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大的暖閣內,陳嘯庭單膝歸于外廳,對著帷幔里面參拜道:“卑職參見百戶大人!”
而在外面,茍明安都為陳嘯庭捏了把汗。
百戶大人干完那事兒正在歇息,陳嘯庭這時候找上去,可算不得明智的選擇。
里面沒有什么反應,即使陳嘯庭內心強大,此時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細汗。
好一會兒,里面才響起一個低沉聲音道:“何事?”
語氣中的微微不快,讓陳嘯庭心里不免緊張了幾分,但他馬上收斂心神道:“大人,卑職有要事稟報,攪擾大人…”
陳嘯庭才說到這里,便聽帷幔里傳來更為不滿聲音道:“何事?”
在溫柔鄉里被擾了清夢,陳嘯庭是很能理解周文柱的不爽。
“大人,今晨卑職搗毀了一處白蓮教窩點,斬殺白蓮教徒六人,活捉兩人…”陳嘯庭沉聲道。
還沒等他繼續說,便聽周文柱沉聲道:“等一下!”
陳嘯庭當即閉口不答,白蓮教事關機密,青樓這種地方是不適合說的。
沒一會兒,帷幔里就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的聲音,透過紗幕陳嘯庭隱約看見了兩個人影。
沒一會兒,便有一個人影從帷幔里出來,陳嘯庭也將頭埋得更低。
當周文柱穿著中衣從里面出來后,便坐到了茶幾旁的椅子上,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后才道:“起來吧!”
陳嘯庭這才起身站立一旁,周文柱不主動問,他也不再開口。
此時,帷幔里又出來了面容上佳的女子,身上之穿了最簡單的肚兜和褻褲,陳嘯庭都替她感到冷。
這女子施施然走到周文柱身邊,為他披上了外衣后,才道:“大人,這么早起身,人家可不高興了!”
這女人昨晚上伺候得不錯,周文柱便笑著道:“你先出去,本官有事要談!”
好不容易搭上了錦衣衛百戶的船,這女子可不愿輕易撒手。
只見她抓著周文柱衣服,搖晃著撒嬌道:“大人,人家不要出去,人家就要伺候您嘛!”
聲音那叫一個嬌媚,陳嘯庭聽得都骨頭軟,心里隱隱有某種悸動。
但誰知,周文柱卻臉色變冷,一個耳光甩到了嬌媚女子的腮紅上,然后厲聲呵斥道:“滾出去!”
突然被打得有些懵,但這女子也是識趣之人,知道自己再不走可能有大麻煩了。
錦衣衛百戶雖然是條大腿可以抱,可人家要踩死她一個小小妓女,也不比踩死只螞蟻難到哪里去。
嬌媚女子捂著臉逃出了房間,看得外面的茍明安咂舌不已,暗道百戶大人是真舍得動手。
當里面傳來一句“把門關上”的聲音,茍明安才收起心神,然后關上門守在外面。
放下茶杯,周文柱便道:“說吧,怎么回事!”
陳嘯庭此時很是恭謹,鄭重道:“大人,今日早晨余有平找到卑職,說在南城現了白蓮教的窩點!”
“卑職怕這些逆賊逃了,便自作主張帶人將其捉拿,現場現八名白蓮教逆賊…”
見周文柱仔細聆聽,陳嘯庭便繼續道:“經過一番苦戰,白蓮教逆賊六人當場被斬殺,其中兩人被卑職勸降!”
聽到這里,周文柱臉上寒芒稍霽,才道:“這次還抓了活口,你做的不錯!”
這話讓陳嘯庭不免腹誹,這次做的不錯,意思是之前做的都不咋地了。
但他可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思,便欠身道:“大人謬贊,全賴諸校尉用命!”
周文柱擺了擺手,便道:“謝平怎么回事?”
作為三才會內斗的核心人員,周文柱一直想找到謝平,想問他些問題出來。
之前陳嘯庭也詢問過謝平,便答道:“謝平說他經歷暗殺后,當時他想找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卻被人給綁了!”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綁他的人是白蓮教!”
聽到這些,周文柱面無表情,只聽他又問道:“還有什么情況?”
陳嘯庭則道:“據謝平交代,這些人白蓮教的人都在逼迫他歸服,想讓他為白蓮教做事,我們找到他的時候,現他身上到處都是傷痕…”
這些傷陳嘯庭是親眼看了的,有鞭傷有烙印有刀傷…看樣子這段時間,謝平遭了不少罪。
聽到這些,周文柱才相信了些,然后心中便是無盡的憤怒。
白蓮教的人也太猖狂了,在后面鼓動柳關他們造反也就罷了,失敗后還想通過謝平來掌控三才會。
那么現在,一切的都能說通了。
白蓮教的人是為了控制三才會,才挑唆柳關等人奪權,柳關等人失敗后白蓮教便直接將目標對準了謝平。
但是現在,周文柱心里又冒出了一個新的疑問,韓彧也是背后支持柳關的人。
那么作為錦衣衛副千戶的韓彧,和白蓮教的人也沒有勾結呢?
雖然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被周文柱否定了,但他心里卻起了另外一層心思。
如果能借此將韓彧扳倒,不就為沈大人去了心病,他周文柱就能從新獲得上官看重。
換句話說,不管韓彧和白蓮教有沒有關系,周文柱已經準備強行將二者聯合起來。
只不過,用勾結白蓮教來扳倒一個千戶,可不是簡單的事,周文柱還得細細謀劃。
所以這事兒他也只能暫時放在心里,先想出一個章程,然后再徐徐實施。
見周文柱面露思索,一會兒喜一會兒愁,陳嘯庭不由問道:“大人,白蓮教兩名賊人和謝平,現在正關押在咱們大牢里,您看…”
此時再看陳嘯庭,周文柱便越覺得順眼,這還真是一名得力干將。
只可惜陳嘯庭已入了千戶大人眼,否則周文柱必將其倚為心腹。
但周文柱還是贊賞道:“嘯庭,今日差事你辦得不錯,本官沒看錯你!”。
突然來的夸獎,一時還讓陳嘯庭有些錯愕,但他很快便道:“大人,卑職擅作主張,越了徐總旗的權,還望大人開解!”
白蓮教的事本是徐成望負責,不管怎么說今日陳嘯庭都越權指揮,需要周文柱來為他背書。
對此周文柱能理解,便道:“無妨,只要能辦好差事,其他都是小節!”
有了這個保證,陳嘯庭心里也安穩了些,然后他便道:“大人,白蓮教的兩人現都被押在大牢,卑職還未來得及訊問,您看如何處置?”
聽到這里周文柱面色一寒,白蓮教的人在他地盤上如此猖獗,他當然不會輕饒了這些人。
“嚴加拷問,只有將廣德府內白蓮教連根拔起,才能消本官心頭之恨!”周文柱惡狠狠道。
“遵命!”陳嘯庭躬身答道,但他心里對此卻不以為然。
只要查不到陳本賢,周文柱這輩子都別想將廣德府內的白蓮教清除干凈。
但陳嘯庭對此也充滿期待,萬一那兩個俘虜招出些什么牽涉到陳本賢,他就能除去這一大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