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國泰行將動手,卻被歸鱉生阻止,立即兩眼一瞪,怒哼道:“你小子干什么,這時候不上去,難道眼睜睜看著昆吾弟子送死么?”
歸鱉生一臉苦笑,說道:“大爺別生氣,侄兒說的是真心話,這個時候您老上去,就算能殺進小谷,增添的實力也不過你我二人,而那狹道一二人守衛便已到極限,人多無益,我們進去之后無用武之地,還不如在此地等候良機,尋到這群大喇嘛的要害之處,給他來記厲害的,這樣才能真正地幫助到谷內的師兄弟,您老想想是不是這么個道理…”
萬國泰聽得一愣,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同時笑道:“我說大侄子,看不出你小子練功白廢,這腦袋里的鬼主意不少啊!”
歸鱉生一聽,樂了,哧著一嘴的大黃牙,笑道:“謝大爺夸獎,只要大爺能記得大侄子的好處,回頭跟我干老子多提提我的好,讓他給我身上套倆環就成…”
萬國泰噗嗤一聲,笑道:“紫薇環么?行啊,包在我身上…”
萬國泰一笑,氣氛頓時變得輕松起來,兩個人在外圍瞅著紅衣喇嘛們一次次的無功而返,正在那說笑,身后突然呼地一聲,衣袂破空聲響起,萬國泰倏然回頭,只見身后不分先后,落地三個大喇嘛。
當先亂糟糟的大胡子,一對環眼,眼窩深陷,兩條眉毛都連在了一起,一落地便沖著歸鱉生和萬國泰二人怒吼道:“混賬王八蛋,你們是哪部的弟子?竟然在此嬉笑,卻不幫著同門進攻,難道不怕寺里的刑罰么?”
這三個喇嘛氣勢驚人,周身罡氣轉動,強勁處有若雷鳴,明顯都是位先天級別的高手,定是見到這里久攻不下,前來督戰的。
歸鱉生和萬國泰一愣神,互相看了一眼,猛然齊聲答道:“弟子不敢!”
兩人心中霎時變得凝重,自己這兩個假喇嘛,遇到了先天級別的真喇嘛,要是被對方看出什么不妥,二人怕是留不住小命了。
還是及早離去!
二人低頭施禮,快速向后退去。
這個時候那三位大喇嘛中一位形容枯瘦、喇嘛服上有一道白色條紋的喇嘛突然說道:“慢著!”
二人趕忙停步!兩顆心幾乎同時提到了嗓子眼,心中同時想到莫不是身上有什么破綻被對方發現不成?二人緊握手中兵器,只要對方做出任何有敵意的舉動,立即便跟他們拼命。
不過這時,那枯瘦的大喇嘛叫住兩人之后,卻一轉身對著剛才發話的大喇嘛說道:“哲仁師兄,這二人雖為我佛子弟,但卻貪生怕死,回去之后,只怕也消極應對。正巧我等奉命攻擊昆吾禁地,不如就由師弟打頭陣,同時帶著這兩個不肖之徒,讓他們在前方開路吧…”
這個喇嘛一說完,在場所有人都是心下撇嘴。這個大喇嘛說的好聽,用什么監督門人的名義,其實還不是貪生怕死,讓兩個同門在前,為他探路,規避風險么。
不過歸鱉生二人卻是心中一緊,自己兩個冒牌貨,站得遠了還能混水摸魚,這要是跟大密寺的先天高手一起行動,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家認出來,倒是免不了是一場惡戰。
二人互看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眼色,心中同時有了計較。
而此時,那個一條眉毛的哲仁喇嘛卻是嘿嘿一陣陰笑,傲然說道:“哈哈,丹增師弟說的不錯,正是這個道理。不過這次攻擊極為危險,還是豈能讓您涉險?還是由我花密弟子來承擔吧…”
“師兄,這…”
好不容易有個立功的機會,身材枯瘦的丹增多吉怎么愿意把這天降的功勞拱手讓給花密的哲仁嘉措呢?
“唉,丹增師弟莫要多言了,白密高手不多,豈能讓你受此危險呢?就這么辦了!”
丹增多吉啞口無言,黑著臉靜靜退后。
哲仁嘉措冷笑一聲,又看了一眼另一邊的黑密高僧班丹扎西,見其恭敬垂頭,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心暗暗想道:哼哼,算你們識相,任你一個白密的先天,就想與我花密爭功了么?不知高低。
在密宗紅、黃、白、黑、花五教之中,白密勢力最為薄弱,黑密次之,而紅、黃、花三教勢力最為龐大,丹增多吉好不容易爭取一次有可能立功的機會,還被人如此明目張膽的奪了過去,丹增多吉即便心中暗恨,但也無法再多抗爭,只能眼看著這次功勞再次交到花密的手里。
大密寺各宗派在這里勾心斗角,萬國泰和歸鱉生二人卻在一旁冷眼旁觀,對于他倆來說,不管誰逼著己方上前,結果都是一樣。他倆現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夠安全擺脫對方的監視,順利進入到禁地前小谷之中去…
身為花密十三金法之一的哲仁嘉措滿臉得意之色,上前兩步,掃了一眼低頭垂禮的萬國泰二人,冷哼道:“算你們幸運,能有追隨本上師立功的機會。還不出發?”
“遵命!”
二人一言不發,立即提著兵器,朝著狹道方向沖了過去。
一路上大聲吆喝著,將擋路的喇嘛分開兩邊,動作稍慢一點的,上去就是一腳,直接踹飛,反正都是敵人,下手根本就沒個輕重,眾喇嘛倉皇四散,將通往狹道的道路讓了出來,俱都敢怒不敢言。
至于那哲仁嘉措對二人的行為反倒極為欣賞,大密寺的僧人在大西蕃國本就是特權階層,一向作威作福慣了,見到手下人打罵外人,只會讓他覺得更加有面子,而根本不會有什么慈悲之心。
世人便是如此,一旦擁有了特權,享受特權,并以自己的特權地位為榮驕傲的話,即便他信仰的是最慈悲的宗教,也改變不了他逐漸被腐化的丑惡內心。
此時抵擋在狹道中的是昆吾派三代中的大弟子云崇,而站在他身后作為輔助的則是裘云真。
云崇使用的是一十七路大嵩陽劍法,“內八路,外九路”,劍法堂堂皇皇,氣象威嚴,正好把云崇傳習自陸清正的威嚴氣度展露得入木三分,可以說這套劍法正合了云崇的心性,使用之時,氣足意滿,甚為自在。
而裘云真的追魂奪命劍,快如閃電,劍打連環,環環奪命,配合連環迷蹤步,整個人身法迅捷,閃進閃退,配合劍法光明正大的云崇,將突進的紅衣喇嘛殺得狼狽不堪。
云崇手中手掌寬的闊劍一展,劍芒揮舞,身前五尺范圍內劍芒滾滾,叮叮當當聲響不絕于耳,轉瞬間擋住眼前兩個喇嘛的聯手攻擊,身旁人影一閃而過,但覺一道劍光如閃電般掣動一下,忽顯立隱,一聲慘哼,卻已有一喇嘛倒地斃命,而另一喇嘛倉皇抵擋,一瞬間交擊七八劍,噔噔噔向后退了數步距離。
而這個時候,那名倒斃喇嘛的身后,立即另有一人填不上來,高舉鉞刀正要攻擊,云崇已經上前一步,雷霆般一聲怒吼,運劍加風,欺身猛施反擊。
未料到剛一上場便遇到如此攻擊,那名喇嘛慌忙舉鉞刀抵擋,當——
一聲脆響,喇嘛手中鉞刀擋住了云崇手中大劍,但卻沒能擋得住劍鋒上的劍氣,身形一個僵直,眉心一道血痕爆開,尸身被云崇當胸一腳,踢入到了喇嘛群中。
此時正是萬國泰與歸鱉生二人沖到狹道之中的時候,但見人群盡頭,云崇劍法氣度森嚴,凌厲奇奧,功力深厚,不到十招之間,又有兩名勁敵倒斃當場。
兩人看得是極度興奮,暗自叫好,卻把他們身后的哲仁嘉措氣得怒火攻心,原本以為大密寺中靜心培養出來的喇嘛高手,卻被一個剛剛崛起的門派弟子,斬瓜切菜一般地殺死,對于一直看不起華族武者的大密寺高手來說,如何能夠忍受得了。
“小畜生找死!”
哲仁嘉措怒吼一聲,翻身便騰身而起,從人群頭頂上橫越近二十米距離,帶著萬鈞之勢,直接砸向云崇等人身后,空中紅紫雙色的光芒一閃而過,雙手波瀾般揮舞,先天真氣瞬間形成了六條手臂的恐怖形象,仗著自己先天的修為,妄圖從昆吾派弟子中心內部下手,將前方的云崇、裘云真,在其稍后的云柱、陸云東等人,一起卷入攻擊之中。
“布陣!”
在最前方的云崇猛見一個大喇嘛兇焰滔天地俯沖而來,其威勢功力都絕非一人可以抵擋的,臉色數變之下,立即向后傳聲,欲組成陣勢將其攔截下來,否則一旦讓其在眾人中間落腳,只怕幾招之間,自己一方的防御力量就會被其摧毀。
如此狹窄地勢,完全不利于真武七截陣的展開,緊急時刻,只有北斗七星陣的“七星聚會”可以抗衡一二。
云崇一聲令下,身后幾名師兄弟立即飛身而起,凌空撲向化為三頭六臂形象的哲仁嘉措。
在狹窄的空間中,地面山只能并排站立兩人,不過眾師兄弟們平時配合早有默契,也在這狹窄地域試驗過陣法的變形,很輕松地將原本平鋪在地面上的陣法演變出了立體的陣勢。
云崇、裘云真站在地上未動,其余師兄弟對著哲仁嘉措迎面撲了過來,老喇嘛空中狂笑道:“無知小輩找死!”
見到對方竟然敢飛過來與自己硬碰硬,哲仁嘉措想都沒想地加速轟了過來。
在他對面,云柱狂運全身功力,雙掌直接迎向對面先天高手當中的兩掌,對于他幻化出來的其余四拳掌,完全不顧。
在雙方正要接觸到一起的時候,云柱已經撲到了云崇和裘云真的頭頂,兩腳堅定地踏在了兩人的肩膀之上,而二人也同時抱定云柱的小腿,牢牢地支撐住了他的重心!
而其余師兄弟,或是雙腳蹬住石壁,雙掌扶住他的兩側肩膀,或是出現在云柱的身后,抵住他的后背,更有兩人各處一拳一腳,從云柱身側伸出來,攻向哲仁嘉措另外幻化出來的手臂…
這七名昆吾弟子,在一瞬間便組成了一個整體,將個人的功力全部集中到了一處,功力倏然攀升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七個后天高手,凝聚到一起的功力竟然瞬間達到了先天高手的厚重程度,而這一切只不過是在瞬間完成!
對面的哲仁嘉措甚至都來不及收起自己囂張的笑臉,便于對面的昆吾弟子轟擊到了一起…
轟——
狂暴的真氣流在狹窄的地域形成一股不可思議的強流,一瞬間,兩對互相攻擊的勢力,立即被強烈的罡氣轟得向兩側飛去…
云崇、裘云真等師兄弟七人,瞬間從石道中被轟進了小谷,而另一面的那些紅衣喇嘛則更是凄慘,從另一側的入口方位,直接被崩了出來,有人甚至被崩飛出去超過百米,原本人群擁擠的入口,瞬間空出了一大塊地域,其余人也都被氣流震倒在地。
超過百人的隊伍死傷慘重,不少人都是被強烈的氣流向后撞去,結果被同門手中的兵器傷到…
身為當事人的哲仁嘉措,也不免被罡氣震傷,一臉震驚地向后翻滾,極力想要控制住身形,卻一時真的難以控制分毫,尤其體內真氣紊亂,一時竟然調動不了真氣的運轉,不過還好,受傷的可能性不大,對方的組合只是烈度足夠,質量上還是無法與先天真氣相比,不過只要發揮正常,還是完全可以致先天高手于死地的。
哲仁嘉措惱怒異常,借著旋轉,調整了一下身形,想要在落地之前恢復真氣運轉,不要身形狼狽不堪才好。
正在此時,哲仁嘉措猛聽身后怒雷一般的一聲大喝,“奸賊受死!”
眼角余光一看,身側一道匹練般的寒光奔自己來了,知道不好,一聲驚叫還沒喊出口,只聽“噗嗤”一聲,一刀下去,斜肩鏟背地把他劈為兩半。
哲仁嘉措的護身罡氣只是稍稍阻礙了對方一下,甚至都沒能讓哲仁嘉措在臨死前看清了偷襲的人是誰,護身罡氣就已經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