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千戶所內廊道里,韓彧臉色依舊顯得陰沉,此時天公也不作美,漫天飄起了雪花。
當出了千戶所大堂后,里面便有親信校尉迎了上來,將一件厚重的披風替韓彧披上。
但韓彧卻沒作一點停留,而是往左邊的提刑百戶所去了。
如今已到危急存亡之際,要解決這事兒必須要找最可靠的人,而韓彧手下最可靠的也只有張元勝了。
這次,韓彧將要派張元勝親自出馬,幫他解決掉現在的麻煩。
沈岳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證據確鑿嗎?那他就毀了沈岳的證據,這樣就又東西可以指責韓彧了。
千戶大堂發生的,雖然張元勝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他卻知道韓彧一定會找自己商量,所以他一直就等在百戶所大堂。
當他看到韓彧急匆匆從外面走進來時,張元勝便主動迎了上去,臉上滿是關切之意。
“大人!”張元勝躬身行禮。
但韓彧卻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往百戶大堂內走去,張元勝也只能老實跟著。
進了百戶大堂后,韓彧才將披風解了下來,然后道:“把門關上,其他人都出去!”
于是,房間內只剩下韓彧和張元勝,這時韓彧開口道:“沈岳構陷本官和白蓮教勾結,這兩天就要將那些所謂的‘證人’押送盧陽,你想辦法把他們做掉!”
張元勝也不猶豫,當即便道:“大人,此事交給卑職便是!”
這時韓彧轉過身去,背對著張元勝道:“你親自去,絕對不能出一絲紕漏!”
因為這事兒出不得紕漏,這一局干系重大,已經不是簡單的輸贏問題。
一旦行踏錯,就會是萬劫不復的境地,勾結白蓮教反賊的罪名誰都承擔不起。
這些張元勝心里明白,于是他躬身道:“卑職領命!”
殺人這事不能由錦衣衛自己的人動手,那樣痕跡就太明顯了些,辦不好事更容易惹一身騷。
既然不用的錦衣衛的人,張元勝就要另外想辦法,而城內有能力做下這事的只有忠義堂。
作為盧陽最大且唯一的幫會,忠義堂內也是山頭林立,正好對應了千戶所內的情況。
張元勝找到的是忠義堂六大香主之一的王大鵬,此人正是年富力強之際,對堂主之位野心勃勃。
本著提攜他的說辭,張元勝要將阻擊周文柱交給他做。
這是大事,為了保證足夠隱秘,二人見面的地點選在了城外,一處不起眼的酒肆里面。
當張元勝聽到這番話后,心里本能咯噔一聲響,他意識到這事危險異常。
但他本就是張元勝捧起來的,王大鵬此時也不便回絕,更何況他還知道了這些秘辛,回絕很可能死路一條。
看出了王大鵬眼睛里的猶豫,這時張元勝便道:“王香主,只要你將此事辦成,就是為韓大人立了大功,忠義堂堂主的位置就不遠了!”
后路基本已被堵死,往前走還有足夠的好處,王大鵬此時不接也不行。
于是他沉聲道:“張大人,此事交給我就是了,別的不敢說…殺幾個關鍵人物我還是有把握!”
暗中下手殺人,比正面沖過去簡單得多,王大鵬還是有一定信心的。
這時張元勝則道:“務必小心謹慎,一定要把事情辦妥!”
交代完后,兩人之間氣氛才活躍起來,隨即推杯換盞起來。
可就在這時,酒肆外傳來連續不斷的掌聲,讓滿臉笑意的張元勝臉色沉了下來。
這時,只見酒肆外走進來三個人,其中一人則是張元勝的老對頭劉世安。
“張百戶,這種地方的酒你也喝得下?”劉世安的笑著道,身后兩名校尉則將一張椅子擺在他身后。
待劉世安坐下后,張元勝才陰沉著臉道:“劉百戶,我喝什么酒,在哪里和酒你管不著!”
劉世安不由笑了笑,然后道:“這我確實管不著,但不知你找王香主在此,是在商量什么?”
劉世安已經進來這么久,自己親信手下還沒過來,張元勝感到有些不妙,這時王大鵬和他是一個想法。
只聽劉世安道:“二位就別張望了,你們的手下已被制住,沒人會來救你們!”
一聽這話張元勝不由大怒,當即站起身道:“劉世安,你想做什么?”
劉世安當然不會動怒,只聽他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么樣,只是要把你二人留下一段時間!”
聽到這話,張元勝當即怒道:“你憑什么?”
劉世安無奈道:“這是沈大人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張元勝氣得發抖,但一時卻不知該說些什么,而王大鵬則是沒說話的份兒。
沈岳知道韓彧會有動作,所以便派人嚴密監視一方,恰好發現了張元勝去找王大鵬。
于是事情就簡單了,不需要任何理由,沈岳就將張元勝軟禁了。
毫不客氣的說,沈岳的做法不太守規矩,但最后時刻只看成敗。
將張元勝繼續留這里不安全,在劉世安招手之下,很快便從酒肆外闖進來七八名校尉,將張元勝和王大鵬控制起來。
此時張元勝的心已沉到了谷底,如果這次阻止不了沈岳的陰謀,那么很可能韓彧真的會敗落。
一想到這里,張元勝心里就一陣顫抖,這意味著他和他的家人也可能被牽連。
張元勝和王大鵬被押走,等待他們的是一段時間的軟禁,等他們出來時一切都將不一樣了。
當劉世安將張元勝二人控制,一天之后的廣德也收到了千戶所行文,讓他們即刻押解“人證物證”到盧陽。
這次押解任務危險重重,周文柱和陳嘯庭都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必須要做周密安排。
這次任務干系重大,絕對不能出任何錯,之前岳安總旗鄧通被殺的情形,是必須要杜絕的。
百戶所大堂內,周文柱拿著文書鄭重道:“本官決定派出百戶所六成人手護送,應當能保萬無一失!”
廣德百戶所校尉差役加起來四百多人,六成就是大概在二百五十人左右,絕對算的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這時陳嘯庭問道:“大人可否同去盧陽?”
周文柱點了點頭后道:“本官親自押送!”
也只有親自押送,周文柱才會放心,因為他也承擔不起出錯的后果。
于是在安排好后,第二天點卯之際周文柱便宣讀了命令,百戶所內大部分校尉差役都領到了差事。
點卯結束后,駕著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周文柱和陳嘯庭往盧陽趕去。
只要人證物證安全到達盧陽,經過這幾天陳嘯庭的不懈努力,有些人的嘴巴已經被撬開,這意味著韓彧已經離死不遠了。
但此時周文柱和陳嘯庭都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沈岳未免太急了些。
要動韓彧可以,但至少等人證物證到了盧陽再說吧,誰知道沈岳這么迫不及待就動手。
但好在,一切還在可控范圍內,韓彧倒臺只是時間問題。
“是人都會犯錯啊!”陳嘯庭如此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