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霞愣了愣,就有些為難。
“夫人,現在這…哪兒還有果木炭呢!”
說著還低下頭,有些委屈地道。
“就連這黑炭,還是…”
姚氏瞪眼。
“還是什么?!”
“還是奴婢那勻出來一些給夫人的呢!”
“不然,連這個也不夠了!”
姚氏氣得直咬牙。
“賤人!這黑炭是最次等的炭,是府里的下人取暖用的!”
“她竟敢給我用這個!”
春霞趕緊附和。
“可不是么!您可是堂堂夫人,您怎么能和奴婢們用一樣的炭呢!”
姚氏氣得要爆炸。
要沖出去找溫氏理論。
被春霞攔了下來。
“夫人您不能去啊!”
“現在已是深夜,外面又冰天雪地的,小心凍壞身子了!”
“況且,老爺還在生夫人的氣!”
“這個時候要是再鬧出什么,對咱們可沒什么好處!”
姚氏頭昏眼花揉了揉額頭。
“那你說,該怎么辦?!”
春霞就勸。
“夫人,咱們還是忍忍吧,等老爺消了氣,咱們能出去了!”
“到時候,您去老爺面前求求情!”
“說不定,就能把管家的權利要回來…”
姚氏聽得直撇嘴,冷笑一哼道。
“要回來?!”
“估計是不可能了,溫氏那個賤人,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狐貍精魅術!”
“把老爺勾得團團轉!”
“你看看自打她回來,老爺有正眼瞧過我嗎?”
說著,就回了床上。
“罷了罷了!”
“惹不起我躲得起,我睡覺還不行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一個女人沒了男人的寵愛,連囂張的資格都沒有了!
春霞就趕緊上前伺候。
“還是夫人英明,看得開!”
“奴婢伺候您歇下吧!”
“嗯!”
姚氏應了一聲,掀開被子躺了下來。
屋子里彌漫著黑煙,可到底還是被熏得暖和了些。
不至于躺不住了。
春霞又找了些舊窗紙把窗戶堵上,這才移了燈下去。
她的房間就在后院的一排矮房里。
因姚氏身邊也沒幾個丫鬟,所以她一個人單獨住一間。
雖然挺破的,但架不住暖和啊。
一進門。
她就放下東西,舒舒服服地鉆進自己熱乎乎的被窩。
端起暖爐上的熱茶喝了一口,滿足地感嘆。
放下茶盞,又在燃著上好果木炭的火盆子上烤了烤手。
這才心滿意足地躺下。
被窩里是專用來暖被窩的湯婆子。
也是因為有它在,被窩這么久還是熱乎乎的。
春霞幸福地閉上了眼,感嘆。
“夫人啊夫人,您也別怪奴婢!”
“淪落到如今這境地,都是您咎由自取!”
“奴婢也不過在您身上得了些好處而已!”
“平心而論,奴婢還是很忠心的,不是嗎?”
又沒有背叛。
再說了,又不是她一個人克扣份例。
后院那些管著份例的管事,分份例的婆子,哪一個沒扣。
她們吃肉,她不過才喝了點兒湯而已!
算不得什么,不是嗎?!
夏家這個年還算是風平浪靜。
可宮里,就有些…波濤澎湃了。
本來也是一帆風順。
可到了臘月二十七的夜里。
宮外彎月庵忽然來了消息,說皇后病重,怕是要不行了。
傳話的人是趙君堯派過去的。
皇后在彎月庵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定期來報給他。
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們自然不敢瞞著。
只得連夜上報。
趙君堯聽完,面色一瞬間就黑了下來。
不是為著皇后傷心。
而是想著,她若真有個三長兩短,那這個年可就毀了。
好容易想好好兒地過個年。
如今又…罷了!
“來人,叫人把她接回來吧!”
“越快越好!”
他目光無奈中透著冰冷。
終究她還是皇后。
住在宮外一輩子都可以,可要是死在外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皇室的顏面終究不能不顧!不能叫天下人恥笑。
“是!奴才這就去辦!”
李盛安在一旁連忙應了。
出去的時候,后背都是冷汗。
小柱子忙湊上來問。
“師父?怎么了?”
李盛安也沒心思像往常一樣敲他的腦袋,只無力地警告了句。
“不該問的別問,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小柱子同樣一個膽戰,縮著肩膀灰溜溜下去了。
彎月庵離京城也不遠。
兩日的時間來回足夠了。
臘月二十七連夜去,后日二十九就能回來。
趙君堯也沒瞞著。
第二天就讓人通知了后宮。
眾人雖然感到震驚。
可她們還是不得不做好準備,等皇后一回來就去拜見。
只要皇上一日沒有廢后。
她就一日是皇后。
該有的規矩,一條都不能少!
二十九的下午。
夏如卿午睡起來就開始挑衣裳。
“聽說是重病,也不知道什么情況,總不能穿得太鮮艷!”
“就挑一身兒素色的衣裳吧!”
“這身米白色的珍珠鍛不錯,再配一套翡翠頭面!”
“素氣又高雅!”
紫月就笑。
“娘娘的眼光真好,奴婢也覺得這樣穿正合適!”
說話間,就伺候著主子開始更衣梳妝打扮。
夏如卿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喃喃道。
“如果是真病了也罷!”
“如果是為了回宮而設的陰謀…”
紫月神色一愣。
“娘娘,這應該不會吧!”
“彎月庵那里不會沒有皇上的人!”
“這消息說不定就是皇上的人傳回來的!”
“如果這都有假,那說明皇后娘娘也太…”
夏如卿勾唇一笑。
“在宮里生活了這么多年,要說沒點兒手段,誰也不信,先看看什么情況再說吧!”
皇后,希望是我冤枉了你!
這么想著,她心里忽然就有些震驚。
自己這是干嘛呢?在盼著人死?
又細細一想,可不就是么!
皇后在宮里這么些年,也沒少作惡。
她還想要自己的命呢!
若非自己命大,哪里活得過今天。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她就是盼著皇后死了怎么滴?!
那是仇人呢!
衣裳首飾都穿戴好。
夏如卿就隨意拿了本書坐在榻上,一邊等消息,一邊打發時間。
這么一等就到了傍晚。
兩個小包子玩累了也餓了,可憐兮兮要吃的。
她自己也饑腸轆轆的。
于是她想都沒想就吩咐。
“先傳膳吧!”
總不能,一直等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