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氏眼中,潘家銘就是一個好高騖遠、愛聽好話、又耳根子軟的笨蛋,想事情從來只看眼前、看表面、不愿意多費一點腦子。再有一點,潘家銘不學無術、不靠譜是公認的,但對國公夫饒孝敬和對幼妹的疼愛也是眾所周知。
以宋氏對潘家銘的了解,只要這會兒能一鼓作氣服潘家銘松口讓出清華院給潘家錦和西婭公主住,之后就算他真的后悔了,也絕對不會表現出來,更不會否認。甚至,若是皇后追究下來,他還會挺身而出坦承是他的主意。一來他虛榮,好大喜功;二來他仗著有皇后撐腰,狂妄的很,所以只要是他做過、或者承諾過的事,倒是從來不會不承認。
潘家銘抬起頭,皺了皺眉道:“大哥和西婭公主住在國公府當然好,一定想搬去清華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清華院是主院,皇后姑母前兩日才,等我成親后,或者有了兒子后,就要搬到清華院去,千華院是留給我的嫡長子的。到那時候大哥他們又不得不搬出來了,不是很麻煩?西婭公主不是更沒有面子?”他是紈绔,是無賴,成親、生兒子什么的掛在嘴上一點壓力都沒有,也沒人會覺得不正常,宋氏更是習慣的很。
“那時外人是不會笑話我的,”潘家銘呷了一口茶,悠悠哉哉繼續道,“可是肯定要笑話死大哥了。折騰來折騰去過過干癮,最后還得搬出主院,搬出國公府。”
“你…”折騰來折騰去過過干癮幾個字重重戳到了宋氏最敏感的那條神經,讓她差點兒沒有控制住直接彈跳起來,臉都憋成了紫紅色。
“是吧?是吧?很難聽吧?無法忍受吧?所以大伯母你考慮問題就是太簡單,只圖眼前便利,我才是真正為大哥好。”潘家銘得意地搖頭晃腦,“徐子麒他們從來都佩服我聰明穩重、眼光長遠,他們那些人有什么事都先來請教我的。”
徐子麒?那些都是什么人?無一不是稱王稱霸的主好吧?當然都樂于“請教”這小子,唯他馬首是瞻,橫行京里,要不怎么人人都視他為京城三霸之首呢?還聰明穩重、眼光長遠呢,啊呸!
不是,現在不是計較潘家銘是聰明穩重還是三霸之首的時候,而是,皇后這是對大房嚴防死守?竟然告訴這賤種清華院和千華院都只有他和他的兒子能住。
國公府里并沒有這類的法,更沒有如此規定,只是一代一代養成了一種習慣罷了,誰讓“三華”是國公府最大最好的院子呢?府里眾人潛意識里都將其視作某種標志了。
但潘家銘自己是絕對想不到這些的,所以宋氏才會在國公爺放棄為大房爭取后,還親自上陣來努力地試圖服潘家銘。
皇后到底還同潘家銘了什么?能不能一次讓她知道也好心里有個底不做無用功?宋氏覺得自己快要瘋狂…呃,不,絕望了。都皇后娘娘的絕對地位是英國公府,及至整個潘家家族的驕傲和最大倚仗,可是在這一刻,宋氏無比痛恨自己有這么一個偏心、手太長、愛管娘家事、偏偏又半點得罪不起的大姑奶奶。
“這樣吧,”潘家銘一臉慷慨大方道:“大哥嫌棄芷槐院,不如搬到云濤院?云濤院同千華院差不多大,離清華院也不遠,還有一大片荷塘,西婭公主肯定喜歡。”
西婭公主自習武,尤其輕功特別好。第一次進宮的時候,看到御花園內的一大片荷塘,非常興奮,直接秀了一通蜻蜓點水似的輕功,借助殘荷枯枝的一點托力從荷塘一端飛到另一端,據在傍晚殘陽的輝映下還挺美。皇上都金口夸贊了一通,以后若有機會,在五六月荷花盛開的時候請西婭公主在荷葉荷花上這么再舞一回,一定美不勝收。
云濤院?宋氏一愣,這死子倒是同國公爺想到一塊去了。ωωω.999xs.co\m\
皇上的賜婚圣旨一下,國公爺就興致勃勃地要同老夫人商量,然后去向皇后娘娘請示,看娘娘能否允許潘家錦和西婭公主大婚后住在云濤院。
云濤院在英國公府的中軸線上,也屬于主體院落,僅次于三華,比老夫人指定留給潘舒靈的云波院還大不少,景致倒是差不離。當年潘如燁成親,國公爺想讓他們搬到云濤院,被老夫人拒絕了,連當時還健在的老國公爺也不同意,皇后知道后更是明著庶支不宜住在主體院落,因為嫡庶有別,而且他們早晚要分家搬出去,也沒必要增加麻煩。
可是這次潘家錦娶的是西婭公主,考慮到皇上對藏域國的重視,國公爺心存一絲希望,或許皇后肯松口。奈何大房饒心太大,如今已經不滿足于云濤院了,他們盯上的是清華院,這才有了潘家銘剛回府那日國公爺的欲言又止,以及今日宋氏的一番苦口婆心。
無論是清華院還是千華院,潘家銘都不會讓給潘家錦的,倒不是他多么看重這些東西,而是大房那些人野心太大、得寸進尺。你退一步,他們就會想著再進三步。如今他已經不準備再裝傻裝紈绔了,自然不會再縱容他們。
不過,他還真心不想讓潘家錦這么快搬出去,在眼皮子底下才好監控不是?他敢毫不謙遜地一句,整個英國公府如今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的。
尤其現在潘家錦死心塌地上了太子的船,監控潘家錦多了很多效益,好比事半功倍。還有,西婭公主身邊的那個卓瑪身上有太多古怪,也不知道是沖著國公府還是皇后來的,他的人至今還沒查出什么有用的資料,可越是這樣他越是對卓瑪充滿戒備和懷疑。
因此,潘家銘在剛剛扯虎皮舞大棒之后,主動拋出了甜果子,表示會出力服皇后和老夫人,讓潘家錦和西婭公主大婚后住進云濤院。
宋氏和潘家錦不是將主意打到了尹大姑娘身上嗎?他可給他們準備了一份大禮。