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凝神細看,在煙塵之中,一個閃發著瑩白光芒的人影從中走了出來,右手之上托著一個身影,輕輕一送,人影飄飛落入了斗惡山莊弟子人群之中,正是身受重傷昏迷的彭飛廉。
最后一擊,楚靈虛還是收了下手,沒有直接攻擊彭飛廉的本體,他只是被雷電劍氣沖擊到,傷了全身經脈而已…
畢竟只是武道挑戰,而并非生死決斗,若是楚靈虛一出手便取人性命,那么他的江湖風評并不會怎么好,因為身為一名出家人,動則取人性命,有失天德,也違背道家敬天愛人的自然大道。
楚靈虛風度翩翩,一襲白衣,一把玉劍,面如冠玉,發絲如雪,迎風衣袂銀發一同飄展,一股說不出的出塵之氣迎面撲來,讓所有人為之心折。這位新晉的劍道大家,光是在形象上便讓人贊嘆不已,果然是偶像級的人物。
楚靈虛看向斗惡山莊眾人,灑然一笑,柔聲道:“諸位寬心,彭兄并無大礙,只是為雷電之力傷及經脈,修養半年便足以康復,不過半年之內,不可妄動真氣,以免對經脈形成不可逆轉的傷害…貧道禮止于此,諸位同道,請回吧…”
眾人當中的“七殺杖”嚴重權微一點頭,表示明白,同時看向楚靈虛這位比武的勝利者,臉色也是陣陣陰晴不定。
楚靈虛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最起碼對方姿態擺得很高,自己一方若因為此事再跟昆吾派糾纏不清,只怕在江湖上的風評會更差勁,而對方此番比武,明顯手下留情,未下殺手,無論如何,這個人情,斗惡山莊是要承下來的。
這幾年來,斗惡山莊因為不再受到崇玄虎的維護,所以比起以前的囂張跋扈,顯得如今處處不得意,雖然朝廷并未明著對斗惡山莊有什么打壓的舉動,但彭飛廉一直認為是因為自己以前站隊問題,而一直飽受打壓,而且越來越憋屈,脾氣也越來越大,此次聽聞昆吾派重立山門,原本也沒有什么想法,不過聽聞這個門派受到了朝廷的大力褒獎以及推崇之后,彭飛廉的脾氣立即變得怒不可遏,非要給昆吾派一個厲害看看不可。
自己幾經勸慰都無法阻止師兄彭飛廉的想法,只能讓他放手施為。
如今得到如此下場,也只能怪他是咎由自取,甚至還要感謝人家楚靈虛手下留情,方才沒有讓他因此身亡,只是經此一番比斗,不但更將成就昆吾派楚靈虛的無上威名,只怕斗惡山莊的名譽更是因此一落千丈,淪為江湖三流門派已經為期不遠了。
嚴重權又再回身看了看彭飛廉的愛子以及一干徒弟,看到彭宇迷茫的眼神和其他弟子對彭飛廉隱含厭惡嫌棄的眼神,不由得暗自再次興嘆,只怕斗惡山莊的未來要比他想象的更要不堪了。
嚴重權對著身旁呆滯的彭宇說道:“賢侄,還不帶著令尊回歸斗惡山莊…”
彭宇一愣,接著左右看了一眼,眼神中顯出一絲慌亂,接著又看向嚴重權,眼神中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說道:“嚴師叔,小侄心神已亂,還請師叔代為做主!”
嚴重權暗嘆一聲,一股無力之感迎上心頭,都怪師兄為人太過強勢,才把自己的兒子都教導成了沒有主見的廢物。
無奈之下,只好臨時當起了救火隊員,率領一干弟子辭別昆吾派,同時嚴重權內心之中,也萌生了退意,因為他太了解自己的這位師兄了,大敗之后內心一定會變得極為多疑,以自己的在斗惡山莊的身份地位,只怕會被彭飛廉所顧忌,與其到時飽受屈辱,不如一回歸之后便請辭離開,就算日后被彭飛廉認為是無情無義,也好過等到被彭飛廉暗害而死時再悲憤難明的好…
看著斗惡山莊一行人離去之后,楚靈虛朝著前來恭賀的眾人拱了拱手,接著一轉身,看著毀為一片廢墟的問天臺,輕輕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哎呀,出手有點太過了,不知道重建問天臺需要花費多少銀兩呢?”
容不得楚靈虛心疼問天臺的倒掉,四周喧鬧的人群已經將他包圍了起來,認識或不認識的人物,都笑容滿面地朝著自己恭賀勝利,楚靈虛暗嘆一聲,陷入了這你來我往的人情交際之中。
異獸畢螭和毒蛟兩具尸體的清理工作,竟然異乎尋常的繁瑣。
葉清玄等人直到黃昏時分,方才將壓在畢螭身上的碎石搬完,現出畢螭全身,從頭至尾足有三十幾米,碩大的長嘴可吞全牛,雖然身死,兩只怪眼還是藍光閃閃,血水漫了一地,地皮都陷低了近米深,身子橫臥在地都有兩層樓那么高,真是大得嚇人。
這時“灰狼”沃爾夫和夏侯清楓走了過來。
大家想起適才險狀,俱都不寒而栗。
彼此細一檢看畢螭傷處,除了頸側白痕邊側的軟肉被李道宗刺了一劍外,混身上下只有葉清玄和如花和尚二人合力在其頭頂處杵入“天下無魔”的一處傷口。
這異獸混身肉皮之堅硬令人發指,若單純是幾人共同出手,即便有“天下無魔”的威力,想要完美取勝也是頗難辦到,即便是“灰狼”沃爾夫這樣的先天高手,都幾乎命喪獸腹之中,更勿論其他人還只是后天的境界了。
不過也是湊巧,偏偏此地毒蛟澗中的毒蛟鉆了出來,與畢螭糾纏廝殺,反倒讓眾人得了幾分漁人之利。
“灰狼”沃爾夫指著畢螭的雙眼說道:“真是好運氣,我曾聽說,這異獸畢螭一雙藍眼睛內藏有兩粒螭珠,能入水火不侵,理氣壓邪,習練內功之時戴在身邊,不但增加內功運轉速度,更可防備邪氣入侵,防止走火入魔的事情發生,實在是我等武者的無上至寶,除此之外,其血肉大補,晶核超凡品,就連它那周身的皮甲也俱是人間至寶。其實畢螭一身可寶可用之物甚多,還有那條毒蛟,既然如此兇惡長大,身上必有蛟珠之類的寶物。咱們應該好好策劃一番,好取畢螭、毒蛟身上的寶物。各位看如何?”
此時險難之后,自然是獲得收獲的時間,所以灰狼的提議沒有任何人會反對,一場解剖之賽又將開始。
葉清玄從夏侯清楓那里接過來他的長劍,當做解剖工具,既然沃爾夫把螭珠描述得這般神奇,自然是想著先把這東西挖出來再說。
畢螭火盆大小一對藍眼映日生光,并未閉攏,那頸尤其長大得嚇人,雖然橫臥在地,還有兩層樓高下,這種高度站在地上不好下手,葉清玄索性將身一縱,跳到了畢螭的頭上,靠著它的鼻根,舉劍往左眼邊縫中便刺。
葉清玄原以為畢螭雙眼像琉璃瑪瑙一般又硬又明,想將它整個剜了下來,誰知這一劍刺上去,竟仿佛刺在堅鋼上面,反震得手生疼,劍尖在上面滑了一下,差點失手在自己小腿上捅個窟窿。
葉清玄不由得大為驚異,接連用力又是幾劍,劍刺上去只是嚓嚓作響,一劍也沒有刺進去,白廢了一身巨力,眼見沒有辦法,只得跳身下來,與眾人說起。
眾人個個眉頭緊皺,一時也想不出該用什么法子,此時眾人手中最為鋒銳的武器便是“天下無魔”了,但這件銳利神兵現在正在畢螭的大腦中呆著呢,孔洞狹小,取出不易。
如花和沃爾夫二人也各持兵器去試了試,都難以下手。
眾人無法,眼見天色已晚,只得商量先試試將皮剝下來再作計較。
眾人以為畢螭的眼睛尚且難取,剝皮一定也非容易,灰狼一試之下,畢螭混身的皮甲的確跟猜想的一樣,完全無法下刀,灰狼想了一下,想起這只異獸一直保護的那個頜下的白痕,心思一動,立即嘗試著下手,沒想到只是一刀,竟是透甲而入,順著肌肉間的白條劃開肌肉,解剖竟然迎刃而解,非常順溜,眾人登時俱是大喜過望。
如花、葉清玄看得興起,也各持刀劍尋一根白條下手,不消一會,已將畢螭上半身的皮剝通到頸腹間白團之處。
“灰狼”沃爾夫在前,正愁前面有鱗,刀刃難人,及至劃到白團跟前,隱隱看出頸腹間鱗縫中也現出許多白色細紋,和樹葉上筋絡一樣,于是“灰狼”便用刀順著白色細紋往下再劃,果然一絲也不礙刀鋒,劃來劃去,劃到頭上那塊大包,再也劃不過去,又回到白團跟前,另尋一縫白紋另劃。
葉清玄、如花二人也趕來幫忙,三人各從白團上分出來的十幾條白色細紋上下手。
那些白紋有的通到額前便止,有幾條分通耳鼻口眼各處,眼看快把那些白色條紋劃完。
葉清玄將劍斜插到畢螭皮里去往上一削,三寸多厚的畢螭皮竟自隨手而起。葉清玄心中大喜,忙喊其余人等來看。
眾人見到堅韌的畢螭皮甲竟然如此輕易剝除,也都是如法炮制,各用刀劍削剝。
人多手眾,不多一會,竟將畢螭上半身的獸皮全都剝掀了下來。
這畢螭皮甲極為堅韌,只要稍作加工、鞣制,必能成為極佳的皮質護甲,其防護力只怕九品兵器也無法輕易傷害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