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府地下那一條通往皇城的道路并不曲折。此時黑暗籠罩,風燈的光線幽幽地照著甬道盡頭的一個暗室,也照著那些持刀披甲的士兵們驚訝的面孔。
“殿下,前方沒有路了。”
眾人圍上來,在暗室里四處查看。
密不透風的暗室,鐵桶一般,除了他們進來的那條甬道,再無出口。
狄人長老拿著輿圖,走了兩圈,將圖鋪在地上,自己也匍匐下去,在圖上點了點。
“殿下,密道大概在這個位置…”
趙走到他面前,看一下圖上的位置,抬頭看著黑漆漆的暗室。
“出口在何處?”
狄人長老的腦門上浮上冷汗,“殿下,據我觀察,這個石室原本是有出口的…”
這不是廢話么?
看趙沉下臉來,狄人長老又道:“不。應當說是入口。因為密道的作用是從皇城通往城外,是為宮中貴人們準備的保命通道…只可惜,不知出于何種目的,這入口被封死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趙一眼。
“我們進來時的甬道,皆是磚壁結構,可是這個密室上頭,是石壁結構,還另啟了一層鐵水澆灌。想是為了防衛宵小,不讓人有機可乘,潛入皇城——”
趙多年宮中行走,從不知皇城有密道通往宮外。
不僅是他,就連趙云圳也是一無所知。
這狄人長老能找出路來,卻不知甬道早已廢棄。
趙沒有說話,走到墻壁敲了敲。
長老爬起來走到他的后面,又接著道:“為今之計,只有兩個法子。”
趙看他一眼,“長老且說。”
狄人長老沉吟一下,說道:“最便捷的辦法是用火藥一炸了之。可這樣務必會驚動上頭的人,還可能造成地面坍塌,不可取…”
秘密入宮的目的,就是為出其不意。
放火藥去炸,為何不直接炸城門?
狄人長老也知道自己這個建議不好,看趙抬頭揉額頭,又接著道:“第二個法子是從外間甬道擇路,重新挖掘。此處已是皇城地底,我估摸也就五六丈遠近,只要擇一處無水好鑿的路,便可以行事了。”
趙點點頭,顯然是認同了第二種方案。
“要多長時間?”
“有多遠的石壁尚不好說,殿下,容老夫先探查一番,擇好路徑。”
趙點頭,“有勞長老。”
“應當的。”狄人長老笑著施個禮,轉頭就出了暗室。
趙眉頭一皺,手指再次按住額際,慢慢地靠墻而立。
“爺!”白執第一個發現趙的不對,提了風燈過來,見他面色發白,額際滿是虛汗,趕緊扶住他。
“這地方不透氣,屬下帶你出去…”
“沒事。”趙撥開白執的手,看了看四周,“你可記得陰山皇陵?”
白執緊張地扶住他,點頭,“爺,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趙搖頭,掌心捂在胸口。他沒有不舒服,只是突然眼暈頭痛,心跳加劇,那種不受控制的情緒來得很是突然…
這讓他十分擔心阿拾,已是按捺不住。
“這座皇城是先帝為了遷都而造,但原也是晉王府的地基…”
白執看著他臉色沉沉,擔心他的身子,心思根本就沒有在話題上,一知半解地道:“爺是說…這個密道有什么問題?”
趙敲了敲額頭。
“鑿出密道,本就不易。即便要封閉,何必苦澆鑄鐵水?”
白執眉頭揪成一團,“爺,屬下不懂。”
趙瞥他一眼,“本王是說,興許不是封閉,而是另有機關?”
白執眼前亮了亮:“爺。”
趙吩咐:“去!找辛二來。”
“白馬扶舟,快跑——”
時雍幾乎是下意識地拽緊了白馬扶舟的衣裳,在祁林靠近的瞬間,向他示警。祁林是白馬扶舟的近衛,這突然發難,一般人都反應不過來,好在白馬扶舟在與祁林對上眼神的那一瞬,心底便有了防備。
幾乎在時雍聲音響起的瞬間,他放下時雍,一手攬在懷里,一手拔出長劍,猛地朝祁林腰腹掃了過去。
祁林側身避過,手上的腰刀也刺了個空。
“嗤!”
祁林低笑一聲,看著將時雍護在懷里的白馬扶舟,揚眉諷刺。
“你們這些癡男怨女,當真是令人厭棄得很。為了一個女子,你屢屢壞我的好事,放棄與我同享這天下大業的機會,你是不是傻?嗯?還有你——”
他又用刀指著時雍。
“你們是不是傻?”
白馬扶舟半瞇著眼,漠然道:“讓她走。要玩,我陪你。多久都行。”
祁林一笑,“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嗎?我費盡心機給你弄了來,你舍得放走?嗯?”
他語氣已有厲色,接著又上下打量白馬扶舟,半嘲半笑,“卻是沒有想到,你竟能忍受九陽焚身之苦。面對喜歡的女人,這樣了都不舍得碰,真是令我失望之際!”
說到這里,他仿佛想到什么似的,陰涼涼的一嘆。
“你有九陽之火,她有焚情之炙,我正等著你們結合以后,那天雷勾動地火的場景,到晚宴時給趙看一出好戲呢…你、又壞我好事!”
祁林語氣冷厲起來,仿佛恨到了骨頭里。
“三番五次,我都容忍你。這次,非得讓你嘗嘗厲害不可…”
“呵!”白馬扶舟后退兩步,將時雍拉到臂彎里,劍指祁林,淡淡地道:“你莫不是忘了,這宮里誰是主子?祁林,只要我一聲令下,侍衛禁軍就會圍攏過來,將你千刀萬剮…”
祁林挑起眉梢,懶洋洋地看他,突然從懷里掏出一個令牌。
“那你試試看如何?”
時雍一驚。
那個是東廠廠督的令牌。
可相比于白馬扶舟這個人,令牌又有何用?
一開始她擔心的是邪君奪舍白馬扶舟,根本就不怕他變成另外的什么人,如今看祁林篤定的表情,卻有些不確定了。
“哼!一個破令牌。”白馬扶舟笑了笑,一把攬緊時雍,沉聲喝道:
“來人!把祁林給本督拿下。”
兩人的爭執早已驚動了皇城里的侍衛和禁軍,只是主子沒有發話,他們只是遠遠地站著不敢過來,聞言,一群披甲執銳的禁軍蹬蹬沖了過來,手上拿著長槍、刀、弓,將他們團團圍住。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似乎也有些猶豫而困惑。
祁林陰冷冷地笑,舉起手上的令牌。
“執事者們!這個白馬扶舟是假的。他想帶這個女人逃離皇宮。給我拿下他。”
執事者們?
時雍心里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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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