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雍轉頭,看到趙胤在火光下冰冷如鬼魅般的俊臉,火折子差點掉了。
“大人——”
話卡在喉間。
脖子上的繡春刀,讓她不得不閉嘴。
趙胤手臂一展,拿過她的火折子將焟燭點亮。時雍一動不動,視線沒有離開那閃著寒光的刀身,直到背后的男子山一般壓下來,將她圈在書案和他的胸膛之間。
“你來這里,意欲何為?”
做壞事當場被逮到,哪怕是時雍也無法鎮定。
“大人,我是來…”
來半晌也找不著好的借口,她轉個身子,定定看著趙胤,下唇一咬,做出一幅小女兒的嬌態來。
“來找你。小女子心悅大人,又難以啟齒,就想偷偷送上信物,以解相思。”
說著,她眼盯繡春刀,手伸到腰間,解下早已戴舊的荷包,攤在手心,“大人你看…”
趙胤不動聲色,拎起那荷包看一眼,啪一聲丟了老遠,悠長的聲音在靜謐中聽著陰涼又嘲弄。
“下次說謊,看著本座的眼睛。”
時雍不知如何作答,索性喪氣地放棄了眼一閉,一副任憑處置的樣子。
“大人不信小女子一片真情,那就悉聽尊便吧。”
趙胤嘴角勾出一個弧度,幾乎就要失笑:“你當真以為本座不會殺你?”
繡春刀離脖子更近了幾分,
似乎就要入肉。
時雍睜開眼,看著他,“殺吧。大人不解我一片真心,活著也是無趣,不如死了算了。”
說得這么順口又深情,她也沒料到,
果然刀架脖子上容易突破底線…
只是,趙胤臉上不見半分動容,定定看她片刻,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不知是什么東西的丹藥,遞給她。
“吃下去。”
烏黑的小丸子,散發著濃濃的藥香。
“這是什么?”
“表明你對本座的真心。”
“…”
真心是假的,藥卻是真的呀。
時雍哪敢隨便吃亂七八糟的藥?
她皺著眉,“大人,我最怕吃藥了。”
趙胤居高臨下,雙眼如一潭冷冽秋水,深邃得看不穿。突然,他掌心一握,錚一聲,收刀入鞘。
就在時雍以為他要放棄這荒唐的想法時,一只手猛地勒住她的后背,將她壓在書案上,又狠狠掐住她的下頜,將那粒藥丸強行喂入她的嘴里。
呼吸吃緊,
咕一聲!
時雍被迫咽下,
一股暖流從咽喉直沖胃部,她驚得身子一片冰冷。
“你給我吃的是什么?”
“問心丹。”
“做什么用?”
“忠誠藥,真話藥,聽話藥。”
不就是控制人的毒藥嗎?
卑鄙無恥下流。
時雍瞪著他,脖子上的血管都脹露了出來,趙胤卻慵懶地瞇起眼,一只帶著薄繭的手指,一點一點刮過她的下巴和脖子,仿佛隨時都可能掐死她的樣子,呼吸清淺說話刺激,撓得她又驚又怕,又酸又麻。
“還不肯說實話嗎?”
時雍心里咒罵,伸手摳向喉嚨。
“別浪費力氣。”趙胤緩緩坐到書案后的椅子上,輕拂袍角,眼神淡淡地看她,那華貴陰冷的身影,帶著濃重的殺氣,聲音更是無情。
“說!你來這里做什么?”
“…”時雍干嘔不止。
“本座耐心不多。從滅門案幸存者到夜入烏家班,再潛到詔獄。宋阿拾,你身上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趙胤低聲說著,平淡得很,可是那氣息掠過耳際,時雍卻像大冬天被人潑了一瓢冷水,從頭涼到腳。
趙胤到底有多少探子?
這京師城里,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嗎?
不過,他的話到是讓時雍開啟了新思路。
她想到了嫻娘,把嫻娘對她的感情照搬了過來,
“還是瞞不過大人。我說,我這么做,是為了時雍。”
趙胤瞇著眼打量她,不說話。
時雍看不出他的情緒,身子往后靠,后背抵著書案。
“時雍對我有恩,我不想她死得不明不白。那晚我為時雍驗尸,發現她脖子上除了上吊的勒痕,還有掐印。我判斷,她是先被人掐脖子暈死過去,再掛上去偽裝自殺的…”
“那日問你,為何不說實話?”
“不敢。”時雍半真半假地說:“詔獄是大人您的地盤。若非大人授意,誰敢殺他?”
“你懷疑我。”趙胤說。
“嗯。”
時雍看他面色冷漠,又莞爾一笑,“不過,現在不懷疑了。”
“是嗎?”趙胤手指把弄著案桌上的一份公文,拿起來看看,又冷笑著丟回去,拆穿她的謊言。
“不懷疑,為何夜探詔獄?”
他語氣里暗藏的殺氣足夠讓人害怕,時雍卻笑了。
“來這里,也不一定是懷疑大都督您啊?錦衣衛上上下下這么多人,要讓一個女犯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誰都有嫌疑…”
趙胤瞥著她,忽然冷笑一聲。
“宋阿拾,本座竟是不知,你有這等本事,在錦衣衛的眼皮子底下來去自如?”
時雍輕咳,“大人過譽,也沒那么大本事,不然,又怎會被大人抓個正著?說來還是大人最為厲害呢。”
這馬屁拍得言不由衷。
時雍見他神色緩和,心知保住了小命,趙胤暫時沒有殺她的打算,語氣又輕松了不少。
“大人,我都說清楚了,解藥呢?”
趙胤懶洋洋地看她,“沒有解藥。你只要聽話,便不會有事。”
“…”
這是什么神奇的上古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