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跟蘇熙貴談了一場生意,顛覆了朱娘很多觀念。
等回到自家租住的小院,把詳細內容跟李姨娘一說…光是銀鏡每月二十面的利潤就高達三百兩,加上近視鏡和遠視鏡,每月收入過六百兩,如果再加上那些瓶瓶罐罐,每月利潤奔著一千兩去了,而一年的純收入將近一萬兩…
李姨娘咋舌:“乖乖,不是說去談生意嗎?你們這是去搶錢鋪子啊…就算是錢鋪子也沒這么多錢。”
朱浩笑道:“姨娘,這只是建立在最樂觀的估計上,現在只有到手的五十兩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可就這樣連我們投資錢都沒賺回,暫時還處于虧本狀態。如果蘇東主拿我們貨回去賣不動,后面就不會再采購了,或者我們選擇降價銷售。”
李姨娘喜笑顏開:“那也很好了,去一趟就白賺五十兩,有這等好事笑都來不及,操那么多心干嘛?基本等于蘇東主給咱把建工坊和購置材料的錢給出,用別人的錢做生意…嘖嘖!”
李姨娘是個實在人,先不論自己身家有多少,能從別人身上薅一筆是一筆。
“如果回頭二十面鏡子不夠賣的話,我們一次賣一百面,那是不是每月就有一千五百兩?到底是什么鏡子?”
李姨娘一邊憧憬著發財的美夢,一邊琢磨到底是什么東西讓蘇熙貴如此舍得掏錢。
然后朱浩就從懷里拿出兩面鏡子,比給蘇熙貴的還要大,朱娘和李姨娘各一面。
這下別說李姨娘,就連朱娘都拿在手上愛不釋手,最后朱娘把鏡子交還朱浩:“我們還是賣給蘇東主吧,這可是…十五兩銀子呢。”
朱浩笑道:“娘,其實這鏡子,每月我想造多少就造多少,現在告訴他一個月只能造二十面,其實是饑餓營銷,就是不能管他飽…
“話說物以稀為貴,如果爛大街的話,誰會出高價買這玩意兒?每個月供應量壓低,那在像南北兩京和蘇、杭這樣的大城市,鏡子就是貢品級的存在,別說十五兩,就算賣五十兩、一百兩也供不應求。”
李姨娘聽了咽口唾沫:“要么怎說還是浩少爺會做生意,姐姐,我看我們以后要多跟浩少爺學學。”
朱娘白了李姨娘一眼,怎么又臨陣脫逃幫孩子說起話來?就因為他給了你一面鏡子,你就這么沒原則?
“好了,娘,供貨協議明早去簽,今晚我們是不是吃點好的慶祝一下?話說我最近口味寡淡得很,想吃點好的…”朱浩發出抗議。
最近無論在王府,還是家中,清湯寡水的時候居多。
王府講究勤儉節約,而家里則要以障眼法蒙騙朱家人…若是被老太太知道這小院一家子把宅院交出來后還能大魚大肉,豈不是又要動壞心思?
可問題是如今事業第二春都已經續上,還裝出一副窮酸樣,怎么都說不過去。
“行,姨娘這就去給你做豬肉菘菜餡的餃子。”李姨娘把鏡子揣進懷里,想到這是十五兩銀子才能買到的好東西,連做飯都更有干勁。
朱浩苦著臉道:“姨娘,咱能換點別的口味嗎?”
李姨娘看了朱娘一眼:“要不咱換豬肉韭菜餡的?”
朱浩道:“我要吃大肉餡的,不必非得是餃子,包子也行嘛,或者肉餅給我烙一摞,我拿回王府吃。”
朱娘白了兒子一眼:“就你會吃…也罷,家里有多少豬肉都給他做了,不夠的話去買點回來,回頭讓申屠戶多給咱留點骨頭啥的,小浩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時候可要好好補一補。”
發現事業重上軌道,朱娘感覺不會再坐吃山空,做事也有了動力。
裝窮神馬的,她也就拋諸腦后。
“還是娘疼我。”
朱浩笑嘻嘻一臉討好的模樣。
李姨娘學著朱娘白了朱浩一眼:“就你娘疼你,姨娘不疼你是嗎?今天可是姨娘給你下廚。”
朱浩咧開嘴笑著:“一樣疼,一樣疼。”
又過了兩天。
朱娘母子跟蘇熙貴把供貨協議簽定好,工坊正式開始對外銷售玻璃制品。
蘇熙貴這次來安陸沒住多久,走得很急,或許是他知道安陸這小地方除了朱浩這個寶庫外沒什么值得留戀的,連唐寅欠他的那幅畫他都不記得去討要,帶著朱浩給他的樣品就跑回省城去了。
“蘇東主走得有點急了。”
朱娘把第一批貨供上,貨款六百兩到手,心潮正澎湃,便得知蘇熙貴沒留下驗貨人就走了。
朱浩笑道:“娘,這您就不清楚了吧?蘇東主背后站著的黃藩臺,因為上奏提出曬鹽法,得到朝廷嘉獎,不久就要入朝當京官,應該是從六部侍郎做起…
“這時候蘇東主拿到我們的好東西,當然是要趕緊回去找黃藩臺,看看能不能將其當做貢品獻給皇帝,或是打點朝中權貴。”
朱娘一臉不信的神色:“不過只是幾塊琉璃,能當貢品?再者說了,怎么個打點法?”
朱浩分析道:“陛下身邊受寵的貴人有吧?不稀罕能照清楚花容月貌的鏡子?閣老大臣老眼昏花者比比皆是吧?難道他們不需要老花鏡?朝中翰林院和六科,患近視眼的不在少數,來上一副的話,朝議時還不得為黃藩臺說上幾句好話?這些可都是人情哪…”
聽了兒子的話,朱娘震驚起來。
普普通通的琉璃制品,一碰就碎的東西,居然能拿來結交權貴,甚至當作貢品送給皇帝?
“好了娘,第一次生意完成,相信這批貨蘇東主不會拿出來賣,都將以人情的方式送出去…
“市面上沒有的東叫好東西,而且指定不夠他送的,回頭還會跟我們要一批…我們先要保證瓶瓶罐罐供應上,這樣每月起碼有二百兩左右的收入,娘可要督促好工坊那邊,不能懈怠…”
朱浩說完,便要趕在日落前返回王府,其實是去看看戲班的運營情況。
“對了娘,既然賺到錢,能不能分給我一點?我最近…手頭有些緊。”朱浩想從朱娘手上拿點銀子。
辛苦一場,雖然給家里賺錢等于是為自己賺錢,但不能白辛苦吧?朱浩前期自己也有投入,當然加起來也沒二十兩。
朱娘皺眉:“需要多少?”
“一百兩。”
朱浩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朱娘眉頭蹙起:“一百兩?那么多錢怎么花?你需要錢的話,隨時跟娘要,但一下子不能給你這么多。”
朱浩急忙道:“娘,最近我也開始花錢了好不好?研究東西,買材料什么的,這些不用錢嗎?還有保證村里那些孩子讀書和學手藝,處處都要用到錢…我又不亂花,你就給我嘛…”
朱娘道:“小浩,不是為娘不給你,是咱身邊有活生生的壞例子…你本家大哥,看他大手大腳花錢成什么樣了?娘這是為你好。”
朱浩撇撇嘴:“可是娘,我在王府里也要花錢啊,陸先生那邊是不是得打點一下?平時躲起來完成給鏡子鍍銀,還有研磨遠視眼和近視眼的鏡片,這些都需要用到錢…高度保密的技術,不能輕易泄露出去,否則工坊的工匠一旦被蘇東主收買…”
“行了,行了,你不用說了,銀子給你,但你放哪兒?”朱娘很快便同意下來。
朱浩笑道:“我身上放一些,王府放一些…這一百兩屬于必要的投資,娘就別心疼了,我自有分寸。”
朱娘想了半天,才進屋子,從剛領回家的六百兩現款中拿出一筆,塞到一個包袱里:“幾封銀錠,你數數,不夠的話回來再要,這兒應該有八十多兩吧。”
朱浩吐吐舌頭:“一百兩折八十兩,有點少啊。”
“不滿意?”
朱娘說著大有過來把銀子拿走架勢。
朱浩趕緊把放銀子的包袱攬入懷里,笑道:“還是娘好,那孩兒先去嘍。”
說完一溜煙跑了。
朱浩出門,朱娘望著兒子的背影,悵然若失。
李姨娘過來問道:“姐姐,剛給了浩少爺多少銀子?”
“他要一百兩,我給了他八十多兩。”朱娘道。
李姨娘又咋舌:“這么多?那姐姐不怕他亂花錢?這么小的孩子,拿這么多銀子在身上…”
朱娘嘆道:“他不說,我也知道,這方子怎可能是他自己看什么古書得來的?很可能就是陸先生給的方子…
“現在咱用別人的方子賺錢,不應該回報一下?小浩識大體,他肯定會想辦法讓陸先生或是給他方子的那個人收下,再說他在王府里也的確需要花錢上下打點…朱家人在王府里邊,不小心一點怎么行?”
李姨娘這才知道,原來朱娘也是有“格局”的。
王府之前在朱浩回去讀書的事情上,幫了家里一把…王府自然知道朱家留在安陸是干嘛的,如果只想著得到王府的回饋而不想付出,那結果很可能是一家子無處依存。
“對了妹妹,我找了外地的金匠,從他們手上買了一批金子回來,都是足金,咱把金子打了,做一點首飾什么的,你一份我一份,平時不要戴出去,留在身邊也好做傍身之用。”
李姨娘一聽不由喜上眉梢。
夫人沒虧待兒子的同時,也沒虧待自己。
生活在這樣一個和睦的家庭,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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