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皇甫敬德

　　萬里之外，皇甫王朝的都城——洛都。

　　洛都郊外碧波湖…

　　碧波湖方圓五十里，上有五洲，洲洲堤橋相通，渾然一體，處處山水相依，景色迷人。

　　這里是五洲中菱洲的邊緣，一座涼亭遠遠地伸向了水中。

　　涼亭的周圍，三面環水，一面棧橋，與陸地想通。

　　皇甫王朝當朝的帝王，靖安皇帝皇甫敬德此時便獨自一人，站在涼亭當中，遙遙看著遠處隔湖相望的紫金山。

　　剛剛從菱洲上的金水寺出來，聽了佛學大師法琛和尚講了足足兩個時辰的佛法，也壓不住靖安皇帝此時心頭的怒火。

　　不過此時的靖安帝在所有人的眼里，卻是佛學高人一般的云淡風輕。

　　自從坐上這個位置開始，幾十年來，皇甫敬德已經學會了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現在，即便是有人拿刀捅他，他也一樣的笑容可掬，絲毫看不出他的內心。

　　涼亭周圍的水面上，種植著荷花，此時正值夏季，水面一片碧綠，粉紅色荷花掩映其中，滿湖清香，景色怡人。

　　所有的隨從都被皇甫敬德留在了岸上，他要獨自一人靜一靜。

　　被斥為皇帝身邊第一賤狗的老奴才安忠信遠遠走來，發福的身材卻屁顛屁顛的跑來，混身亂顫的肥肉，左晃右晃的跑姿，看起來就像是一只肥鵝一樣的引人發笑。

　　沒人看得起這個拍馬屁拍到讓人嘔吐的閹奴，就連其他的太監和宮女也看不起他，不過沒人敢當著他的面子這么說而已。

　　安忠信跑上了棧橋，擦了一把汗，蹣跚而來，目光卻在四周蓮葉處輕輕一掃，數名御侍監的水鬼在蓮葉下冒出頭來，打了個安全的手勢，安忠信點了點頭，接著蓮葉一動。仿佛葉底游魚一般，這些水鬼再次下潛，并游向外圍，負責警戒。

　　安忠信腳步放緩。爭取不打擾靖安皇帝的思緒。

　　靖安皇帝幽幽一嘆，頭也不回，便已經知道了來者是何人，淡淡問道：“消息確定了么？”

　　安忠信罕見收起了一直都諂媚的臉孔，肅容說道：“陛下。據各方傳來的消息證實…老季，確是折了…”

　　靖安皇帝緩緩閉上眼睛，抑制住內心的狂怒和悲哀，終于片刻之后，又是一聲長嘆。

　　“安忠信，你說，朕還要忍到什么時候？當年朕不過一腔熱血，想要救國救民，卻不料想被這群賊子利用…如今…朕都要被他們架空了，可他們還是不滿足。又開始剪除忠于朕，忠于江山社稷的一干老臣、忠臣…朕到底要忍到什么時候？朕快要熬不住了…”

　　“陛下息怒…百忍可成金。陛下，這么多年都忍過來了，何妨再多忍幾年…”

　　靖安皇帝嘆息說道：“不是朕不懂得忍，而是朕怕熬不過這些人…朕老了，幾個兒子都被人家握在手心里，偏偏一個個還趨之若鶩，以為占了大便宜…荒唐可笑。朕連自己的兒子都教育不好，百年之后，又該如何才放心把江山社稷交給他們呢？”

　　接著靖安皇帝突地話鋒一轉。問道：“聽說老五跑去失落八郡了？”

　　安忠信回道：“是的，陛下。五皇子去參加‘麒麟會’，奪取‘無極仙丹’去了…”

　　“哼，胡鬧。原本以為。這個兒子手段狠辣，計謀也算不凡，應該是個足以托付江山的人選，可惜竟然為了一人喜好，遠赴萬里之遙…這個孩子做事太任性，又有太多的喜好了。不是個當皇帝的材料…唉，朕的大兒子原本是朕費盡心血培養出來的太子人選，卻被那群女人生生地弄廢了，到現在，見了朕面連朕是誰都認不得…二兒子又娶得鳳儀閣的女子為妻，聽說現在在府里連命令都下不得了，凡事都要經過那個女人才可以實施，老二真是個廢物…剩下的兒子，也沒幾個像樣的…安忠信，在我的兒子中，還有誰跟鳳儀閣完全沒有聯系？”

　　安忠信想了想，說道：“還有九皇子、十三皇子、十五皇子三人。”

　　“十五年紀太小，有待觀察…嗯，老十三？對了，老十三當年還差點成了老季的孫女婿，要不是后來…嗯，老十三現在在干些什么？”

　　“稟陛下，十三皇子現在也在‘南龍山莊’，跟五皇子應該不久就會有所接觸了…”

　　“什么？這個兒子也…”

　　“陛下，根據情報，十三皇子并非為了‘麒麟會’而去…”

　　“哦？他不是為了‘無極仙丹’么？”

　　“十三皇子是為了季家的那個丫頭才去的…”

　　“那個丫頭？”皇甫敬德眼光一閃，問道：“就是當初與老十三訂婚的那個季家丫頭么？”

　　“正是…”

　　“哼，兒女情長，注定英雄氣短。婦人之仁…不過膽量倒是足夠。季家沒有為難老五么？”

　　“倒也不算…呃…”安忠信想了一想，試探著說道：“陛下，老奴這里有一份關于十三皇子的詳細行動過程，你是否要過目一下，里面有許多有意思的東西…”

　　“哦？值得一看？”

　　“值得一看…陛下關心的幾件大事，碰巧十三皇子經歷了那么一兩件…”

　　“哦？有點意思…”

　　安忠信遞過來了好幾頁的紙張，數量當在其他皇子之上，顯然這個十三郎經歷了許多值得記錄的事跡，這讓皇甫敬德再次感到十分意外，這個自己不怎么在意過的兒子，難道還有這么許多可圈可點的作為不成？

　　皇甫敬德接過來，起初并未在意，只是簡略地翻看了一下，接著便發現了幾個有意思的字眼，眉毛一挑，稍加讀來，立即大感有趣，不由得呵呵一笑，重新又翻回到了最前一頁，逐字逐句地讀了下來，而且前前后后竟然讀了有數遍之多，越看越有趣，越讀越開心…

　　讀到了最后，不由得仰頭哈哈大笑，雙手一撮，轟然一股金色火焰形成，將手中的書頁紙張都燒成了飛灰，皇甫敬德心頭間的愁苦一掃而空，遙望湖面銀波蕩漾，遠方青山，挺拔入云。

　　“招暗子秘密保護十三郎…不，還是算了。這么做太明顯，一旦被人發現，恐怕他也會有危險…”皇甫敬德呢喃了片刻，突然笑出聲來，說道：“老十三竟然跟展雄飛的兒子成了兄弟，呵呵，這可比當初我們老一輩之間的關系更近了一步。還有‘盜圣’的弟子，‘醫仙’的徒弟，寧渡禪師的弟子…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政治資本。就是里面那個老大…莫名其妙，竟然是個莊稼漢，還有那老幺，是個小門派的少爺…本應大可不必，不過為了之前那幾個人，結拜一下倒還要得。不過日后若是不妥，找人把他們除掉…唉，朕現在是懂得了孟母三遷的心思了，難得有這么一個看得上的兒子，為人父母的，怎么做都不覺得過分…”

　　“陛下英明——”

　　皇甫敬德想了想，又說道：“至于那個消息里反復強調的那個老七葉清玄…昆吾派的余脈，念其與季廣嵐交情匪淺，便暗中助昆吾派重立山門吧，畢竟這一派向來尊重我皇室，為我皇甫王朝立功不少。

　　不過記得回頭好好查查，查一下為什么他手里有這么多高深武學，是不是真的得到了某些傳承，若真是找到了青銅龍塔的話，不應該只有武學才是，其他的天材地寶更應該是不計其數的…別的東西我不管，我只要那‘九寶龍子’。青銅龍塔中應該有著數枚，一定要得到手…眾人以為青銅龍塔中最重要的是那些失傳的武學，卻不知那“九寶龍子”才是龍帝敖烈破碎虛空的關鍵所在…記得方式方法，畢竟是我兒拜弟，又數次救過我兒性命，不可傷他分毫，還要盡可能的幫助他…去做吧。”

　　“奴才遵旨——”

　　南龍山莊，小院當中，葉清玄收功完畢。

　　夕陽斜照。

　　柔風拂面汗拭干…

　　葉清玄手里一把白馬尾拂塵，風兒吹過，偌大的道袍在下部飄起，白拂塵遮滿前胸，長頭發散在項后，上中下三部，迎風飄舞，真是飄然欲仙。

　　眾小轟然叫好聲起。

　　葉清玄飄然而歸，“碧落劍”歸鞘，拂塵一甩，氣質出塵，是分外的神逼叨叨。

　　葉清玄笑嘻嘻地聽著眾人的恭維，只是愛惜地撫摸著手中的潔白拂塵。碧綠的拂桿不知道是什么材質制成，質地如同翡翠，卻非金非石，有些像是異獸的骨骼打磨而成，那拂塵的云拂，更是最長達到六丈有余，二十多米的長度，全部都是至寶“萬年天蠶絲”制成，不懼刀劍，不畏冰火，只是那碧綠的拂桿上鑲著的寶石委實惡俗，仔細一看，卻是巫棄魂自己添加上去，反倒破壞了原本天然的美感，葉清玄自然不在話下，拿著短劍全都給敲了下來，回頭就賣嘍。

　　碧綠的拂塵桿上，雕刻著兩個篆體字——“蕩魔”，掃蕩群魔。這是被巫棄魂奪走的碧羅觀至寶，跟“碧落劍”一樣，都是觀主掌門人的信物，不想在惡道巫棄魂手上蒙塵幾十載，今日到了葉清玄手中，自是會大放光芒。

　　蕩魔啊，蕩魔，這回你到了我葉清玄的手里，就真的可以發揮你掃蕩群魔的初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