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黃至恩坐在書桌后,此時躬身站在他面前的是趙志平。
趙志平是黃至恩手下的小旗,黃至恩自然最信任他,所以把審訊事交給了他。
“鄧通到現在還什么都沒說?”黃至恩探著頭道。
趙志平便道:“還是沒說,卑職已經用刑了,大人…要不要用重刑?”
“沒說…沒說就好!”黃至恩喃喃道。
然后黃至恩才聽到趙志平后面半句,當即抬高嗓音道:“用重刑?用什么重刑?”
說道這里,生怕趙志平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黃至恩便道:“別自作主張,明白沒有?”
趙志平不知上司怎會有如此大反應,但他當即答道:“卑職明白!”
“明白了就下去,注意看守好鄧通和陳慶豐這兩人,出了事你我都擔不起!”黃至恩沉聲道。
待趙志平離開后,黃至恩才低聲道:“不招供才好,若是逼得鄧通胡亂說些什么,我可就不好辦了!”
事到如今黃至恩看得很清楚,陳嘯庭現在就想借鄧通拉韓彧下水,這是他萬不能允許的。
至少在這件事交出去之前,黃至恩不能讓窗戶紙捅破,那對他來說就是災難。
就在這時,熊貴卻從外面走了進來,讓黃至恩不由皺起眉頭。
“黃大人,據說趙志平在向鄧通用刑?這是否太武斷了?”熊貴當即質問道。
黃至恩心情本就不大好,這時還被熊貴質問,于是他冷聲道:“熊小旗,這就是你對上官的態度?”
熊貴這才發現自己心急失禮,于是抱拳道:“卑職失禮,還請大人莫怪!”
黃至恩則道:“鄧通此時已有重大嫌疑,趙志平的不過是例行公事,用刑也是應有之意!”
熊貴則反駁道:“大人,鄧通畢竟是千戶所任命的總旗,即便他有罪也該由千戶所審理!”
按道理說熊貴說的沒錯,但黃至恩就是調查舞弊來的,這時候查到舞弊自然有管理權。
但在熊貴潛意識里,黃至恩就是他們一方用來對付房文康的工具,豈能任由工具來傷了自己。ωωω.⑨⑨⑨xs.co(m)
所以,熊貴才會這么理直氣壯來質問,但現在他頭腦清醒了許多。
見熊貴仍不依不饒為鄧通說話,黃至恩此時便沉聲道:“本官如何做事,還用不著你來教!”
之前局面對沈岳一方不利時,人陳嘯庭可沒到他這里來吵鬧,而是自己去找解決的辦法。
這樣做讓黃至恩輕松了許多,那像熊貴現在這般前來質問,就是想拉自己下水幫忙。
黃至恩打定了主意,這件事他將會秉公辦理,這樣誰也說不得他什么。
即便如今可能會得罪韓彧,黃至恩也在所不惜。
想比之下,黃至恩更不愿意招惹沈岳,沈大人在的千戶所的實力可比韓彧雄厚。
被黃至恩當面斥責,熊貴當即變了臉色,這讓他對形勢產生了誤判。
只聽熊貴道:“黃大人,卑職可奉勸你,有時候站錯了地方,會死得很慘!”
這時熊貴依然認為,黃至恩已經倒向了的沈岳一邊,所以才會說出這番話來。
黃至恩不由冷笑,然后道:“這事兒不牢熊小旗費心,本官秉公辦理案子,并不覺得自己錯了,熊小旗還是該多操心自己如何交差!”
好歹他黃至恩也是劉長明的親信,就算韓彧想要動他,也得看劉長明答不答應。
劉長明是正兒八經的千戶,或許在人事和銀子這些事上喪失了話語權,但保護手下人還是能做到的。
被黃至恩用話譏諷,熊貴臉色變得很難看,于是他拂袖道:“多謝大人提點!”
隨后熊貴便離去了,看著他的背影黃至恩臉上滿布寒霜。
熊貴比起陳嘯庭來手腕差遠了,韓彧手下有這些人的“幫襯”,難怪現在比不過沈岳。
攤開面前的紙張,黃至恩拿起筆嘆息道:“陳嘯庭啊陳嘯庭,你可真行…如此隱蔽的事都被你查出來了,他們輸的不冤!”
說完這句,黃至恩便開始書寫起來,這就是他陳嘯庭讓他再寫的一份急遞。
在這份急遞中,黃至恩闡述了關于舞弊案的最新細節,寫好之后便密封差人送往盧陽。
他已經做完了自己該做的,剩下的就看盧陽方面怎么安排,到時候他依令而行便是。
這邊寫完了文書,在岳安百戶所后面的房府內,此時也陳嘯庭和房文康卻在喝茶,同時參與此會的還有蔡洪。
有趣的一點是,主位上左右兩個位置,分別由房文康和陳嘯庭落座。
按道理說,主位上的位置只有房文康有資格坐,即便再加一人也該是蔡洪才對,畢竟他的官階比陳嘯庭要高。
但現在正是陳嘯庭安之若素坐在上面,與房文康一起談笑風生,偏偏蔡洪也覺得很正常。
“嘯庭,這次可對虧了你,才讓我逃此大難!”房文康感慨道。
陳嘯庭則道:“大人循規守矩,誰都沒法把你怎么樣,我哪有什么功勞!”
他越是如此說,房文康便越要記下這個人情,于是他道:“嘯庭你太自謙了,以后咱就是自家兄弟了,有要幫忙的盡管找我!”
陳嘯庭不由為之一動,房文康愿意和他稱兄弟,這確實極為難得的。
這段關系就要維持好,百戶一級在雍西千戶所都能說上話,對陳嘯庭來說日后必然用得著。
“房大人客氣了,卑職豈敢與大人兄弟相稱!”陳嘯庭仍自謙道。
房文康再三要求后,陳嘯庭才應下了這兄弟關系,一副不敢承受模樣。
“既然是大人看得起陳某,那陳某就厚著臉皮叫大人一聲房兄了!”陳嘯庭站起身行禮道。
這就成了兄弟了?方才一幕然蔡洪看得有些傻眼。
看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多歲的少年,蔡洪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大半輩子都白混了。
也難怪人家年紀輕輕都成了千戶所的小旗,人家就是有這份能力啊!
這時,只聽陳嘯庭道:“房兄如今雖洗脫了罪責,但想來也是觸怒了千戶大人,您可得想好對策!”
既然和房文康關系緊密,兩人很容易形成利益共同體,所以陳嘯庭就要為他著想了。
這些實際上房文康都有想過,只聽他道:“此事為兄明白,這么多年為沈大人鞍前馬后,渡過這關想必不難!”
既然房文康心里有數,陳嘯庭便也不再多說,房文康能做到百戶位置自然清楚該怎么做。
這時,只聽房文康道:“行了諸位,想這么多做什么?能脫罪就是好事,這次蔡總旗也廢了心思,本官不會忘記!”
終于想到了自己,蔡洪不由站起身道:“為大人效力,是被卑職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