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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試放榜,接下來理應安排殿試考期。
但因朱厚照并未在京師,就算朝廷想安排這次殿試,也名不正言不順。
皇帝在京,不親自參加殿試,對外還可以遮掩,反正當天考生未必有膽量抬頭看,遠距離也看不到什么,但現在全天下都知道皇帝在南京,你再舉行殿試,那這一批進士就不是“天子門生”,這事說出去可就太荒唐了。
接下來兩天。
會試上榜者都在打聽殿試幾時舉行,以目前局勢看,非要等皇帝回京不可。
“考完會試,不過是貢士,算不上正式過關,就這樣不上不下懸在中間?”蔣輪出去打探過消息回來,到了唐寅所在茶樓,坐下一說,當即就是一番感慨。
唐寅拿起茶杯,看了看另一桌正跟孫孺和公孫衣敘話的朱浩。
這次會試公孫衣和孫孺都榜上無名,看起來應該回鄉備考,但朱浩似要將他們留在京師,為其所用。
“耐心等待吧。”唐寅喝了口茶水,突然覺得哪里不對,連忙招呼,“伙計,換一壺茶來,涼了!”
另一邊,陸松也打探消息回來。
蔣輪問道:“圣上回京有什么說法沒?”
陸松搖搖頭,隨即也望了朱浩一眼,回過頭來,道:“現在京師士子傳得沸沸揚揚,說湖廣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郎考中會元,認為名不副實,很多人在打聽朱浩的情況,想過來找他比試學問呢。”
唐寅拿著新換上的茶壺,嘆道:“這種事,歷朝歷代都不少見…再說了,之前童生試和院考時,不就經歷過這一出嗎?”
年輕時,唐寅也因其南直隸解元的身份,被各種質疑和刁難,深受其害,現在輪到朱浩…一時感同身受。
蔣輪一臉不屑:“不服就讓他們來,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唐寅道:“孟載,你該知道,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文才的高低有時很難理性判別,正因如此,才生出各種爭端,文人彼此都不服氣…算了,就讓朱浩少出門,讓他安心給世子上課吧。”
蔣輪笑道:“那倒是,如今朱先生考過會試,就等殿試考進士了,可說無事一身輕,給我大外甥上課那是再好不過。對了唐兄,之前跟您說的,為我大外甥找個門當戶對的名門閨秀…”
唐寅搖頭:“我這上哪兒知曉去?還是多打聽一下為好。”
回到私宅。
唐寅直接跟朱浩說了,要給朱四找個門當戶對的婚配對象的想法。
朱浩道:“這事你也拿來跟我商議?”
言外之意,我不過是個小孩子,跟世子年歲一般大,又不是世子的誰,這種事你問我干嘛?
唐寅語重心長道:“你年歲也不小了,再者你馬上要躋身朝堂,獨當一面,此等事聽聽你的意見也是好的。”
朱浩道:“我聽說,之前興王有意要將安陸孫老的女兒納到府里,給世子做王妃?”
“呵呵,這你都知道?”
唐寅樂呵呵地說道。
這件事在興王府并不是什么秘密。
之前朱祐杬在世的時候,聽說三朝元老孫交有個女兒,貌美如花,琴棋書畫無所不精,言談行止更是得體,有意將其娶回來當兒媳婦,但被孫交拒絕。
孫家算是安陸地面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可人家不愿跟興王府牽扯上關系。
這件事歷史上真實存在,孫交當時也是拒絕。
“交有女,獻皇欲聘為世子妃,交言‘王下交我誠厚,然吾女不欲納王宮。’固謝之。獻皇頗不樂。后亟求引去。交蓋以此自嫌。”
但等朱厚熜當上皇帝后,孫交意識到事態重大,如果當初答應這門婚事,哪怕只是婚約,女兒也是皇后而自己就是國丈,現在反受其害…他感覺這件事對孫家影響巨大,很可能會被人說閑話。
以至于“其女遂不復嫁人而卒”。
等于說拒絕了興王府的好意,后來興王府出了皇帝,孫交害怕,沒敢再讓女兒嫁人…憑白害了自家女兒的終身幸福。
唐寅道:“時過境遷,如今世子尚在居喪,本不該談及婚事,但以其在朝中孤立無援,將婚約早些定下,或能助其解困。”
朱浩點點頭:“那興王府的意思,就不是找一般的貴胄之女,而是在朝中能說的上話的閣老大臣之女?”
唐寅瞇起眼,好像從朱浩的話中受到了啟發。
本來這件事他沒深思過,現在想來,蔣王妃居然悄悄跟弟弟交待,說要與京師名媛聯姻,其實就是要找人來當兒子的靠山,自家受朝廷排擠,若是聯姻的家族在文官中勢力龐大,或能幫兒子紓困。
“這樣的名媛,怕是不好找啊。”
朱浩搖頭嘆息。
唐寅沒好氣地道:“我問你意見,不是讓你說喪氣話。”
朱浩攤攤手:“以我的意思,現在著急也沒用,找誰都白搭。興王府處境尷尬,朝中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大臣不會想著與興王府聯姻,連早就退下來的孫老部堂,都不愿跟興王府牽扯上關系,那些如日中天的大臣會這么不識相?再或是你覺得,一般人家之女,會得王妃中意?”
說來說去,就是一個道理,高不成低不就。
“真想有作用,不如劍走偏鋒。”
就在唐寅以為無計可施時,朱浩沒來由突然提了一句,“張家…在朝中地位就很不錯,不如考慮一二?”
唐寅先是一怔,沒想明白是哪個“張家”,等琢磨過來,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來,當即罵道:“你小子就是喜歡攪渾水,張家兄弟惡名累累,你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也罷,這件事就當未曾問你!”
等唐寅走了,朱浩嘴角一撇,喃喃自語:“這件事還真沒法解決,除非聽我的,跟張家聯姻,不然就等著南方那位自尋死路,等他一命嗚呼,這婚事也就不用再擔心了,等著選皇后吧。”
歷史上的朱厚熜,也的確沒等到成婚,就當上皇帝了。
這不該是朱浩應該操心的事,應該等朱厚熜登基,再考慮終身大事,那時也就無須什么名門望族來給朱厚熜提振朝中威望,誰能攀上朱厚熜那才是祖上冒青煙。
朱浩去給朱四上課。
朱四悶悶不樂,把朱浩為他準備的教材丟到一邊:“朱浩,我不想學了,我要回家!”
在朱浩面前,朱四對自己的喜惡根本就不加掩飾。
朱浩將教案放下,道:“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情,若你一聲不吭就回安陸,那是違背圣意,后果會很嚴重。”
“我不怕,最多就是個死!現在我這樣,連死都不如!”
朱四開始發脾氣。
朱浩心想,你小孩子丫丫的人生觀都不成熟,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朱浩道:“跟你說件事吧,現在王妃想給你選妃,讓你早些定下婚約,成婚后或許你就能安下心來。”
聽到這個消息,朱四的小眼睛里果然有了一絲光彩,問道:“誰?”
“現在還不知道,你可有自己的想法?”
朱浩好像朋友一樣,問詢朱四的意見。
朱四臉上終于有了笑意,憧憬道:“我想找個漂亮的,最好能跟我一起玩,笑起來要好看,有酒窩的女孩最佳,再是能跟我說說話…對了朱浩,上次我們一起出去時,我看到一個女人很漂亮,當時還想問她是誰呢,可惜再也見不到了。”
朱浩點點頭。
看來朱四的擇偶觀很正常,并沒有想過從婚姻中取得什么利益,只顧著自己喜歡就行。
誰說思春是少女的專利?
春天來了,連朱四這樣年方十三的少年郎,也開始有了心儀的對象。
“那你,只看中對方好看就行?不管她出身?”朱浩問道。
朱四先是點頭,隨即小腦袋瓜湊過來,眼神熱切地盯著朱浩,問道:“對了,那個唱白蛇的女戲子,到現在還沒嫁人,對吧?她在哪兒?”
一個問題,就把朱浩給問懵了。
原來朱四一直惦記著公冶菱?
想想也是,當初朱四少不更事,對《白蛇傳》神魂顛倒,見到戲里面的女主角,簡直當成遙不可及的夢想,現在長大一些終于能談婚論嫁,自然想得到當初想得而不及的東西。
朱浩仔細想了下,公冶菱算是美女嗎?
勉強算吧!
但絕對不是出類拔萃的那種。
而且現在公冶菱年歲不小,二十多歲尚未嫁人,因為是樂籍不用擔心年過二十不嫁人會被官府罰款的問題,總之現在一人吃飽全家不愁,好像朱浩手下這么多人中,活得最瀟灑的就是她。
在后世,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不成婚是稀疏平常之事,但在這時代,實在難能可貴。
“她…就在安陸。”朱浩回答。
朱四喜滋滋道:“沒嫁人是吧?能不能寫封信,讓她來京師?我沒別的想法,如果她能給我唱戲,我平時能經常看到她,就沒什么遺憾了。”
朱浩心想,我總不能讓你找個比你大十歲的女人,跟你祖父一樣,害了你吧?
“行,回頭我寫封信問問,我也不敢確定,但你最近要踏實學習,平時出去玩的時候盡量表現出睿智的樣子,收攬人心。”
朱浩還沒完全答應下來,就開始提出要求。
朱四連連點頭:“好,我全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