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回過神來的周逸急忙追趕已經走遠了的楊宗保。
果不其然,楊宗保趕到醫院的時候,就發現室友們已經換好了衣服,各自查房。
“師父,真實的世界啊。”周逸一邊脫衣服一邊感嘆。
“他們沒錯。”楊宗保不著急換衣服。因為洗手衣早就穿在身上了,楊宗保不打算在這一年里面穿除了洗手衣之外的其它衣服。坐在凳子上,楊宗保很細心的嚼著面包,喝著牛奶。
“師父,你就一點不著急?”周逸有的時候非常不了解楊宗保,這種時候不是要非常努力和積極嗎?為什么楊宗保在一邊說要努力的同時,還一邊可以這么悠哉?
“著急啊,但是我們上班的時間是早上八點,現在還有半個小時,所以可以休息一下。”
“您不是說,要做到最優秀嗎?”周逸覺得楊宗保很矛盾,所以忍不住問。
“我是最好的。”
楊宗保突然把面孔正視周逸,逼近他說:“我是最好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所以你也必須是我這個最好團隊中的一員。我不管你能力是多少,我就看結果。你得努力,非常努力。”
周逸沉默了,換好了衣服,就出去了,留楊宗保一人在更衣室。
“精彩。”余鐵男剛才進更衣室拿東西,聽到了兩人之間的對話:“你鼓動人,確實有一手。”
“你愿意加入嗎?”楊宗保吃飽,把剩下的包裝袋揉、搓成一坨,投籃,投進垃圾框里。
“抱歉,我不愿意。”余鐵男沉思了一會,打開自己的衣物柜,拿上了聽診器,拒絕了楊宗保。
“沒事。”楊宗保并不強求余鐵男。其實余鐵男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和楊宗保的性格是非常相像的,都是能忍,都是不屈居于人下。如果在國內的話,或許余鐵男會跟著楊宗保。但是現在他出國了,眼界開闊了,楊宗保的隊伍對于他來說吸引力沒有西雅圖圣母瑪利亞醫院來得大。這可以理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如果有更大的發展空間的話,誰也不會局限在原來的范圍里。
楊宗保昨晚看書有些腦袋疼,今天感覺自己有點發熱,所以想上班之前休息下。
獨自一人坐在更衣室里,消毒水的味道,垂死的味道,汗味等各種的味道爭先恐后的鉆進楊宗保的鼻子里,這就是醫院的味道,自己在這里行使的是上帝的權利——救死扶傷。深吸一口氣,楊宗保拉開了更衣室的大門,開始了新的一天。
楊宗保在頭一天就自然知道教習老師丹斯是急診室的負責人,所以知道去急診室里找他。
“您來得真早。”
沒想到丹斯也富有幽默感。難得楊宗保能夠聽得明白丹斯的反話:“嗯,時間還早。”
“跟我來。”丹斯昨晚上了晚班,現在脾氣不太好,黑眼圈是過勞的表現。
楊宗保聳聳肩跟著脾氣暴躁的丹斯。
護士站旁邊安娜幾人已經在查看病歷了。
“我告訴你們,你們的學習態度關系著以后會被分到什么科。這里經常會有各科的大主任過來支援,所以你們表現好的話會被提前挑走。”丹斯幸災樂禍的看著這四個學生,想自己當初受的苦,這些孩子也得受一遍,就高興。
“所有科室嗎?”麥德林因為和丹斯已經是一起上晚班的關系,所以問問題的態度自然熟悉了很多。
“安娜,我沒聞錯的話,你今天噴了香水吧?”丹斯突然發飆。
“我,我,我覺得香水的味道可以安定人心。”安娜結結巴巴的說,臉上的雀斑躍躍欲試。
“我說過不許有香水,你現在去洗澡給我把那味道弄掉。”丹斯說完又把矛頭對準皮特:“你一股的酒味比香水味更臭,也去洗澡。剩下的人跟我走。對了楊宗保你手上的表不錯,但是不希望那就是僅有的本錢,走吧,我給你們介紹病人和環境,雖然我相信你們昨天就已經了解了,但是你們的實習手冊上有這一項,所以我也只有遵守。”
“丹斯,親愛的,你對小美女太嚴厲了。”皮埃爾不知道什么時候鉆了出來。
“皮埃爾,去做手術。”丹斯臉色陰沉無比。
“ok,ok,我怕了你了。”皮埃爾舉起雙手,溜走了。
“還有你,麥德林。”丹斯是急于找出氣筒,所以又把麥德林給抓了出來:“不管你怎么努力,我不喜歡長發。如果你希望得到我的親睞,那么就把你那該死的毛給我剃了。”
麥德林無端中槍,也不敢反駁,丹斯太厲害了,所以只能唯唯諾諾的跟在丹斯的身后。
“走。”
丹斯終于把四個學生全部噴了一遍,才又開始回到正題。
“急診室的意思就是急,急,加急。你們是救人的第一道關卡,所有的程序你們都知道了,所有的地點你們也都知道了,所以現在干活去吧。”
楊宗保也是一頭黑線,這算什么介紹啊。但是好在楊宗保不是那種特別講究的人,所以丹斯一說解散,立刻去找讓自己感興趣的手術。
一大早急診室就非常的繁忙。這里除了平時主持工作的丹斯以外,每一天都會有一位外科主任坐班。
今天輪到是皮膚科的高斯。
楊宗保老遠就看到高斯再給病人縫傷口,于是腳底生風,飄了過去。
一看高斯的手術方式就知道他是個完美主義者。
傷者是臉部受傷,高斯也特別的小心,全程用美容線。
“很完美。”高斯縫完之后也對自己的手術方式滿意得很。
“咦?你是哪位?”高斯一轉身就發現了楊宗保站在自己的身后。
“我是新來的實習生,我叫楊宗保。”楊宗保第一時間介紹自己。
“好吧,你今天就跟著我,這將會是一個愉快的一天。”高斯浪漫的說。
急診室做得最多的手術就是清創縫合。
可能是對皮膚了大家的興趣不大,所以跟著高斯的就只有楊宗保一個。
“哎,現在的學生啊,都不太重視美學。皮膚科是多么美麗富有創造性的科室啊。楊宗保你覺得如何?”高斯也知道自己的專業不受學生待見。
“不錯。”楊宗保也說不上喜歡,只能應付,畢竟對于楊宗保來說,皮膚縫得好看也是縫,不好看也是縫,不會影響生命。
“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科。”高斯一聽以為有戲,所以開始游說楊宗保。
“病人來了。”護士長米切爾突然闖了進來,暫時給楊宗保解了圍。
高斯一邊脫上一臺手術的手套,一邊往外走:“身情況?”
“被高空玻璃切斷了一條腿,暫時情況穩定。”米切爾翻著病歷說道。
“我去看看。”
被高空玻璃切斷了腿的男孩子正躺在診斷室里,昏迷著。
“切口平整,分層明顯,斷面干脆,沒有撕脫傷,止血及時…對了,他的腳掌呢?”高斯突然問。
“好像帶來了。”米切爾四處翻找。
“找到沒?”高斯有些不高興。
“不知道,我去問問救護車。”米切爾跑了出去。
“麻醉師呢?”高斯又叫道:“把麻醉師給我弄一個來。”
“來了。”一黑人麻醉師捂著自己的臉,進來了。
“丹尼爾,你來晚了。”高斯也老大不高興。
“沒辦法手術室里的事情多了。我還是好不容易脫身的。”
楊宗保看丹尼爾的樣子不是很忙的感覺。
高斯沒有再說話,只是等丹尼爾給病人麻醉。
楊宗保看著,沒有做聲。
“好了。”丹尼爾片刻之后說了句。
“管子插錯了。”楊宗保看著一直下降的血氧飽和終于忍不住的開口了。
“你哪個科的?新來的?你懂什么?”
楊宗保的話刺痛了丹尼爾,于是有些發火。
“病人的喉結很高,幾乎就在下巴下面。”楊宗保繼續說。
“有什么區別?”丹尼爾問。
楊宗保沒有回答,直接把丹尼爾推走。楊宗保拉過氧氣面罩罩在病人的口鼻之上,用一只手托起病人的頸部,對米切爾說:“10毫克地塞米松。”
“你不能這樣,我要控告你。”丹尼爾就要找回自己的主動權。
“站住。”高斯擋在了丹尼爾的面前。
“你們這樣是違法的。”丹尼爾氣急敗壞。
“護士長,地塞米松。”楊宗保看到病人的血氧飽和上升之后,催促米切爾。
“已經推了進去。”
得到米切爾的回答之后,楊宗保放開了面罩,用喉鏡打開了病人的嘴巴。
果然病人的會厭很高,根本挑不起來。
“血氧飽和一直在降。”護士長急切的說。
“知道了,準備氣管切開。”
楊宗保說完,直接從兜里掏出20毫升的針筒,拔掉針頭,直接插在了病人的頸脖子上。
眼見著病人的胸廓就起來了。
“血氧飽和穩定了。”米切爾報告。
楊宗保打開氣管切開包。拿起手術刀,沿著頸脖子的正中一刀切了下去。一劃下刀口,楊宗保趕緊用紗布吸血,把氣管切開的管子插了進去,接上呼吸機。
“血氧飽和回升。”
“可以開始手術了。”
楊宗保做完之后,酷酷的說。
“我要去告你們。”丹尼爾說完拂袖而去。
“腳掌找到了。”米切爾也松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急救人員提著一個袋子進來,里面裝的是穿著鞋子的腳掌。
“你干過麻醉?”高斯開始清理病人的創口。
“嗯,在我們國家的時候干過。”楊宗保自然接手了剩下的麻醉。
“干得不錯。”高斯毫不保留的贊美。
“你讓我看的就是這些?”
不知道什么時候丹斯透過窗戶看著接診室的里面,丹尼爾站在旁邊,顯然剛告完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