇甫泰明皺眉道:“你是說,當年有可能青銅龍塔被毀掉了?”
“有這個可能,但不一定。”江水寒繼續說道,“我是說,青銅龍塔未見得毀壞,但山體有可能倒塌,畢竟炸藥不是埋在塔里,而是塔下,如果威力夠大的話…”
皇甫泰明"senyn"地說道:“如果威力夠大,那青銅龍塔可能被埋在紫金山的地下…”
“也可能被炸倒之后,從山上滾進了云夢大澤!”葉清玄接口說道。
孟源筠嗚嗷一聲,竄起來多高,卻把如花嚇了一大跳,怒喝道:“干什么,你個死猴子,踩到尾巴啦?”
孟源筠也不回嘴,摩拳擦掌地興奮說道:“這么說,我們又有大事要做了?”
葉清玄沒好氣地說道:“現在的大事是活著把鄭展堂交給薛老頭,至于‘青銅龍塔’的事情我們也要放在見過四哥他爹之后再說!”
提起情況不明的靖宗皇帝皇甫敬德,皇甫泰明這個兒子的心情立即又陷入了擔心之中。
“鄭展堂、鳳儀閣、魔門、青銅龍塔,這么多麻煩事糾纏到一起,看來我們兄弟這次要動真格的了!”萬國泰攥緊了青龍偃月刀,沉聲說道。
葉清玄淡淡說道:“讓鄭云彪、郭云飛、謝云安他們三個帶隊回我師門吧,生下來的戰斗不是他們能應付得了的,留在身邊,反倒會拖累我們。”
皇甫泰明點頭同意,但也微微擔心地說道:“那樣一來,我們的實力多少也被削弱了…”
葉清玄眼睛一亮,道:“消息給二哥和段老五吧,這樣的場面怎能沒有他們兩個參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