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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五年十一月初五,京城。
在這冬季,氣溫已經降得很低的,整個京城都被銀裝素裹。
皇宮大內雖一早就有人清掃,但卻掃不掉大殿屋頂的積雪,往日金光閃閃變成了今日白茫茫一片。
整個皇宮只有一個地方例外,那便是皇帝所在的玉虛宮,此刻屋頂仍是金色一片。
宮人們看了都覺得神奇,便往外傳這是皇帝修道有成,已經能煉化積雪了。
但實際上的原因卻是,皇帝宮殿內爐火溫度足夠高,讓雪根本積不起來。
修道煉玄,整個玉虛宮大殿燒了各種爐子,有的煉丹有的焚香,這里已徹底變成了宗教場所。
相比于一個月前,朱瑜雋更瘦削了幾分,但他眼神卻更炯炯有神,這都是最近吃丹藥才有的轉變。
此刻,朱瑜雋正坐在道榻上,翻閱著朝臣們遞上來的奏章。
最近的事讓他很心煩,涼州鎮守太監汪海勾結胡人,竟想顛覆靈泉府守衛。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幸好靈泉府守將發現及時,搗毀了汪海的陰謀,隨后由涼州巡撫將情況上報給了朝廷。
這道奏折進入內閣,隨即便引起了軒然大波。
靈泉府是西北防務的一塊飛地,保住他雖然對大明朝有弊無利,但卻是政治正確的事情。
可即便朱瑜雋已提前從錦衣衛處得到了消息,但前后也不過兩天時間,讓他根本來不及做出布置。
以至于現在,整個朝局物議紛紛,朝臣們一致要求嚴查,如今朱瑜雋面前擺放的奏折,幾乎全都是說這件事的。
汪海乃是宮里派出去的人,代表的是皇帝意志,他做出了這種叛國之事,對皇帝的權威來說也是巨大打擊。
如今全國清查稅務,可都是東廠的太監在鎮壓局面,汪海此舉很可能影響到如今稅收的大好形勢。
拿起不知道第多少份奏折,朱瑜雋才看了開頭后,便忍不住將奏折扔出老遠。
只見他大怒道:“嚴查嚴查…別的事沒見他們上心過,宮里出點他們就跟狼一樣撲上來了!”
汪海的事朱瑜雋本想著冷處理,但被朝臣們鬧得沸沸揚揚,讓他已呈騎虎之勢。
“劉謹忠來了沒有?”朱瑜雋冷聲問道。
俞培忠送了奏折過來,便被皇帝揮退了,如今跪在道榻下的是姜合,就是傳旨釋放陳嘯庭的那位。
姜合叩首余地道:“回稟皇上,劉公公已在殿外等候!”
“讓他進來!”
姜合立馬出去傳話,待在這里的每一刻他都覺得難熬。
沒一會兒,劉謹忠便從外面走了進來,這位兇名赫赫的大太監,老老實實叩拜在皇帝面前。
“奴婢叩問圣安!”
朱瑜雋根本沒心思回答自己安不安的問題,只聽他道:“朝臣們這兩天鬧得厲害,對此你怎么看?”
作為皇帝用來彈壓清流大臣的工具,劉謹忠思考問題就得基于這個身份,所以他便答道:“奴婢以為…這事兒或許可以壓一壓!”
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必須慎重,他劉謹忠雖然得皇上信任,但在關鍵時刻說錯了話就可能削弱這份信任,直接等于削弱了自身權力。
“壓?你壓得住嗎?”朱瑜雋反問道。
此刻他已經不想讓劉謹忠猜自己的意思,于是他直接答道:“既然是東廠的人出了事,你說該由誰去查合適?”
除了東廠之外,皇帝便只有西廠和錦衣衛能用,交給刑部和三法司他更不放心。
而西廠和錦衣衛之間,也有請疏遠近之之分,其中自然是西廠更讓皇帝信任。
只不過西廠同樣是太監,很難讓朝臣們閉嘴,朝臣們更想讓三法司去查,然后好進一步打宮里的臉。
面對皇帝問題,劉瑾忠謹慎在心中組織語言,在殿外等候時他就知道皇帝想問什么,所以他一直在思考應對之道。
只不過他的應對知道,摻雜了自己的利益在其中。
比如,是否可以借此打壓東廠的人,提升西廠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事實上,西廠非常設機構的屬性,讓劉瑾忠心中總是有緊迫之感,所以他必須要拼了命的增強自己的不可替代性。
只聽劉瑾忠道:“回稟皇上,還是讓錦衣衛去查為好,畢竟錦衣衛不是宮里的人,也就不會遭人非議!”
這話可有一石二鳥之效果,首先劉瑾忠把西廠從其中摘了出去,接下來便可從容在里面搞事情。
非但如此,他這話還埋汰了錦衣衛,說他們不是宮里的人,等于變相說這些人不可信任。
皇帝的糾結,在劉瑾忠說出這話后截止,此刻他決定讓錦衣衛派人去做此事。
“那好…就讓錦衣衛派人去!”朱瑜雋沉聲道。
緊接著朱瑜雋又道:“你去給錦衣衛的人傳令,也不必大費周章,就派…一個總旗帶隊去,把人帶回來受審!”
“遵旨!”劉謹忠小心答道。
就在劉謹忠要退出大殿之際,卻聽朱瑜雋問道:“你說派這么點兒人去,路上會不會出意外?”
這話坐實了劉謹忠的猜測,皇帝之所以派這么少的人去接汪海回來,就是想要他在路上意外身亡。
所以這時候,劉謹忠篤定答道:“回皇上,如今天下太平,怎會出什么意外!”
可這時,或許是出于不放心的緣故,朱瑜雋又道:“或許可以提醒錦衣衛的人,要防備路上…出意外!”
這話的意思就看怎么理解,朱瑜雋自己的意思是,干脆讓錦衣衛在路上把汪海給做了。
劉謹忠便答道:“奴婢明白!”
劉謹忠辦事,朱瑜雋還是放心的,于是他便揮手讓劉謹忠退下。
宮里出了事,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笑話,這件事壓只會更加抹黑宮里的形象,所以必須要大大方方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安排完了這件事后,朱瑜雋正想讓小太監把奏折全都拿走,卻見俞培忠從外面走了進來。
“皇上,這是東南送來的奏報,是陳嘯庭送來的!”俞培忠向皇帝行禮后說道。
“如今東南戰事正起,里面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朱瑜雋問道。
俞培忠大致看了一遍,隨即笑道:“托皇上洪福,陳嘯庭送來的是好消息!”
這些天朱瑜雋收到的都是壞消息,所以聽到俞培忠這話之后,便開口道:“說來聽聽!”
今天已經看了太多奏折,所以朱瑜雋干脆讓俞培忠說。
“陳嘯庭在江南,挖出了與倭寇勾結的本地豪商,查抄了大量白銀字畫古玩珠寶,折合白銀約有六十萬兩!”俞培忠簡明答道。
聽到六十萬兩這個詞,朱瑜雋一下來了興致,心情也好轉了不少。
只聽皇帝正色道:“細細說來!”
隨后,俞培忠就將詳細情況說了一遍,讓朱瑜雋是越聽越滿意。
最后他贊許道:“陳嘯庭這個人,果然沒讓朕失望,交給他的事情全都辦得妥當!”
俞培忠也連連稱是,但同時說道:“這都是皇上用人得當,而且還對他鼎力支持,有功也是皇上的功勞!”
“我看往后,還得給他加加擔子!”朱瑜雋笑著說道。
再加擔子?看樣子陳嘯庭再進一步,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了。
“陳嘯庭的折子你放在這里,等會兒朕親自來批!”
俞培忠自然遵旨而行,就在他把奏疏放下之際,卻聽殿外敲起了鐘。
這時,只聽皇帝沉聲道:“該進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