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既然準備跟朱家對著干,當然不能像以前那樣低調隱忍,該強硬的時候就得強硬。
跟朱家對立,必須要豎起自己的門庭,雇請大批護院,這樣朱家人才奈何不得,至于由此產生的道德風險…
朱家欺負三房孤兒寡母又不是一天兩天,現在三房奮起反抗,百姓尤其是對此知根知底的街坊,必定樂于稱道。
眼下朱浩背后有興王府和蘇熙貴兩張牌可打,只要朱家還想在安陸低調調查王府情報,就沒法把臉皮徹底撕破。
那朱浩自立門戶的設想就可以逐步完成。
商人重利,朱浩需要用手段把蘇熙貴拿捏住,這樣蘇熙貴才會在生意外的朱家內部斗爭方面提供援手。
蘇熙貴必須得好好想想,朱浩提供的那些好東西會因為興王府跟朱家的矛盾,以及朱家挾制朱娘母子,給他造成經濟和政治利益的雙重損失,到底會有多大。
蘇熙貴精于算計,最后當然能算清楚這筆帳,他之前在朱嘉氏那邊吃癟一次,接下來于公于私都不能袖手不理吧?
再者,朱浩還有后手…
兩天假期,很快就結束。
朱浩仍舊是假期最后一天下午離開家門,由于三帶人護送回王府,順帶去了一趟戲班。
“浩哥兒,不是說要給人供貨嗎?到現在還沒供上,您進了王府,那邊催起來…就怕夫人不好應付。”于三很擔心。
朱浩收了人家的貨款,現在貨的影子都還見到就要回王府?
這是一點都沒把蘇熙貴當回事啊!
朱浩道:“我被封閉在王府一個多月時間,現在好不容易出來,哪里有那么快給他供上貨?接下來我會抽空搞一搞,也是讓蘇東主知道,跟我做生意,不但要保證我們一家人的安全,還要保證我的人身自由…家族紛爭、內亂什么的要不得,不然我哪有心思生產?”
于三臉色很僵。
他很想問,既如此你提前把貨款收回來算幾個意思?你大可等供貨后再收錢,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對了小三哥,趕緊把人手招齊全,每天都安排一些人在王府西門等著,我一出王府他們就得護送我前往城里的小作坊,我現在身上背負著幾千、幾萬兩銀子…我收了蘇東主的預付款,他才會把我的安全當回事…”
聽到這里于三恍然大悟。
如果朱浩沒收貨款,又恰好出事,蘇熙貴可能會有方方面面的考量,有很大可能不管不問。因為蘇熙貴會想,朱家把朱娘母子抓回去,莫非是為了把配方套出來?大不了我以后跟朱家做生意!
或許還會因為朱家人不懂行,我能大大地賺上一筆!
但朱浩收了錢…蘇熙貴那是能吃虧的主?
必定找人緊盯王府,暗中保護朱娘一家,正是因為利益捆綁深,蘇熙貴的人才會把朱浩的家事當成自家事。
戲班駐地。
朱浩把戲班骨干全都叫了過來,告知擴大戲班的想法,主要是再從湖廣周邊買幾個便宜點的戲班,整合到一起。
以后不單在安陸本地唱戲,也會在周邊府縣巡演,在增加知名度的同時,提高大家伙的收入。
《戰長沙》的曲目唱了一段時間,最近朱浩沒編新戲,觀眾數量明顯減少,朱浩跟戲班中人商議了排新戲的想法。
回到王府。
陸松聽說他回來,主動前來拜訪。
“京公子人呢…”
陸松四下張望,要確保京泓不會偷聽他倆的對話。
朱浩笑道:“估計他明早才會回來。”
陸松釋然,上下打量朱浩:“這兩天沒事吧?”
朱浩點點頭,望著陸松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柔和:“陸典仗,這次多虧你了,要不是伱出面,估計朱家那邊不會善罷甘休,如果我被家族挾持,多半無法安心讀書,也沒法做生意賺錢養家…”
陸松神色淡然:“平安無事便好,其實王府中人也不希望你出事,昨日陸先生還來找過我,問及有關你的情況,我如實告知了他。”
“你…把昨天跟我一起回去經歷的事,與陸先生說了?”朱浩臉上帶著訝異。
陸松點頭承認。
朱浩嘆道:“沒想到陸先生對我的事如此關心,可問題是他不僅沒法幫到我,有時候還會拖后腿。”
陸松不解:“陸先生謀略過人,關心你有什么不對嗎?”
“呵呵。”
朱浩撇撇嘴,“所謂的謀略,應是看清局勢,因勢利導…他的謀略卻在于探究人心,求知欲很強,可惜用在了錯誤的地方…哦,當我沒說。”
陸松自詡讀過幾天書,明是非,知情理,他能聽清楚朱浩說的每個字,卻不懂全意。
一個孩子在你面前講天書,你明明知曉其中蘊含深意,卻聽不懂…
這種挫敗感很讓人抓狂。
朱浩想說的是,唐寅腦袋瓜是不錯,喜歡一探究竟,但問題是他把心思全用在探查“朱浩為什么這么強”上,沒想過如何為興王府出謀劃策,應對當前危機。
“陸典仗過來,不會是問我這兩天在家里遭遇了什么吧?”
朱浩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天真笑容。
陸松顧不上思索朱浩話中的弦外之音,語重心長道:“若你真被家族利用,即便有時候不方便跟王府說,也一定要跟我言明,我會想方設法幫你解決麻煩…就算拼得性命,也會相助于你,你可不能辜負王府對你的信任。”
“好。”
朱浩明白,陸松這是怕他屈服于家族淫威。
一個孩子就算再有謀略,能斗得過朱家老太太那只老狐貍?
以往陸松的確這么想的,但現在卻覺得,朱浩好像在對付朱家事情上游刃有余,或許是自己多慮了。
翌日上課。
一切如常,朱三和朱四沒有回避朱浩。
王府對朱四的安全提供了極大的保障,學舍院內外都有侍衛守著,外面還有大批侍衛巡邏。
“喂,朱浩。”
課間時,朱三和朱四跑到朱浩的課桌前。
朱三開口,“我和小四昨天見過父王,問過才知,原來你大伯有意對王府不利…你小子不會害我們吧?”
王府的人對朱浩沒什么戒備心思,現在居然是兩個孩子對朱浩提出質疑。
朱浩翻了個白眼,道:“我會的,我想一刀捅死你們,還不趕緊跑開?”
“呸!”
朱三啐了一口,“你會不會說話?”
朱四無奈道:“三姐,好像是我們先說話難聽,朱浩才回敬我們的…如果朱浩有心害我們,我們生重病的時候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觀,為什么要救我們?再便是…他救你我可不是一次兩次了。”
朱三吐吐舌頭:“他是救你,不是救我,我又沒要死要活的,尤其掉進水潭那次…”
話又說了一半。
落水那次,朱三的情況不是很嚴重,朱四則溺水,差點窒息身亡,全靠朱浩出手相助。
至于火場救人,壓根兒就沒朱三什么事。
就算年初朱浩進王府治病救人,朱三的病情也要比朱四穩定許多,好像一切都如朱三說的那般,朱浩救的人本就是朱四而不是她。
“我大伯是什么人,我跟他少有接觸,所以不太清楚,不過即便他有心針對王府,也可能是…各為其主吧。”朱浩坦然道。
朱四問道:“什么叫各為其主?”
京泓湊過來:“你們在說什么?”
朱浩沒有理會京泓的問題,繼續對朱四講解:“各為其主的意思是,事情不分正義與邪惡,也不問對錯,只講立場…就好像殺一個人,站在被害者角度,他自然認為自己不該死,但若是站在殺人者的角度,或許就該死呢?”
朱三道:“什么亂七八糟的?怎么就扯到殺人上了?”
朱四有所明悟:“朱浩,你是不是想說,殺我,站在我和王府的立場,這件事肯定是錯的,但朝中某些人眼里,卻是對得不能再對的事情?”
幾個孩子都用打量怪物的眼神看著朱浩和朱四。
殺人…還是殺孩子…甚至據此說出辯證觀點…兩個小孩探討的是這個年齡應該關心的事情?
“嗯。”
朱浩點頭,同意朱四的說法。
朱四恍然:“難怪娘會跟我說,讓我小心周邊人,不要出王府冒險,朱浩和京泓你們兩個給我的食物一概不吃,還要時刻留意你們身上是否藏有兇器,發現不對立即開溜,同時叫侍衛制服你們!”
京泓聽了一陣無語。
怎么事情跟我扯上關系了?
我到王府可是來讀書的,會害人嗎?
朱浩笑道:“王府對你的教導沒錯,這世上除了父母至親外,其余人等都要小心戒備,特別是帝王家,連兄弟姐妹…都不可信,自古以來兄弟鬩墻者比比皆是,皇家人為爭奪皇位不計生死道義。你明白這些,就清楚興王和王妃對你的厚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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